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19章 瞻基,爺爺帶你回家!
第119章瞻基,爺爺帶你回家!
“殺呀,別讓他們跑了!”
廣闊的草原之上,30多名明軍騎兵,在一個少年的帶領下,追擊着上百瓦剌騎兵。
按道理說,上百人對付30多人,勝算應該非常大,而且他們還是最擅長騎術的草原騎兵,可偏偏他們選擇了逃跑。
他們也知道這些人,不是他們的對手,想要反殺輕而易舉,之所以選擇不管不顧反身逃跑,是因為周圍到處都是追擊的明軍,一旦他們有片刻停留,就會被敵人包圍。
“太孫殿下,我們不能再追了,此地離中軍太遠,要是他們反殺回來,我們就危險了。”
一開始衝鋒的內侍謙,馬匹上掛的好幾個人頭。
雖然非常眼饞前面的功勞,可卻明白,再這樣追下去太危險。
如果只有他自己也就罷了,可偏偏身邊還帶着一個皇太孫。
要是這位太孫出了什麼問題,他就是砍死了馬哈木,也照樣要給其陪葬。
“怕什麼,敵人都已經狼狽而逃,現在正是追殺的時候,一旦讓他們跑了,就無窮了。”
也砍了幾個敵人的朱瞻基,此時血液沸騰,哪聽得進去對方的勸,無視了李謙,揮舞着長槍,帶着騎兵繼續追擊。
李謙見此,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有些後悔。
早知道是這樣,剛才他就不應該貪功帶兵追殺敵人,那樣太孫就不會有樣學樣,進入這危險之地了。
“你回去去告訴陛下,就說太孫殿下不聽我們的勸說,執意要追殺敵人,請陛下派援兵過來!”
擔心會發生危險,李謙無奈之下,只能派人回去通知老爺子,想讓老爺子把這位有些殺紅眼的太孫叫回去。
等傳信兵走,李謙帶着身邊的兩個護衛,又急忙的追了上去。
然而他剛跟上朱瞻基沒多久,前面逃跑的上百名瓦剌騎兵,突然停了下來!
具體什麼原因,李謙不清楚,但看對方的數量,好像增加了幾十人,而領頭的還是一個看似非常有身份的人。
“不好。”
李謙心中一驚,連忙追上朱瞻基,大喊道:“太孫殿下快走,他們似乎想要反擊。”
然而朱瞻基彷彿着了魔一般,根本就沒搭理他,一舉手中的長槍大喝道:“區區百名瓦剌蠻夷算什麼,只不過是我等手上的功勞罷了,眾將士隨我殺敵!”
“殺!”
在朱瞻基這位太孫的鼓動下,三十多名騎兵氣勢高昂,提着兵器毫無畏懼的對視着對面。
“脫歡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停下來,明軍的援軍隨時會到,為了這幾十人,把我們的命搭在這裏不值啊!”
對面的上百名瓦剌騎兵里,一名百人隊長,一臉驚慌的詢問,突然冒出來的“脫歡”。
他們是剛才遇到的,對方帶的幾個騎兵從旁邊跑過來,要求他們聽從命令。
脫歡是太師的兒子,百人小隊長自然不敢拒絕。
可惜他只是個小隊長,沒有近距離見過脫歡,如果他要是能近距離見過脫歡,就會發現眼前這個“脫歡”稍微瘦弱了些。
“我得到秘密消息,對面是條大魚,殺了他,我的父親,你們的太師,就會給你們非常大的獎勵。”
“大魚!”
百人小隊長眼睛一亮。
連脫歡大人都來了,那對面這條魚,絕對小不到哪裏去。
想到此,他突然覺得在如此功勞下,明軍的援軍算不了什麼危險。
“不要廢話了,敵人援軍隨時會來,跟我上,殺了他們。”
“只要殺光他們,我向伱們保證,你們每人都可以得到一大筆獎勵,女人奴隸牛羊黃金,要什麼有什麼。”
“脫歡”沒有多說廢話,一揚手中的鑲金彎刀,激勵了這些已經心慌慌的瓦剌騎兵一番,就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聽到女人奴隸牛羊黃金的獎勵,心中發慌狼狽而逃的瓦剌騎兵,瞬間又找回了自信。
“殺!”
隨着百人小隊長下達進攻命令,上百名瓦剌騎兵,怒吼怪叫着,沖向了對面的朱瞻基等人。
朱瞻基也不甘示弱,也舉起了長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他不是看不到己方比對面人少,而是他覺得他有能力,打敗對面這些土雞瓦狗。
少年人是要強的,此時的朱瞻基正處於這個時期,哪怕他以後再聰明再睿智,現在的他還是處於少年要強的時期。
這個時期的他,不服天,不服地,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再加上平日裏練武,那些人都怕傷到他不敢用全力,給他造成了一種,他的武功非常強的自我感覺。
想到四叔帶着騎兵,視數萬騎兵無物一路衝殺,他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不為了自己,就為了給爹在爺爺面前爭一些面子,他也要與對面拼上一把。
如果他選擇逃跑,消息傳到爺爺耳中,或許爺爺不會說什麼,但心中肯定會有些失望。
在這種那種的原因,朱瞻基才拒絕了李謙多次的勸說,執意要與對面的瓦剌騎兵拼個高下。
朱瞻基的想法是好勇氣可嘉,然而他卻忽略了一件事。
為了將吳山帶來的馬匹組建起可戰力量,老爺子把軍中能騎馬作戰的士兵,幾乎都抽掉,甚至連他自己的護衛,都加入了其中,就是為了加大騎兵的力量。
騎兵可不是代表着你會騎馬就行,那可是要經過嚴格訓練的。
經過抽掉以後,剩下的人雖然也會騎馬作戰,但能力方面跟真正的騎兵,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朱瞻基身邊帶的護衛,就是被挑剩下的人。
這些人簡單的騎個馬,對付一下普通的步兵,或者是沒了戰心逃跑的逃兵還好。
要是對上真正的騎兵,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果然,兩方僅僅一個碰撞,高下瞬間立判。
朱瞻基這邊直接倒下去十幾人,而對面的瓦剌騎兵,只不過有五六人墜下馬。
而更倒霉的是,那個“脫歡”似乎專門對着朱瞻基去的,兩方一碰面就全力猛攻。
平常跟那些訓練的武師,能打個不分上下的朱瞻基,此刻能力完全發揮不出來,被那個“脫歡”壓着打,可以說是險象環生。
“太孫殿下!”
一旁砍倒一個騎兵的李謙,見朱瞻基被對方打的毫無還手,怒吼一聲,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
可他的加入,並沒有讓戰果有多大的變化。
手持金刀的脫歡,躲過朱瞻基一個突刺,右手金刀磕飛李謙的兵器,隨手用力猛的一滑,直接砍在了李謙的脖子上。
“噗!”
鮮血狂噴而出,李謙口噴着鮮血,怒瞪着眼睛,死死的抱住砍在他脖子上的金刀,用盡最後的力氣,對着愣愣看着他的朱瞻基大吼。
“快走!”
“呵呵,走,往哪裏去!”
脫歡一聲冷笑,手中力道猛的一加,金刀劃過李謙的脖子,將其的腦袋直接斬了下來。
“李謙!”
朱瞻基一聲憤怒的大吼,想要衝上去為其報仇,卻被旁邊的護衛死死的拉住,拼着受傷,擋着周圍的瓦剌騎兵進攻,護衛着朱瞻基往外逃去。
“想逃,留下吧!”
“脫歡”輕蔑一笑,拿起旁邊綁着金線的弓,抽出一根狼牙箭,拉弓滿弦,微微一瞄,手中弓弦瞬間鬆開。
“嗖!”
尖利的破空聲瞬間響起,箭矢支以閃電的速度,眨眼而沒,等再出現時,已在朱瞻基腋下,無鎧甲的地方深入一半。
“殿下!”
掩護着朱瞻基衝出去的幾個明軍騎兵,看到被箭矢射入了朱瞻基,憤怒的大聲嘶吼。
然而他們卻不敢停留,強行扶着要墜馬的朱瞻基,轉身往遠處奔去。
“別讓他跑了,快追呀!”
“不用追了!”
還打算帶人追的百人小隊長,被“脫歡”攔了下來。
“大人那明顯是條大魚,要是讓他跑了,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脫歡”搖了搖頭,“跑也沒用,他的命已經被收了。”
說完,沒再看跑遠的幾個明軍,大喊一聲,明軍援軍要來了,便帶着隊伍往遠處奔去。
“殿下你堅持住,堅持住,不要睡,不要睡啊!”
拉着朱瞻基戰馬的一名護衛,看着口中滲着血,眼睛想要閉上的朱瞻基,大聲的呼喊。
“混蛋,快點再快點!”
他一手扶着要倒下去的朱瞻基,另一手拚命這打的馬匹,想要讓戰馬的速度再快些。
聽着耳邊的呼喊,朱瞻基那迷糊的意識,漸漸的清醒了些,然而只是片刻又昏昏沉沉。
他感覺到他好冷,刺骨的那種寒冷。
兒時四叔陪伴他玩樂的歡樂,母親的教訓,父親的憨厚,爺爺奶奶的寵愛,二叔三叔的刻薄,這些記憶形成了一幅幅畫面,在他腦中快速的流過。
他曾經幻想過很多很多,他想過,他會成為如爺爺那樣的帝王,亦或者是跟叔叔們爭位失敗,被囚禁終身的可能。
然他怎麼都沒想過,他會在第1次踏上戰場,就草草的結束人生。
“呵呵…咳咳咳…”
他想笑,可一笑肺部就傳來撕裂的疼痛,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出。
“殿下,堅持住,堅持住啊。”
看着口中往外噴着黑血的朱瞻基,護衛毛骨悚然。
他驚恐的發現,敵人箭矢之上竟然抹了劇毒。
“轟隆隆,轟隆隆……”
密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帶着騎兵親自趕過來的老爺子臉色陰沉。
他心裏十分憤怒。
這小崽子自己有幾分本事心裏沒數嗎,幾十人就敢追着上百敵人砍,這是把自己當戰神了嗎。
哼,等回來看我咋收拾你。
老爺子心裏已經下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朱瞻基,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長輩的關愛。
“陛下,快看!”
隊伍剛越過一個高坡,老爺子正想着,回去怎麼收拾朱瞻基的時候,跟隨而來的成山侯王通,似乎發現了什麼,指着前方大聲喊着老爺子。
不知為什麼,老爺子心裏突然一痛,看向了王通指的方向。
而這一看,他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瞻基!”
老爺子大吼一聲,駕着馬瘋狂的沖了過去。
“陛下!”
護衛看到援軍趕了過來,領隊的還是老爺子,不但沒有驚喜,反而悲涼的喊了一聲。
聽到這聲悲涼的呼喊,老爺子心中,瞬間如刀割一樣痛。
兩方快速相遇,沒等馬停,老爺子就跳了下來,踉踉蹌蹌的沖向,趴在馬背上的朱瞻基。
一把推開要攙扶的護衛,老爺子用最快的速度查看朱瞻基。
“瞻基,別睡,別睡啊”
此時朱瞻基雖然已經迷糊了,但還有一絲意識。
感受到熟悉的呼喚,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眼睛通紅的老爺子,傻傻一笑。
“孫…孫…孫兒,無…無…無能,徒徒惹爺…爺煩惱了!”
“不要再說了,閉嘴,給朕閉嘴。”
看着孫子說幾句話的功夫,嘴中的鮮血彷彿不要錢的往外涌,老爺子憤怒的大聲嘶吼。
“太醫太醫呢…”
隨行的太醫,快速的奔了過來,王通等人連忙將朱瞻基從馬上扶下,讓太醫檢查治療。
老爺子默默的抓着朱瞻基的手,愣愣的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朱瞻基。
旁邊的王通,把護衛叫了過來,詢問了一下情況。
當得知那些傷害朱瞻基的兇手,還沒跑多遠,直接下令,讓一隊千人騎兵前去追擊,一定要把那些傢伙全部抓回來。
然而搶救終究徒勞無功。
太醫忙得滿頭是汗,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將箭取出來。
這箭射的實在太刁鑽了,直接從腋下穿過,直入肺腑。
更要命的是,從朱瞻基的情況能看出,這隻箭上還塗抹了劇毒。
如果不是朱瞻基年輕,身體強壯,恐怕根本就堅持不了這麼久,早已經命上黃泉了。
然而堅持又有什麼用,這種傷別說在這荒涼的野外了,就是在太醫院也搶救不過來。
隨着太醫的救治,不但沒有讓朱瞻基恢復,反而肉眼可見的生機漸漸的流失。
老爺子眼中的呆愣,漸漸轉變為了憤怒,同時其中還夾雜着一絲自責很後悔。
他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會是如此模樣,他怎麼都不會帶朱瞻基來。
是他的決定,是他的愚蠢害了自己的孫子。
身為戰場老將的他,其實心裏早就知道,朱瞻基這種情況的傷,是救不回來了。
可他不敢相信,他還在心中期盼着那一絲希望。
他不想讓這個孫子死,他當初造反都為了這個孫子,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把皇位傳給四兒子的想法,可並不代表着他不在意這個孫子。
然而一切都完了。
他不知道回去以後,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大兒子和大兒媳。
他不知道,當妻子知道這給孫子離去,心會有多麼的痛。
他的妻子雖然在名醫的診療下,身體看似無恙,可本身卻存在着很大的隱患。
平日裏每次診療過後,那些大夫都交代,不要太過動怒,以防止傷到心神。
可自己呢,卻要將最大的悲痛,送到了妻子的面前。
當初他帶朱瞻基上戰場的時候,妻子還極力的反對,兩人為此還生了一場氣。
越想老爺子心裏越難過,越想心中的痛就越深。
這孩子牽連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陛…陛……下……”
不知過了多久,太醫停下了搶救,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王通等人見比,臉上閃過一抹悲傷,默默的跪在了地上。
手已經冰涼了,沒有了半點溫度。
老爺子看着彷彿睡過去的朱瞻基,通紅的眼中,淚水瘋狂湧出。
強撐着心痛,將朱瞻基抱了起來。
老爺子看着懷中的朱瞻基:“睡吧,孩子,累了就好好的睡吧,這輩子是爺爺對不起你,下輩子爺爺千倍百倍的還給你,你想要什麼爺爺都給你。”
“你應該想家了,你爹你娘,還有你奶奶在家裏正等着呢,爺爺帶你回家,走咱們回家了!”
半個時辰后,無數傳令兵從大營中衝出,他們帶的命令只有一個。
不管追擊的部隊在幹什麼,哪怕馬哈木就在刀下了,也要立刻撤回。
“殿下,陛下有令立刻撤兵…”
距離大營幾十裡外,朱高煜帶着數百騎兵,正在死咬着馬哈木不放。
兩方相距不足三里,一個拚命的追,一個拚命的逃。
隨着追擊,兩方的距離越來越遠。
沒辦法。
馬哈木所乘騎的戰馬,沒有經過戰鬥的消耗,體力都非常完整。
朱高煜帶領的騎兵,在戰場上衝殺了那麼久,又追擊了那麼久,馬力早已經到達了極限。
最終無奈之下,追擊的隊伍,只能放慢了速度,讓馬恢復體力。
然而速度剛放慢沒多久,一個騎着上等戰馬的騎兵奔了過來,大喊的喊住了朱高煜等人。
“怎麼回事,馬哈木就在眼前,怎麼讓停下了。”
拉停了戰馬,瞥了一眼大營的方向,心中微嘆口氣,朱高煜詢問來到的傳令兵。
“陛下有令,立刻撤兵,不管是誰,違令者,斬!”
傳令兵騎着氣喘吁吁的戰馬,大聲的傳達老爺子的命令。
朱高煜緊皺着眉頭,看着那傳令兵。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
感受着越王殿下的一身殺氣,傳令兵沉默了一下,小聲道:
“太孫殿下在追擊敵人中遭受反擊,如今身受重傷生命垂危,陛下……”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朱高煜已經駕馭着汗血寶馬,從他身邊奔過,瘋狂的往大營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