第2章 入獄
“不,我不跪!”
“顧溫潤,我沒罪,我沒罪——”
瓢潑大雨瞬間打濕了她蒼白的臉,原本優雅而飄逸的白色連衣裙,也驟縮成一張臟污的裹屍布,將她緊緊包裹。
她的心冰涼,冰涼,卻依然倔強地從泥濘的地上爬起來,努力站立在雨里——儘管傷口上還在流着血。
沒做過的事,她絕不會認的。
她不跪!
她從未雇凶害人!更沒有做對不起丈夫的事!!
她問心無愧!!!
迎着斜風驟雨,栗旋奮力嘶喊:“顧溫潤,你至少去調查一下監控和通話記錄啊……”
她想衝進屋去解釋,但兩名保鏢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顧總讓我們看着你,請不要為難我們。”
無助感,像一道鞭子抽打在栗旋的心口上。
是呀,顧總一向就是這麼霸道,他認定的事何曾聽人解釋過!
無聲的眼淚從她臉上滑落,混進噼里啪啦的夏日暴雨里,將帝城的夜空,連同她的心一起砸得破碎、迷離。
折磨了一整夜后,栗旋終於零落成塵,無力地癱倒在泥濘里,額頭滾燙滾燙。
她發燒了,傷口有些感染。
“求求你們,送我去醫院吧。”她皸裂的唇瓣微微翕動,悲憐地哀求。
庄園裏的下人們見狀都匆忙跑開,沒人敢擅自做主。
雨停后,婆婆姜秀枝回來了,還帶來了兩名警察。
“抓住這個殺人犯!讓她牢底坐穿!!”
她面孔鐵青,指着泥坑裏蒼白浮腫得像一具屍體的栗旋,激憤地吼叫着:
“栗旋,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你的狠毒!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我前腳告訴你心棉懷孕的消息,你後腳就派人殺害了她和她的孩子!我真後悔,沒有早一點把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趕出家門!”
“早在你新婚夜出軌的時候,我就應該逼溫潤跟你離婚,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應該沉塘,凈身出戶都是便宜了你!只可憐了我那沒有成形的孫子……啊~啊~啊~”
栗旋蜷縮在泥水裏,無力辯解。
一年前的新婚之夜,她在豪華酒店的走廊里迷迷糊糊走錯了房間……不過,她跟那個男人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件事她曾解釋過無數次。
但是,那根刺,橫在丈夫心裏怎麼都過不去,“新婚夜出軌”也成為了栗旋的人生污點,對婆婆來說更是無法原諒的“騎木馬之罪”。
很快,警察上前銬住了她的雙手。
“栗旋小姐,你涉嫌雇傭流氓調戲白心棉,致使其意外滾落高台,流產身亡,請配合我們調查。”
顧溫潤站在二樓卧室窗前,抽着高檔雪茄,眸光清冷而無情,就這麼看着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被帶走。
而茶几上,他的煙灰缸已插滿了煙蒂。
“江慕,你去替我辦幾件事。”
“顧總,請吩咐。”
“一,下架栗旋所有的影視劇和綜藝節目,讓栗旋的名號從此在演藝圈徹底消失。”
“是。”
“二,滅掉栗家的產業,把栗家人發配去非洲喂猴。”
“是。”
“三,坐實證據,判她有罪。”
“是。”
栗旋入獄之前,與顧溫潤見了一面。
鐵窗外的他,光鮮,亮麗,冷漠高貴。
鐵窗里的她,落魄,獃滯,消瘦成骨。
曾經被譽為“大花蕙蘭”的人間富貴花,再無往日的風采。
“可惜了,只差電影《2078》上映,你就可以成為影后。”他不無諷刺地冷笑。
“如你所願。”她神情淡漠得沒有一絲求生慾望。
“你知道的,我可以把你從小萌新變成京圈公主,自然也可以將你打回原形!”
他白皙的手指在枱面上輕輕敲擊,把毀滅一個人說得輕描淡寫。
“知道。”她的聲音低沉而平靜。
“你,不求我嗎?”男人眼眸中微微驚愕,又滿是鄙夷。
對於她認命般的反應,他非常生氣……這個驕傲的女人,寧願坐牢也不肯跪下來求他!
他突然拉過她戴着手銬的手腕,死死掐住。
“栗旋,如果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並跪下來求我殺了他,我可以申請為你減刑。”
提到這一茬,栗旋獃滯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活力。
她揚起白瘦的面孔,激動地訴說:
“溫潤對不起,我知道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你一定很難過,所以這一年來我在你面前活得謹小慎微,我甚至每天給婆婆洗腳按摩,就是希望可以,讓你看見我對你的一片赤誠之心,讓你相信我真的沒有跟那個男人發生什麼,心棉的事也不是我乾的……”
“栗旋,”男人嘴角勾笑,灰褐色的眼眸中發出致命的溫和一笑,“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美?”
“啊?”栗旋痴惘了一下,幾乎溺斃在他微漾的笑容里……他在誇我好看?
是呀,他一直說她長在他的審美點上,所以才不遺餘力地捧她……他怎麼捨得親自掐滅自己一手培育起來的當紅小花?
“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得了你,更何況是在被下藥的情況下。”
無情的話語,徹底撕碎了栗旋最後一縷僥倖心理……
他果然又把她當做酸漿魷魚,又在釋放他迷人的龍涎香!
“溫潤,你信我,走錯房間是一場意外,當時我處於夢遊狀態,根本不記得他的長相,只記得我呢喃地說了一番什麼話,然後他把他自己綁起來了……”
無力地抗辯,已成為她的一種習慣,哪怕她知道這根本無濟於事。
“夠了!又是這一套說辭!!”顧溫潤怒吼,“醫生檢查了你並沒有夢遊症!!你還要對我撒謊到什麼時候??!”
栗旋苦笑,含淚嘆息。
對於一個不相信自己的人來說,解釋一萬遍都是沒用的。
而且,丈夫都不碰她,她要如何自證清白?!!
她忽然想通了什麼,昂起頭顱,從乾澀的喉嚨里發出一陣狂笑聲,笑聲嘶啞而肆意,回蕩在狹小的探視間裏。
“你笑什麼?”男人疑惑起來,眼眸危險地眯起。
她止住笑,眉眼一挑,淡淡地說道:
“所以顧溫潤,其實你也沒有那麼愛心棉,你讓我坐牢,只是在報復我不忠,對不對?”
言語間,瘦削卻擁有骨相美的面龐上,散發出一抹傲然,彷彿在挑釁顧溫潤敏感的神經。
顧溫潤果然被激怒了,“報復?你以為你是誰?你值得么?心棉比你好100倍,她在床上很柔軟,能滿足男人所有的幻想。”
栗旋閉上眼,轟一下,感覺酸澀的彈藥在五臟六腑爆裂開來……
顧溫潤,你贏了,殺人誅心,沒有人比你更狠毒!
沉寂片刻后,她睜開眼為自己做最後一次辯護: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害過心棉,你不能讓我坐牢,這是冤獄!將來你會後悔的!!”
顧溫潤俊美的臉上透出一絲清冷淡定的氣息,“在我顧溫潤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後悔兩個字。”
他突然身子前傾,用灰褐色如蜥蜴般邪異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瞳。
“栗旋,你死了都還不清這筆血債!一屍兩命,一命換一命,你還欠了他們一條命。”
“五年,是我對你最大的寬限。”
五年,是我對你最大的寬限……每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扎進栗旋的心窩。
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她才20歲,接下來她最美好的五年青春歲月,將會在監獄裏度過,暗無天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因為他是顧溫潤,一個京圈大佬,一個資本大鱷,帝城一半的律師都聽他的,他說五年,那便是五年。
“你讓我見我爸媽一面……”栗旋最後哀求。
“嗤~”一道冷笑聲從顧溫潤齒間滑出,“你還不知道吧,栗旋,你已經從栗家的戶口本上除名了。”
“除名了,除名了……”栗旋喃喃道,眼神變得空洞無物。
大佬起身,整理了一下簇新挺闊的西裝,轉身離去。
身後,女人從迷惘中醒悟,對他莞爾一笑,“喂,你都還沒有試過我,怎麼知道我不如別人?”
男人止步,“你說什麼?”
“要不要現在就試試?”
她嬌媚如春,似乎在挑逗他。
“瘋子!”男人謾罵道,鄙夷地走了出去。
“顧溫潤,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輩子你再也得不到我了哈哈哈……”
女人的狂笑聲追隨着他的耳膜,充滿肆意嘲笑的意味,這更加快了他離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