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歡而散
君臣三人相聊，一路來到尚書府探病，“重病”的王威帶着王家所有老小在門口迎接，十分隆重，街坊鄰居們也紛紛探頭。
“拜見聖上！陛下親臨，不勝惶恐！”
傅秋走下馬車，目光看向了領頭的王威，被人攙扶，面色虛弱，倒是有幾分病重的樣子，淡淡一笑。
“起身吧，王愛卿，朕是專程來看望你病情的。”
說著，他扶起了王威。
“多謝陛下厚愛……咳咳咳，只是老臣重病在床，給朝廷添麻煩了。”
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說道，傅秋擺擺手，示意無事，又淡淡道。
“王愛卿，你要在門口跟朕說話嗎？”
王威立刻拱手。
“陛下，快請移步正堂。”
傅秋一馬當先走進了尚書府，府內很氣派，但卻鮮少有珍奇古玩，看不出什麼貪污的樣子，正堂上，王府管家奉上茶水，從上到下，一個個的對傅秋都很敬畏，面子功夫下很足。
“王愛卿，你可知道近些日子朝廷的大臣們，都嚷嚷着要朕請你回朝，主持大局嗎？”
傅秋瞥了王威一眼，意味深長，主持大局這些字眼，君對臣說，太過誅心，一般人早就跪地求饒了，但王威沒有，他目光深沉，杵着拐杖道。
“陛下，老臣重病在身，恐無力執掌戶部，還請陛下另擇良臣吧！”
“不，這個位置你一定要坐，而且還要坐穩了！等你病好了，朕會親自迎你回朝的。”
傅秋淡淡說道，王威眸子一閃，惆悵道。
“陛下，臣老了。加上老來喪女，臣已經沒有了什麼鬥志，只想大病之後，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傅秋心中冷哼，你這奸臣還想告老還鄉，做夢吧！我是要弄死你，要不然我的任務怎麼辦？我小命可就沒了。
“這件事朕心中有數，已經讓飛鳴鴻以及刑部嚴刑拷打赫百里等人了，若王貴妃真被冤枉，即刻釋放，如何？”
傅秋他擠出一抹微笑，王威眯起眼，蹙眉道。
“陛下，若您真的有心替貴妃平反，替王家開恩，又何必派郭大人去充州秘查軍隊和賦稅的事呢？”
傅秋的眼神與他對視，語氣逐漸變冷道。
“王愛卿，怎麼知道郭大人遇刺的事，這可是絕密！”
“充州刺史乃老臣昔日同窗，事發之後，他曾去看望郭大人，書信中，他偶然跟老夫提到的。”
王威淡淡道，傅秋深深的看了他兩眼，這個老東西，老謀深算，充州的事果不其然是被他提前看在了眼裏，不咸不淡開口道。
“充州軍隊險些嘩變，朕派郭雲前去調查，怎麼，朕還需要跟你請示？”
王威眼觀鼻，鼻觀心，慢吞吞道。
“陛下，您當然不用跟我請示，只是像郭雲這樣的脾氣，去地方辦事，很容易就開罪了當地貴族豪強，長此以往，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
傅秋眯眼，心想沒你這種權臣頭子，貴族們自然不會鬧事，說到底源頭就還是你！王威渾濁的眸子看向他，突然開口道。
“陛下，不如讓犬子王明去查吧，老臣相信他能做好。”
傅秋細細一品，收回郭雲，而派出王明，這潛台詞就是讓自己別查了，讓自己退步，傅秋怎麼可能答應，這王威也太猖狂了！
“王愛卿，朕看就沒必要了，充州路遠，王將軍還是留在帝都吧！你好好休息，待身體好一些，再回朝吧！至於王敏一事，朕會責令人調查，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說完，傅秋站了起來，屁股還沒坐熱便直接離開了，相談，不歡而散，王威的臉色不動如山，顫顫巍巍站起來，杵着拐杖送傅秋出門，門口，傅秋坐上鎏金馬車，緩緩離開。
“恭送皇上！”
眾人跪地喊道，傅秋掀起窗幔，跟佝僂着背，跪在地上的王威有一眼對視，二人目光碰撞，有火花，有深意，亦有猜測，直到，馬車消失。
“爹，這狗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示弱了，卻坐了一會就走，還拒絕了您的提議。”
王明蹙眉不解，王威杵着拐杖站起來，望着空蕩長街，目光深遠道
“皇帝是在拖時間。”
“拖時間？等郭雲那個廢物？”
王明表情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唉！”
王威深深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忽然浮現一些憂心。
“不知道為什麼，老夫近日心神不寧，恐有大事發生！”
王明蹙眉寬慰道。
“爹，放心吧，郭雲在充州查不出什麼的，頂多就是一些小毛病，對咱們王家造成不了實際傷害。”
王威搖頭，幽幽道。
“物極必反，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王家集團太龐大了，經不起查，這不僅僅是一個郭雲查充州的問題，謀一隅，不足以謀一國，這一次敏兒出事，打亂了老夫的全部計劃，九王爺這次也損失慘重，千萬不要再小看皇帝了！”
說著，他轉頭，無比嚴肅的警告王明。
“今日起，王家所有人都謹小慎微一點，不可露出馬腳，聽到了么？”
王明仍舊看不起傅秋，但不敢忤逆自己父親的意思，便閃爍其詞的點頭。
“是！”
………
傅秋離開尚書府後，沒有急着回皇宮，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他打算逛一逛帝都，感受一下風情，順便看看百姓們都是怎麼編排自己的，先去匡翦的將軍府，換了一身行頭，傅秋一身黑衣利落，身材也頗為壯實，有種玉樹臨風公子哥的感覺，但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卻是讓人不禁側目幾眼，他在喬裝打扮的影衛保護下，走上了大街，帝都街頭，熙熙攘攘，商人，腳夫，胡人，孩童，好不熱鬧！
“楊柳兒活，逐百人。楊柳兒青，抄韓家。楊柳兒死，殺宰相。楊柳芽兒，葬太監。大夏朝，庚子年，不太平，大郎不歸，十室九空……”
幾個小孩子拿着紙風車，奔走打鬧，嬉笑間唱起了這首兒歌，匡翦，燕忠國等人的面色都是一陣古怪，傅秋微微一笑，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主動避開了這樣可愛的小孩子，以免撞到。
“陛下，不如讓老奴去查一下，這兒歌來源是哪裏吧？”
傅老輕聲說道，傅秋搖搖頭，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剛才那幾個唱兒歌的小孩子四散在逃，一道怒吼發出！
“狗東西，哪裏來的野孩子，撞到本公子了！”
啪！說話之人，抽出了長鞭，惡狠狠向一個梳着羊角辮，臉蛋紅潤的小女孩打去。
“公子爺，不要啊！”
一名水靈的婦女衝出來，擋在了小女孩面前，那公子頓時停手，露出邪惡的目光。
“喲，好生標緻的婆姨，皮膚真水靈，不打這個小野種也行，你跟我回府做一回夫妻，本公子就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