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丞相，俺悟咧
如此一想，巫君寶同學也只能認命了。
畢竟只是一筆天降橫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雖說是天予不取，必遭天譴。
可貪心太過，估計還是難逃天譴的啊……
更何況，散出去的那九成，歸根結底還是為自己母星的慈善事業獻了愛心，絕對的高大上又偉光正。
“你那兒還有什麼能賺錢的法子沒有？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為自己的母星，獻出自己全部的愛心了！嘔心瀝血，掏心掏肺，四肢五臟毫不保留的那種獻身精神！”巫君寶同學一臉的狂熱。
地球投影卻是沉默了……
這貨都開始考慮遺體捐獻了，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換個宿主了？
“……”
搞錢計劃暫時擱淺了。
巫君寶同學覺得應該是自己的誠意不夠，至少沒能打動系統跟自己一起搞大錢，發大財。
總是小打小鬧的，何時才能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一路怏怏地走着，一路碎碎念着，直到耳邊一道剎車聲響起。
巫君寶同學當即心頭一喜——蒼天有眼啊，妥妥的白富美來了！
扭頭看去，卻是糙漢子一枚。
三隻舍友當中的一隻，何玉坤同學。
“寶哥好興緻，跟女朋友遛彎兒呢？”何玉坤同學開着一輛電動小貨車，停下來打招呼。
巫君寶瞅了瞅對方那一臉的戲謔，再低頭瞅了瞅自己的雙手，暗暗嘆了口氣，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更何況，你上哪兒去找這麼專情又專業，而且對你不離不棄的女朋友？”
何玉坤嘎嘎地笑。
巫君寶則瞅着對方那輛小電動的車廂發愣：“你這是……送快遞呢？”
車廂里橫七豎八地躺着大大小小十幾個，蛇皮袋子紙箱子。
“開什麼玩笑？兄弟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小白領兒！”何玉坤瞪大了眼睛糾正道，一邊說著，一邊從領口處扯出一塊工作牌牌來，“看到了沒？裕華服飾，業務代表！”
“行啊，兄弟！混得可以啊！”巫君寶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嘆服，“那……何代表，您這是打算前往哪家商場大超，談業務去啊？”
“咳咳！”何代表貌似有些尷尬，“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商場，大超市，就是學府路那邊的……夜市……擺地攤兒……”
巫君寶同學越發嘆服——
何大代表啊，不得不說，你這業務可真夠……接地氣的！
“……”
很幸運地搭了個順風車，巫君寶同學就想着改天一定請何大代表吃頓飯，以示感謝。
學府路那邊的夜市，地理位置真心不錯。
前後左右的，既有大學城，又有附中附小，學區房，學位房更是鱗次櫛比。
稍遠處還有中醫院，療養院，商業樓，住宅樓等等應有盡有。
雖說對整座城市來講，位置稍稍偏外了點兒，可此地的人流量大啊！
尤其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僅是附近幾所高校的男男女女以及半男不女們，那都是成對又成堆地湧現在夜市中！
夜市中的各色商品，物美價廉且不說，重要的是，哪個不想藉著夜色朦朧，邂逅一場或天長地久，或一啊夜歡愉之情的呢……
到了地方之後，何大代表直接就將地攤兒擺在了路口處。
夜市就沒有出口入口一說，反正進進出出來來去去的，總要經過此處路口。
看來何大代表的商業眼光還算不錯，至少這地方的人流量還挺大。
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幫他一塊兒把車上的貨品都卸下來，鋪好擺好也架好……
基本上都是些清涼短袖T恤衫，看上去似乎還不錯。
款式，面料，花色什麼的，還算是中規中矩，至少沒那麼……接地氣。
等到忙完了之後，何大代表很是感激地遞了根煙，兄弟兩個先後點上。
“怎麼突然想起擺地攤兒來了？”巫君寶問他。
“離着畢業典禮可還有大半個月呢！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總不能真得閑到每天就在宿舍里挺啊屍吧？”何玉坤答道。
巫君寶同學尷尬——
你乾脆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說就好了嘛……
“……”
“生意怎麼樣？”尷尬之下，趕緊轉移話題。
據說只要我自己不覺得尷尬，那麼尷尬的肯定就是別人了……
“還行吧！”何玉坤尷尬，“一晚上忙下來，多多少少的，也能賺個百八十塊的吧……”
巫君寶同學冷笑，報應來了吧？
讓你剛才口無遮攔的！
然而巫君寶同學可是個善良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總還是懂的。
於是本着助人為樂之心，再次轉移話題：“你這些衣服看着還不錯，多少錢一件？”
瞅了瞅身邊無人，何玉坤同學稍稍壓低了聲音道：“公司報價35一件，多賣多得……不過夜市上最高啊也就50塊……我也就賣個40、50的……”
“35塊的提貨價可不低啊！連個底薪都沒有？”
“沒有啊！就是多賣多得，最後結算的時候，總銷售額抽一成給咱！”
“那你乾脆就本兒進本兒出，直接走量就成了唄！”
“哥啊，一晚上最多也就賣個二三十件的，還走啥量啊！”
“你不會也搞個促銷什麼的嘛？”
“我一件就賺個十塊八塊的，基本上就是賠本賺吆喝了，還怎麼促銷？”
“……”
扔掉煙頭，從一個紙箱子上扯下一塊紙殼子來，再從何玉坤那裏要來一支馬克筆，然後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廠家直銷，吐血甩賣！
第一件50，第二件40，第三件30，第四件20！
只是最後那一筆剛落，紙殼子便被何玉坤一把搶了過去！
“你瘋啦？4件140，這不還是本兒進本兒出的么？”
“關鍵是整體銷量上去了啊！”巫君寶同學不以為然道，“你要不這樣——今晚就照我說的做，你要賣不出去100件，剩多少都算我的！”
剛入賬十萬大洋，有錢！
任性！
豪橫！
然而轉念一想，其實自己賬上這會兒就特么剩下一萬了，巫君寶同學頓時覺得心如刀割……
“……”
正心如刀割時，今晚的第一樁生意就來了。
三隻可憐的單身犬，無憂無慮，嘻嘻哈哈地走近小攤兒前。
“嘿，兄弟！T恤衫咋賣的？”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何玉坤同學質詢的目光看向自家兄弟——
兄dei，你先幫着開個張唄？
巫君寶同學拍了拍那份紙殼子廣告。
“50一件？你可真夠黑的啊，兄弟！”來人很是不滿。
“只要一件的話，40拿走！兩件80，三件120，四件160……”巫君寶同學很是耐心道。
“你鬧呢？”另一位又不滿了，指着那塊廣告牌道，“按你這上面標的價，四件也就140塊！你這會兒又跟我要160？”
“那你就直接拿四件，算你140！”
“可我們就三個人啊！”
“你們就再沒其他兄弟了？宿舍就你們三個？”
“那倒也是……”
“質量儘管放心！”巫君寶同學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像是扯狗繩一般，將何大代表脖子上的工作牌牌扯了過來，鄭重介紹道，“看到了沒？裕華服飾業務代表！絕對的正規廠家，正規推銷！質優價廉，只為了品牌推廣！”
“那行，那就拿你4件，140塊倒也不虧！”
成交！
“……”
愣愣地瞅着手機上的到賬信息，何大代表一個勁兒地發獃。
正發獃時，又一對甜蜜情侶結伴走來。
“看着倒是挺好……”小姑娘伸手挑了兩件，嘴裏嘀咕着，“也不曉得質量咋樣……”
“美女儘管放心！”巫君寶同學趕緊搭茬兒，“無論純棉的，雪紡的，還是亞麻的，但凡有一丁點兒質量問題，你就直接……找他！”
說著，狗繩……不是，何大代表的工作牌牌再次扯過來，認真告知道：“看到了沒？裕華服飾業務代表！絕對的正規廠家，正規推銷！質優價廉，只為了品牌推廣！”
前面尚未走遠的三兄弟——這詞兒怎麼聽着耳熟？
小姑娘還挺細心，先給自家小男友挑了一件純棉的，一件亞麻的，然後又給自己挑了兩件鐘意的雪紡T恤。
“買這麼多幹嘛？”小男友哭笑不得。
“兄弟啊……”未等小姑娘作答，巫君寶同學當先開口道，“整整一個夏天呢！多備一件就多一份清涼！每換一件就換一份好心情！喜歡的話，歡迎下次再來！”
“哎呀！買了買了，平均一件才35塊呢！”在小女友的催促下，小男生很是痛快地刷了錢。
又是140塊，到賬！
走好，不送！
“……”
開張大吉啊！
愣怔呆傻狀態中的何大代表，終於慢慢緩過了神來。
“我明白了！”隨後便是一臉的恍然大悟。
那神情，彷彿在向世人大聲歡呼——丞相，俺悟咧！
前來夜市遛彎兒的，不論是男是女亦或者半男不女的，極少有單身犬出沒。
手拉手的小情侶，若是有心要買，最少也會買個情侶衫什麼的。
然後就會發現，再買上第三件第四件的話，會更划算……
而那些勾肩搭背的男男組合，即便不是基啊情四射的那種，卻也會彼此之間一起買上兩件，甚至更多。
只為了彰顯兄弟之間的這份，親密無間的深情厚誼……
就算是真有可憐的單身犬出沒，即便他只買一件，40小賺，35不虧！
“……”
見着何大代表真心悟透了其中奧妙，巫君寶同學便果斷選擇了功成身退。
搭了人家的順風車，反手便送他一個銷售策略。
從此兩不相欠。
你擺你的地攤兒，我逛我的夜市去。
然後夜市中便多了一隻可憐的單身犬……
閑逛中，居然從一個不甚起眼的小攤兒上，見到了結他撥片。
怎麼賣的？
有20的，10塊的，5塊的，還有1塊的。
你要一次買4個的話，就算你35好了，那1塊的，算是送你的。
巫君寶同學沉默了……
這賣貨手法，好像剛剛在哪裏見識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