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磨
寧靜大師終於放棄煉化此仙府，他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出禪房，來到老林寺的後院，一個意念過後，只見金光一閃，一個老和尚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寧靜，什麼事？”
寧靜大師恭敬地對那老和尚行了一禮：“師傅，王超的事情你可知道？”
此人名叫空寂，是寧靜大師的師傅，也是一個達到了羅漢境界的高手，相當於修道界的返虛散仙的級別。
“當然知道，怎麼，你獲得了水府之鑰？”老和尚jīng瘦，jīng神卻非常好。
“我只是得到了他的一個仙府，而且他現在就在仙府之內。”寧靜大師舉起了他的一隻手指，而指端，正有一粒極小的砂。
空寂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一座壓縮得非得小的仙府，不由得嘖嘖稱讚：“原來是鎮界府，當年那魃罕仙人真是了得，能將仙府壓縮成這個樣子，看來佛祖說芥子納須彌，真是說得透澈啊！”
“師父，我無法練化，你試試看。”
空寂大師說道：“好的，只是我不殺生，我希望裏面的人全都出來。”
“他們都不肯出來啊，我怎麼向裏面傳音，他們都沒有反應！”
“我試試！”空寂大師接過那一粒砂，食指與拇指輕輕捏着，一股仙音滲進了仙府。
王超此時正對着那個巨大的龍心，他感應到了那一股仙音，可是，仙音在觸及神龍之心時，驟然縮回！
空寂大師的臉都變了sè：“裏面……裏面有無比強大的存在！”
“啊？”寧靜大師吃了一驚：“誰在裏面？”
空寂皺着眉頭想了許久，他也無知探知裏面的情形，那寧靜大師又問道：“難道魃罕仙人未死？”
“不太可能！”空寂大師搖了搖頭：“我感應到的，似乎不是人類，而且非常強大，強大到了……我都無法掌控的境界。”
“哪怎麼辦？”
“但是我知道，再不煉化此府，一旦那東西出來，我們就有麻煩！”空寂大師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寧靜大師焦急地說道：“哪您就快點煉化它！”
“可是裏面還有人！我不殺生的！”
“他不肯出，我們已經仁至義盡！”
“可是殺生會給我帶來罪孽，我的修行將會產生心理yīn影，產生心魔，對證道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哪怎麼辦？任由他發展下來，我老林寺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
“還有一個辦法！”空寂大師說道：“仙府，我們並不在乎，我們在乎的只是水府之鑰，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所以我可以用磨的方法，將這仙府磨穿，將裏面的王超放出來，就可以獲得那水府之鑰了。”
“那就快點磨！”
“好！”空寂食指與拇指捏着那粒砂，兩指頓時冒出了金光，神力注到了仙府的表面，一股斥力撐開了他的手，但是，他的兩隻手指慢慢地搓動起來。
不久，啪啪……一些細小的微塵從那兒掉下，並且迅速放大變成了小石塊，仙府的表層真的被他磨去了一層薄薄的表皮。
掉下來的石頭光閃閃，銀燦燦，老林寺的和尚們見了，紛紛去撿起來當做珍寶收藏起來了。
仙府中的王超馬上感覺到仙府受到了損傷，而且府靈則全身發抖，嘴角也滲出了血。
空寂大師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但是，此時他卻任何辦法也沒有。
十天後，仙府已經被空寂大師磨去了一層表皮，而府靈神情驚恐，臉sè發青，王超的臉sè越來越yīn暗。
突然，他大吼一聲，一把抓起那個神龍之心往自己的身體裏一塞！
府靈一聲驚叫，來不及阻止他，只能驚恐再加驚恐，嗖的一聲閃得遠遠的，隱在一個牆角，只能探出一個頭來看王超。
只見王超的臉，脖子，全身都憋得通紅，全身痙攣，嘴吐白沫，接着，他的身體泛起了殺氣十足的紅光！
啪啪……一陣響聲從王超的身體中響起，他的皮膚已經全部被撐裂，血，霧一般散發而出，整個仙府，充滿了血腥味。
“啊！”王超突然站起，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sè，他的手僵硬地抓緊拳頭，嘭！他的身體往上一縱，撞在天花上，再摔倒在地下，接着再跳，再摔，循環往複，最後摔倒在地上。血，從他的身上流出，淌了一地。
可是，他身體的變化尚未完成，他皮膚也越裂越恐怖，最後，王超的身體四分五裂，化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府靈不敢靠近，神龍之心的威懾力量太恐怖了，而且，隨着神龍之心的跳動，王超本來已經散開了的身體再度聚合成形，完好如初。
可是不久，這具完好的身體再度噼噼啪啪地響個不停，王超的身體再度散裂，卻已經無血可流。
待散成一地后，神龍之心又響起，他的身體居然再一次聚合成形，……如此反覆了九十九次，終於停止，王超的身體終於完好如初，卻直挺挺地躺在那裏，一點反應也沒有，神龍之心也不再跳動。
直到一天後，府靈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伸手去試了一下王超的鼻息，發現一點氣息都沒有。
“真的死了？”府靈又驚又怕，不知所措。
外面的空寂大師卻一點也不知道府中發生的事情，他也終於累了，於是雙手合什，將那粒砂子合在兩掌之間，開始閉目養神。
“可是，仙府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應該還沒死！”府靈很明確地知道仙府誰屬，此時就坐在王超的身邊，伸手去不停地揉搓王超那漸漸變得僵硬的身體，保持其身體的柔軟。
王超的腹部冒出了金光，那一個僅一寸來長的小金人又從那裏冒出來了，府靈馬上高興地說道：“哎呀，嚇死我了，沒想起你還有元神！”
小金人一如之前，他驅動了那兩塊神碑轉動了兩圈就停下來了，隔兩個時辰就出來一次。可是，王超卻一動也沒動，也沒有任何氣息。
老林寺乃是萬年古剎，香客眾多，尤其在趙國，老林寺更是聲名顯赫，但是，老林寺與眾多古寺一樣，雖然佔地極廣，擁有了整座老室山，但是建築也並非十分豪華，除了主殿外，其他的僧舍都是一sè灰青sè的瓦面，而那些本來刷着紅漆的柱子，早就已經變成了棕黑sè，有些還剝落了，只有那些琉璃所制的窗欞柱，才顯得歷久彌新。
每天僧人們早課，所傳出一陣陣梵音，如仙樂，能凈化心靈，能令天上飛着的鳥都駐足停下聆聽，山中百獸，也在此時彷彿蛻去了暴戾與殺伐，紛紛向老林寺拜伏。
萬年的佈道，萬年的梵音，使這一帶充滿了祥和之氣，連這裏的每一棵樹，都長得光滑圓和，沒那種恐怖的奇形怪狀，每一片樹葉，都如綠玉一般晶瑩，每一根草都顯得慈祥與友好。
晨鐘暮鼓，更使這一方的天空終年祥雲繚繞，風調雨順，無明顯的惡雲。
然而，半年前起，這一切似乎有了改變，天空漸漸地變得yīn沉，風也開始變得凜冽，尤其現在已經進入了冬季，溫度比起往年似乎地降低了好幾度，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草稍的露珠在早晨時都結成了冰珠。
寺內煙火依然旺盛，油缸中的油脂依然清澈，只是香煙搖曳，混亂不堪，已經無惜rì繚繞柱樑之祥和，香氣也變得混雜，敏感者甚至能從中聞到一縷凶暴之氣。
“要出大事了哇！”一些修為深厚的老和尚看着這天，這煙，這人，心事重重。
和尚本是清心寡yù之人，但是自從後院不時出現那種變晶晶的晶石后，寺中的年輕一輩便紛紛加入了收藏之列，都以獲得一塊這種晶石為榮，而一些修為有成的人也從這些晶石中窺得了恐怖的原始元力。
寺中的和尚也開始變得不安分，甚至早課時也開始心猿意馬，都想着早一點結束，好去後院撿獲那種亮閃閃的寶貝。
烏雲漸漸地籠罩了這一方，這是老林寺從來就不曾有過的天象，天上的雲層越來越暗，偶爾還會夾有閃電，但是，卻不下雨，也不下雪。
而且，天sè再無五彩之光，取而代之的是黑sè與rì俱增。
雖然人心開始浮動，但是寺內卻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老林寺，很有可能就要獲得水府之鑰，一旦獲得水府之鑰，老林寺的地位就會從趙國一地一躍而成整個五行大陸的名剎。
老林寺後山藏經閣，一個掃地的老和尚也停止了打掃，他獃獃地看着這天，終於，他放下了手中的掃把，走回藏經閣，對着牆角的一尊小佛像跪拜：“貪yù，看來會將我老林寺帶入無盡深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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