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如果他沒有死呢?
看着池末全心為自己考慮的樣子,安心眼圈微紅,“那你呢,末末?你明明還是愛着陸禹的吧?為什麼要躲開他來雲城呢?當初他要離開去海城繼承陸家家產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選擇和他一起去呢?”
雖然如果當時池末選擇和他一起的話,現在大概率也是失蹤狀態,她也不是真的希望她出事,她只是想知道池末和陸禹之間,她對陸禹到底是怎樣的心態。
池末臉上的笑寸寸收斂,整個人都沉默下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池末的手指很漂亮,是那種乾淨、修長、白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女孩才會有的那種手指,就連做慣了設計的人骨節上會存在的繭都沒有一點,可見平日花了很大力氣保養。
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還戴着一枚婚戒。
池末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無意識的轉動着那枚戒指。
良久,她淡淡的笑了,“我其實很認真的考慮過離婚,還有繼續這麼湊活着過一輩子的事,也想過也許不管是吵吵鬧鬧也好,還是相敬如賓也罷,都是夫妻生活的一種狀態。只要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足夠長,愛恨的心思肯定就會變得很淡,我們也可以像大多數普通而平凡的夫妻那樣,不咸不淡的白頭到老。但是我想過各種可能,獨獨沒有想過,他會這麼年輕就死了,死在我的前面這麼多年。他走之前,還因為我不願意去送他兒氣急敗壞的沖我喊,說如果我一個禮拜不回京都的話,他回再過來把我逮回去,可現在……”
最後所有的話,都化為了一個嘲弄的輕呵。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真是沒有一件事做了數的。
可她真的很愛陸禹嗎?
她也說不好,愛或不愛的現在再來說似乎都有些晚了。
她原本以為,她只是倦怠了,愛也好,不愛也罷,她都已經失了要和他白頭偕老的決心。
可是這幾天她還是時常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沒來雲城就好了,那他是不是就不會跟着過來。
如果他沒有跟着過來,是不是就不會碰上陸應淮,是不是就不會突然要回去繼承家業。
如果他不是要回去繼承家業,他就不用去海城,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那種事。
又或者,如果她當時跟他一起去海城就好了,一起死了,也不用一個人面對着滿是的孤獨。
她曾經質問過他,結婚三年,他們之間除了彼此憎惡,還剩下什麼?
人人都說她是個心大的吃貨,除了吃什麼都不放在心裏,整天樂呵呵的跟個小傻子一樣。
可就算是她這樣的傻子,在和陸禹長久地彼此折磨之中,也漸漸被磨平冷靜,變得不再沒心沒肺了。
其實,結婚之前,她一直都以為陸禹是那種風度翩翩的紳士貴公子。
長得好看,人品和教養也都很好,看着對誰都很和氣有禮貌,她一度覺得跟這樣的人共度一生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她現在都想不起來,結婚以後,他們怎麼就變得那麼愛吵吵鬧鬧,一天天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能爭得雞飛狗跳。似乎每天不吵一架,這一天裹起來都沒什麼滋味一樣。
後來,她終於吵累了,想結束這樣無休止的折磨,所以她跟他說她死心了,不想再理他了,惹不起她躲着總行了吧。於是她開始解各種離開京都意外的工作,屁顛屁顛的大江南北到處跑。
就算有時候不需要她負責的事情,只要可以離開那一畝三分地,她搶都要搶着去。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狠了,誰知道他更狠,乾脆直接死了。
想一想,還真是諷刺啊。
池末有時候都忍不住惡毒的向,他都要死了,為什麼就不能先跟她把婚離了再去死,都已經陰損的在避孕套上做手腳,千方百計在她肚子裏留下個種了,到最後還要一起帶走,也不知道究竟是圖什麼。
她上輩子也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事,這輩子要這樣還他。
可是不管她再怎麼恨,再怎麼怨,他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而她……
痛,很痛,像是被剝皮抽筋了一樣,痛不欲生。
看她那樣,安心忍不住嘆了口氣,笑容苦澀,“看來,各自不同的人,總會有各自不同的不幸啊。”
池末和陸禹,他們般配,但是不愛。等到發現有愛了,卻又陰陽兩隔。
而她和陸應淮……努力想再一起,卻又總有種種奇怪又匪夷所思的困難跳出來,阻礙在兩個人中間。
池末抬起頭,看向了飄雪的窗外,恍若呢喃般輕輕嘆息,“是啊……人生在世,總不能盡如心意,總歸會有這樣那樣的遺憾。不是這樣,也會那樣,總是逃不過的。”
安心看着她蒼白,痛色明顯的側臉,“那末末,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池末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她,平靜的眼神里透着幾分清冷的抗拒,“我和他之間的過去,其實沒有特別多的好說。不過就是一對本不應該被綁在一起的男女,因為一些原因被迫綁在了一起。我愛他但是他不愛我,一開始我拼了命的想靠近他,覺得憑着自己的一腔熱情總歸能把他融化。後來發現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感動的,也就歇了那個心思想就這麼了斷算了。結果他不知道又抽的什麼風,非要追着纏着不肯答應。”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愛你的話,不管是怎樣的強迫,都不可能讓一個男人答應娶一個女人……”安心笑了笑,看着池末的眼睛,“而且他既然纏着不肯放手,總歸是對你在意的。”
池末笑了笑,靜靜的道,“或許吧,反正他現在都已經是了,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也沒有人會知道了。”
安心眼睛驀然一抬,“那如果還有機會呢?”
“什麼?”池末愣了一下,看着她。
安心對上她的眼睛,認真的道,“我是說,如果你還有機會問問他的心意,如果他沒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