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可惡的文官
李國公府的夫人,也就是李知樂的母親——溫淑華。
太后對此事很看重,沒有直接把溫淑華軒進宮,是告了李國公李林元后,由李林元告訴的溫淑華。
“謹慎些,說不準陛下也會來。”李林元警告他的夫人。
溫淑華深吸一口氣,發愁地說,“這般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做什麼,真是麻煩!”
李林元“噓”了一聲,“不可胡說。”
“你叫知樂這些日子注意着些,不能太過放縱了,免得被人盯上。”李林元補充道。
溫淑華點頭,“好,我知曉了,我尋摸些大些的別院,做的大一些。”
李林元頷首,“太後娘娘和陛下心疼長公主,對待長公主該有的份量和禮節,都不能省略。”
“那長公主可有些什麼喜歡的東西?”溫淑華問,她對敬和長公主的記憶都是二十年前了。
李林元搖頭,“我怎麼能知道,你們女眷都不知道的東西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溫淑華嘆氣,“長公主和親都二十年前了,誰人能記得啊。”
“你找知樂進宮跟太後娘娘打聽打聽,左右是個孩子,她去問問沒什麼的。”李林元建議。
“她都該論嫁了還沒個安心的,也就這時候能用上她了。”一說到李知樂,溫淑華無奈地笑了笑。
他們夫妻二人孩子少,一兒一女,兒子成熟穩重,不與他們撒嬌親近。
女兒嬌憨可愛,搗蛋活潑,所有平時都慣着她。
“說來也是,知樂如今都該論嫁了,彷彿昨日她還在我膝前要撥浪鼓玩呢。”說道李知樂,李林元也不禁笑了起來。
“我本想着晗書與知樂自小的情分,該是比旁人親近些的,我與寶婷又是閨中密友,交情甚好,晗書和知樂若是能成,我便能放心了。”溫淑華又嘆氣,“可惜晗書只把知樂當妹妹,知樂從小與晗書打鬧的也沒生出些男女情分來。”
“她是不是與沈家子沈知蘊關係甚密?”李林元問。
提到這事溫淑華不禁頭疼,“快別說那沈家子了,前陣子他和晗書在朝中爭鬥,雙雙入了詔獄,寶婷可是在我這裏把那沈家子罵了半天,知樂要是真心屬那沈家子,你叫我如何面對寶婷啊。”
溫淑華揉揉太陽穴。
李林元倒是不甚在意,“左右不過朝廷之爭,又沒有什麼血仇,那沈知蘊也是按着楊世林的心思做事,如果知樂能嫁給他,沈知蘊不就是國公府的人了嗎,也可為太後娘娘所用,太後娘娘也是很看好這個沈家子的。”
“而且那沈知蘊剛喪了母,知樂過去了也無婆媳紛爭,倒也自在。”李林元說。
溫淑華不愛聽這話,“快別說了,京城又不是只他沈家一家有沒娶妻的男子,都把晗書弄詔獄裏了,非要見血了才算血仇嗎?”
李林元笑笑沒反駁,反正他不反對沈家子與知樂。
“大人,馬車上備了一箱衣裳,一箱卷宗,一箱藥物,一箱……”蘭玉清點着沈知蘊此次出京的東西,明日官員們便要啟程南下了。
“夠了蘭玉,等到了地方,什麼東西知府裏面沒有,帶這麼多叫別人看了以為我耍官威。”沈知蘊在旁邊翹着腿坐着,看蘭玉又把東西翻出來數了一遍。
“對了差點忘了。”蘭玉又出去又進來,手裏拿着份請帖。
“嗯?”沈知蘊接過這帖子。
“國公夫人叫人送來的。”蘭玉說。
沈知蘊一邊打開請帖一邊好奇,“溫夫人?她與朝陽夫人關係那麼好,顧晗書前陣子關了三天詔獄,眼下設宴還能請我?”
“聽送帖人的意思是,這是太後娘娘做東的。”蘭玉說。
“太後娘娘?”沈知蘊詫異。
蘭玉點頭,“聽聞京城裏有名有臉的世家都被請去了。”
沈知蘊看着請帖上“春生百園”四個大字,感嘆到,“這可是個大場面。”
“可不是,春生百園多少年沒包全場了,那麼大個山莊,快趕得上皇家別院了。“蘭玉一邊倒騰箱子裏的東西。
“我看着宴會本來就是給皇家開的。”沈知蘊合上請帖放桌子上,又問,“送了幾份帖子?”
蘭玉想了想說,“兩份,主君那邊還有一份。”
按道理來說該是一家一份的,可沈知蘊和沈平山分別高位朝廷,分開送顯得更重視一點。
“奴婢想着公子明日就要啟程,這宴會也是去不了了,也沒準備東西。”蘭玉合上箱子上了鎖。
“還是要準備的。”沈知蘊說。
“嗯?給誰準備?”蘭玉問。
“把這請帖送到壽安堂,讓老夫人替我去看看,你也跟着去,帶上姜如芸。”沈知蘊說。
這宴會八成是給敬和長公主辦的,該讓姜如芸見見她以後在宮裏要倚靠的人了。
“你和老夫人那邊,就說姜如芸是我的姨娘,想出去見見世面,我便准許了。到時候去了宴會,小廝寫花名冊的時候,你就說她是我的遠方表妹。”沈知蘊交代給蘭玉。
蘭玉是知曉沈知蘊想把姜如芸送進宮的,但現在沒名沒份的,沒理由讓姜如芸獨自去赴這麼大的宴會,不然是對東家的不尊敬。讓老夫人帶着去,便有名有份了。
“好。”蘭玉又走到門口喊了兩個小廝。
“你們幾人,把這些箱子抬到明日要用的馬車上。”蘭玉指揮着這些人,不多時沈知蘊屋裏的那些箱子便給搬走了。
沈知蘊把桌上的請帖又遞給蘭玉收好。
“公子。”白扁此時才從外面回來,他去替沈知蘊取信去了。
白扁合上門了沈知蘊才張口問,“拿上信了?”
“在這兒呢。”白扁從腰間的錦囊里拿出一截紙片。
沈知蘊接過紙條,展開撫平。
“你叫燕南不用隨我出京了。”沈知蘊看完后把紙條用內力碾碎。
“方羽已經到花縣了?”白扁問。
方羽是沈知蘊的手下,此前與梁昭的交涉都是方羽在傳信。
所以一直在邊境沒有回京,瀚海的事情定了后,沈知蘊傳信給方羽,讓他先去花縣探探虛實。
“嗯。”沈知蘊點頭。
“我老師說過,一方水土是一方勢力。去縣城查辦,如果真遇上什麼麻煩,地處偏遠車馬不便的,想給知州通信都難。”
蘭玉聽了有些憂色,囑咐白扁,“你可別顧着自己玩樂,好好照護好公子。”
白扁不服氣道,“我何時顧着自己玩樂了?我這次是要和公子去辦大事!”
蘭玉笑了,“是公子去辦大事,你去照護公子,何時變成你去辦大事了?”
沈知蘊聽見二人鬥嘴,嘴角不自覺彎起一個弧度。
“蘭玉。”沈知蘊還沒交代完春生百園的事情。
她走到柜子跟前,從下層的一個盒子裏,拿出一件小孩的紅手繩。
“你帶姜如芸去春生百園的時候,暗中聯繫一下敬和長公主,將這個東西交給她。”
蘭玉接過這紅手繩,用手帕包起來。
“你和長公主說,姜如芸入宮的事情就交給她了。”沈知蘊說。
“就這樣?萬一長公主不願呢?”蘭玉問,那可是有着太後娘娘和皇上盛寵的敬和長公主,萬一她沒會過意,或者已經回了宮不再想受人約束,揭穿了公子怎麼辦。
沈知蘊笑着點頭,“放心,她能明白的。”隨後一頓,“她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就白在進宮前偽裝得傷痕纍纍受那般的罪了。”
“好,公子交給奴婢請放心吧。”
“還有。”沈知蘊補充,“無論長公主想從你這兒問什麼話,你都不必說,把這個手繩交給她,把姜如芸的事情交代給她,其餘的話不必多說。”
“是,公子。”蘭玉應聲。
沈知蘊估摸着宋瓊應該是想藉此宴會見他一面,但可惜她剛回宮,手下無人,消息閉塞,不好打聽,不知道他明日就要出京了,看來她的算盤是要落空了。
不過沒關係,她正好想着怎麼給宋瓊遞個信,眼下機會都送到眼前了,不用白不用。
第二日一早,城門口就集結了許多南下查辦的官員,馬車一輛輛停着,還安排了北大營的士兵跟着,一路上保證各位大人南下的安危。
至於撥的銀子,則是另一支隊伍,由驃騎營的士兵走官道護送,不與沈知蘊一行人同路。
但北大營是張澎的地方,護送各位朝命官是大事,他也在城門口等着各位大人上車。
沈知蘊來的早,張澎現在人少,走過去悶聲在沈知蘊跟前冷哼了一聲。
沈知蘊納悶地看着張澎,“張大人?我可是做了什麼事情惹您不快了?”
張澎眼神鋒利地掃了眼沈知蘊,冷笑一聲,“沈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那兄弟白吃了好多天的牢飯。”
他以為能看到沈知蘊綳不住表情的臉色,誰知沈知蘊一臉還是一臉納悶,“張大人這是何話?你當日找我,我好心幫你,說我把江予衿調出京城,我做到了我說的,可您在瀚海一事上是一點也沒幫我啊。”
沈知蘊這話說的大大方方,惹得張澎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果然文官可惡,文官可惡啊!
三言兩語就讓他底氣不足了。
張澎又哼一聲,“你別想把我繞進去,關仲都從大理寺出來了,你還指名江予衿隨你查辦學田,也就是說無論我是否求你,你都會跟陛下舉薦江予衿,讓我差點中了你的招,白白欠你一個人情。”
我可真是條理清晰,張澎感嘆道。
沈知蘊失笑,“張大人,我此次查辦,確實是需要個熟知律法之人,本來內閣安排便可,但我想着之前答應過您,雖然關仲被放了出來,您也沒有在瀚海一事上幫我,但我唯恐讓您覺得我與您生了隔閡,所以才又舉薦了江予衿。”
張澎還沒有繞明白沈知蘊這一番道理,沈知蘊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看了眼張澎,“我倒是想問,張大人不是答應替我向陛下呈上開辦互市的奏摺嗎?為何等了那麼多日都沒有消息。”
“那是因為……”張澎說了個開頭就閉了嘴。
那是因為他決定投靠了顧晗書。
“嗯?因為什麼,張大人?”沈知蘊似是疑惑。
“沒有什麼因為,這事是我失信了。”張澎只能自認倒霉,落了個失信的結果。
沈知蘊故作惆悵,“誒,張大人您不知,我舉薦江予衿本是為了之前答應您的事情,楊首輔可是不願我舉薦此人,受了首輔不少的指責啊。”
沈知蘊面露愁色,張口就來,她不信張澎還會專門和楊世林求證有沒有罵她嗎。
張澎有些說不出話了,分不清沈知蘊這些話的真假,心裏略微產生了一點愧疚。
沈知蘊搖頭,“罷了,張大人,左右陛下已經出兵,這事是這樣過去了,我也不願再深究,您也不要與我再生隔閡。”
這話說得慷慨大方,彷彿張澎先失信於沈知蘊,最後還得沈知蘊求着張澎原諒他。
張澎正要開口,沈知蘊打斷他,“就這樣吧張大人,今早我起的早,眼下頭有些暈,像上車休息一會兒。”
這話說了張澎還能攔着她嗎?當然是不能了。
等沈知蘊上了馬車,張澎在城門口站着,粗糙的大手摸着劍柄,深吸一口氣,心裏捋着思路,難道真是我失信於人,沈知蘊沒有給我下計嗎?
想着想着心裏不由有些心虛和愧疚,還還得人家受了楊世林的責罰,楊世林在朝廷上像個蟄伏的棕熊,平日裏不動聲色的,要是被楊世林怪罪了,那沈知蘊一定很難應付吧。
越想越心亂,張澎又不禁感嘆到。
可惡,可惡的文官啊!
跟着查辦的大人們陸續到了城門口,見着沈知蘊的馬車已經停在那了,心裏暗稱不好,叫次輔大人來等着他們,可要受怪罪了。
鄧長春來了跟沈知蘊打了聲招呼上了自己到底馬車。
江予衿可就姍姍來遲了,來了就匆匆上了沈知蘊的馬車,也沒和其他官員打招呼。
沈知蘊之前交代碩,要在路上躲問問江大人田地律法的事情,所以專門安排到了一個馬車裏。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沈知蘊在馬車裏已經磕起了瓜子。
江予衿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無奈道,“這不是張澎大人送行,我怕我媽為難了他的小弟,他今日再來為難我。”
沈知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