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能折現嗎?
地下停車場，洛玉珂坐在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上，眼睛看着筆記本電腦屏幕，眼中卻沒有焦距，顯得心不在焉。
“這邊。”
突然，助理的聲音響起。
接着，是那個熟悉之極的聲音，“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他來了！
洛玉珂心臟不爭氣地突突跳了起來。
她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念，他不是那個跟自己同生共死，為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的陳溪。
昨天，她已經想清楚了。
就算這個世界的陳溪，與她記憶里的那個他一模一樣。但是，沒有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歷，那只是一副軀殼而已。
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跟這個世界的陳溪有什麼接觸，見到他，只會徒增心中傷感而已。
不過，她還是決定幫他這一次，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可是，當她看到陳溪交上來的方案，心裏一下子來氣了，做得簡直就是稀爛。
就這種水平，如何在這一行立足？
“洛總，人已經來了。”
這時，助理在車門外說道。
洛玉珂睜開眼睛，說，“讓他上來。”
車門拉開，陳溪上了車，坐在她旁邊，“洛總，你找我有什麼事？”
洛玉珂沒有看他，只是將手裏的文件遞過去，冷冷地說，“這個方案不行，拿回去重做。”
重做？
陳溪聽到這句話，人都麻了。
這可是他昨天熬了一個通宵才做出來的。現在要重做，豈不是還要熬一個通宵？
他心裏是拒絕的。
他小心地問道，“那個，洛總，這個方案是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的地方，我都圈起來了，你現在看一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溫敏，開車。”
當車子動了起來后，陳溪有點懵。
什麼意思？
這是要親自教我怎麼做廣告方案？
她這樣的大集團總監，這麼閑的嗎？
雖然說，甲方爸爸提要求，讓乙方改方案很正常，可是，也用不着一位總監親自出馬吧？
洛玉珂見他遲遲沒有打開文件夾，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頭看向他，皺眉道，“有什麼問題嗎？”
陳溪實話實說，“在行駛的車上，我看不了這些東西，一看就暈車。”
前面的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溫敏聽到他的話，都驚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廣告公司的人，敢這樣跟洛總說話。
洛總負責集團超過一半的廣告業務，那些廣告公司的人，恨不得將她當財神爺貢着。
慕星也不知道從哪裏招來這麼一個愣頭青。
以洛總的脾氣，肯定要讓他滾蛋了。
溫敏第一時間找好了適合停車的位置，只等洛總發話。
就聽洛總說道，“我有一個飯局，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再看方案。”
什麼？
溫敏驚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洛總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那我以前挨得罵算什麼？
……
陳溪也很驚訝，不懂這是什麼操作。
她去赴別人的飯局，居然要帶上他，就為了讓他改方案？
這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陳溪狐疑地看着坐在旁邊的洛玉珂，心裏產生了某種懷疑。
他很想問，“難道你是從模擬世界裏穿越過來的？”
可是，一想到系統禁止將模擬遊戲的內容透露給任何人的警告，又把話咽了回去。
車上三人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汽車就在沉默中行駛着。
大約半個小時后，終於到了。
“你留在車裏看，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問。”
洛玉珂將陳溪一個人留在車裏，帶着助理溫敏赴約去了。
好吧，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陳溪本來以為，她要把自己帶到飯局上，結果，是讓他在車裏看。
據他剛才一路上的觀察，她也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而且，見面以來，她的神情語氣，一直都是冷淡又疏遠。
還有她的肢體語言，表明並不願意跟他靠得太近。
要不是工作需要，估計都不願意跟他同坐一輛車。
“系統，她是模擬世界裏的洛玉珂嗎？”
陳溪在心裏問道。
系統照例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破系統，一點服務意識都沒有。不管他問什麼，都得不到回應。
“算了。”
其實，就算是又怎麼樣？
在世界末日那種環境中，她都沒能喜歡上自己。回到現實里，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
差距太大了。
洛玉珂比他還小一歲，就能當上希蘭集團的營銷部總監，難道只是憑能力嗎？
他雖然沒有問過，也能猜到，她的家世一定不簡單。
陳溪剛剛那點燃起來的小火苗，就此熄滅了。
他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出腦海，翻開文件看了起來。
只見上面多了不少批註，每一句評語，都很尖銳。
總之，他的所有方案，都被批得一文不值。
他嘆了口氣，本來就是走個過場，誰知道她這麼認真啊。
當然，也有可能，這次新品牌的推廣，對她非常重要。
……
大約一個小時過後，洛玉珂終於結束了飯局，回到停車場。
遠遠的，她就見到陳溪蹲在一旁吃盒飯，吃得滿頭大汗。
現在是六月份，這幾天天氣炎熱，三十幾度。
地下停車場沒有空調，又悶又熱。
洛玉珂看到這一幕，心裏有些發堵。
他過的，竟是這麼辛酸的生活。
剛才，應該叫他一起上去的……
後悔的情緒，讓她心裏堵得更厲害了。
這時，陳溪也見到她們，飛快地扒了幾口，將吃剩的盒飯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擦了擦嘴巴，站在車子旁邊等着。
“上車吧。”
最終，洛玉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他上車。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在聊方案的事情。
洛玉珂已經決定，這次廣告推廣，要讓陳溪加入進來。
這樣一來，應該能稍微改善他的生活。
陳溪突然說道，“等等，我用手機錄音，可以嗎？”
洛玉珂看着他的手機，手機膜的邊緣有不少裂縫，看起來非常熟悉。正是平行世界的陳溪用的那一台。
這是好幾年前的舊款手機。
也就是說，他好幾年沒換過手機了。
她心裏一陣酸楚，點了點頭。
……
半個小時后，公司到了。
“就這些了。兩天時間，新的方案能出來嗎？”洛玉珂說道。
“能。”
陳溪覺得這就是廢話，他能說不嗎？
下了車，他正要道別，不知怎麼，洛玉珂撞了一下他的手，把他的手機給撞掉了。
我去！
陳溪趕緊將手機撿起，一看，屏幕裂了。他人也裂了。
這是他用了五年的手機啊。
洛玉珂說道，“不好意思，把你手機弄壞了。我賠你一台吧。”
陳溪說，“這怎麼好意思？”
他很想問，能折現嗎？
其實，換個手機屏幕，也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