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頭

第1135章 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頭

第1135章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頭

第1135章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頭

羅弘飛快地詢問了一些細節后,揣着圖紙匆匆離去。

陳慶揉着腦門,獨自一人苦悶地嘆氣。

不要急,不要亂。

狙擊槍的雛形源於惠特沃斯步槍,同樣採用火帽擊發的方式,與大秦現有的火器水平相比提升並不大。

這種原始狙擊槍的射程、精度相當可觀,最遠擊殺記錄達到了1271米!

而渭河的平均寬度還不到兩里(約700米)!

換言之,他在渭河南岸架好槍,可以從容地狙殺對岸的任何人!

“夫君。”

嬴詩曼笑意盈盈地推門進來,身後跟着提心弔膽的鹿仙翁。

“竺雅夫人被我趕走了,還嚴詞叮囑她以後不準再踏入陳氏產業一步。”

“爾後即使偶然撞見你,她也要退避三舍,否則惹禍上身莫怪事前未曾言明。”

“這下你氣消了沒有?”

陳慶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擺擺手道:“夫人何須如此,雞零狗碎的小事,我又沒放在心上。”

嬴詩曼戲謔地笑了起來:“真的?這可不像你的性子。”

“你常念叨: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竺雅夫人也不是什麼好來路。”

“她跟鹿少府混得熟了,時常來我這裏拜訪,每回都要費盡心思獻上不少禮物。”

“趁此機會打發了也好,省得她再糾纏不休。”

陳慶不由地把目光投向鹿仙翁,怨念深重地喝道:“老鹿,你可真是個人才啊!”

“登門驅邪滿足不了你了是嗎?還領回家啦!”

“那位少將軍敢如此作惡,少不了你在背後撐腰吧?”

鹿仙翁苦着臉求饒:“家主,不關卑職的事啊。”

“我早就打算斬斷塵緣,與之恩斷義絕,連她府上的妖樹都被我打斷了。”

“可她卻胡攪蠻纏,追上門來苦苦相逼……”

陳慶鄙夷地譏諷道:“是你玩膩了,想甩又甩不掉吧?”

“我還當你萬花叢中過,真的能做到片葉不沾身呢。”

“原來沾上有孩子的婆娘,你也搞不定。”

鹿仙翁嘴唇囁嚅着低下頭:“大錯鑄成,卑職不敢求家主寬恕,請您依家法責罰。”

嬴詩曼主動替他求情:“鹿少府勞苦功高,將功抵過足夠了。”

“只是記得往後口風緊些,別在外面胡亂吹噓。引來別有用心的人,平白添了許多麻煩。”

陳慶好奇地問道:“老鹿在外面吹噓什麼了?”

嬴詩曼代為回答:“還能吹什麼。近來成衣坊的生意格外好,世家子弟又捨得花錢,各色珍貴布帛、染料用的就多。”

“鹿少府一心為家裏着想,便主動請纓製作染料。”

“前前後後耗時一兩個月,成果頗為喜人。”

“我一時高興,就賞了他五千貫錢。”

陳慶詫異地喊道:“五千貫?”

“老鹿,你做的什麼染料,值得如此重賞?”

鹿仙翁抬起頭,底氣十足地說道:“家主,市面上的染料價格不菲,品質卻參差不齊,根本值不了那麼多錢。”

“卑職略微出手,就制出了十八樣染料。”

“也不是我自己吹噓,比市面上的普通貨強太多了!”

“色澤鮮艷純正,又經久耐用,造價還比他們低。”

“等主母把它們拿出去發售,家中又可增添一大進項!”

“您可別覺得這是小生意,大秦生民千萬,每年耗費的染料是個天大的數目。”

嬴詩曼得意地笑個不停:“夫君沒發現最近城中的小郎君以穿金絲、銀線為美嗎?”

“布料可一絲金銀都沒有,全靠染料得力,才能呈現金銀之華美。”

“單憑咱們獨家的料子,一件成衣能多賣上百貫錢呢。”

陳慶興緻缺缺地點了點頭:“恭喜夫人。”

嬴詩曼眉頭輕蹙:“你怎麼一點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我大致估算過,若是染料賣得好了,每年至少有近三五十萬貫的進賬。”

陳慶的內心毫無波動:“不少了。”

“老鹿,你還有別的成果嗎?”

鹿仙翁一看這麼大的利益都沒辦法打動家主,頓時手足無措。

“還有,還有……”

“卑職的提純技藝更為精進。”

“無論是北地采來的土硝,還是巴蜀運來的火硝,都可以從中分離出能吃的鹽巴。”

“提純過的硝石也更加純凈,按照卑職試驗的結果,純火硝能讓火藥的威力增強一成到一成半。”

“更純凈的硝鹽也讓鞣製皮革的效果好上幾分。”

“家主,憑藉卑職的這手絕技,市面上的商家十年八年都未必能追得上來。”

陳慶終於露出意動之色:“老鹿,你要不是有一門過硬的本事,我早就槍斃你八回了。”

“去取提純過的火硝拿來給我看看。”

鹿仙翁知道度過了難關,討好地作揖:“家主稍候,卑職馬上就回來。”

待他匆匆出了門之後,嬴詩曼輕輕挪步站到陳慶身後。

“夫君,妾身着實不明白,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一年幾十萬貫的進賬,足以讓平民百姓富甲一方。”

“哪怕在世家豪門眼中,也是一筆彌足珍貴的進益。”

“我為此付出那麼多辛勞,卻連讓你露出笑臉都做不到。”

陳慶一時間百感交集,伸手按住了她光潔細膩的手背。

“難為夫人了,是我不好。”

“大概……是我病了吧。”

嬴詩曼溫柔地貼上他的後腦勺:“你患了什麼病,能跟妾身說說嗎?”

“當初咱們剛成婚的時候,說句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連侯府的宅邸都是皇兄好心割讓出來的,否則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

“那時候我總想着不能讓外人輕視,無論如何也要攢下一大筆家業。”

“如今我們什麼都有了,你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妾身做錯了,還是做的不夠多?”

陳慶心中翻江倒海,忍不住回過頭去。

嬴詩曼就那樣平靜的看着他,眸子中既有對過往的緬懷,也有對現下境況的委屈。

“夫人,不是你的錯。”

“是我……犯了癔症。”

陳慶苦笑連連:“當初你要經營商號,我每天都鼓勵你,為你出謀劃策,滿心期盼地想看到你做出一番大事業。”

“皇家成立內務府,我每日奔波勞碌,風裏來雨里去,從來都不覺得疲累。”

“而今兩者皆有所成,我應該喜笑開顏才對。”

嬴詩曼輕啟朱唇:“可是你沒有。”

陳慶惆悵地點點頭:“是啊,我沒有。”

嬴詩曼輕撫着他的面龐問:“那癥結到底出在哪裏呢?”

陳慶遲疑許久才開口:“夫人,你之前問我後世到底是怎樣的。我給你講過,你聽不懂,我又懶得多費口舌解釋。”

“癥結大概就出在這裏吧。”

“我在大秦安家、置業、娶妻……今後還會生子。”

“出入咸陽宮,麒麟殿奏對。”

“風光得意過,也破落窘迫過。”

“但我始終沒辦法把自己當成一個土生土長的大秦人。”

“起碼目睹那位少將軍騎在匠工的孩子身上時,我無法以平常心自處。”

“他年紀幼小,卻理直氣壯地大喊:我是少上造,你能奈我何?”

陳慶說到這裏忍不住被氣笑了:“三分人樣尚未學成,七分官威栩栩如生。”

“他繼承了家中的爵位,犯下天大的錯都可以削爵抵罪。依照大秦的律法,我確實奈何不了他。”

嬴詩曼輕聲問道:“後世沒有封妻蔭子嗎?”

陳慶點了點頭:“也有,卻不會如此觸目驚心。”

“立功的是他早死的亡父,又不是這位少將軍,朝廷施以恩榮也得有個限度。”

“他如此囂張跋扈地騎在百姓頭上拉屎撒尿,不為過嗎?”

嬴詩曼勸道:“皇兄大刀闊斧地修改秦律,之後總會好起來的。”

陳慶的語氣更加深沉:“你不說我還忘了。”

“殿下生為皇室長子,至尊至貴。”

“可是你看他這些年來日子過得好嗎?”

“論權勢財富,世間無人能出其右。”

“他怎麼也開心快活不起來呢?”

嬴詩曼頓時語塞,幽怨地說:“你們都是一樣的人,總是自尋煩惱,自討苦吃。”

陳慶恣意地笑了起來:“夫人所言甚是。”

“所以千千萬萬人中,殿下偏偏看上了我,極力撮合你我的婚事。”

“如今你後悔也晚啦!”

他站起來攬住對方的肩膀,嬴詩曼氣惱地躲開。

“眼下我之所以鬱鬱不樂,僅僅是一件事情沒解決。”

陳慶指着自己腳下:“關中屢遭戰禍,每逢國難當頭,無論男女老幼一起上陣,共御外敵。”

“為了給軍中運輸輜重,連路邊的樹皮都被啃光了,車上載的軍糧卻一粒未動。”

“彼時的秦人饑寒困苦遠勝今日,卻無一人抱怨。”

“夫人,假使六國重現,再次兵臨城下,還會有‘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嗎?”

嬴詩曼沉思片刻,無法作答。

“為夫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

“哪怕未竟全功,有多少算多少也好。”

陳慶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

贏詩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陳慶笑而不答,轉頭看向門外:“老鹿這個孽障回來了。”

“我看看他的精鍊火硝成色如何。”

鹿仙翁一向臉皮厚,挨了罵反而堆起笑臉:“家主,您請看。”

陳慶自顧坐下,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東西放在桌案上。

“老鹿,之前我安排你提煉礬精,你沒忘了吧?”

鹿仙翁馬上應道:“家主交代下來的事,卑職怎敢懈怠。”

“庫房中如今約莫存了千八百斤,若是您急用的話,再有幾天還能煉出一兩百斤。”

陳慶吩咐道:“附耳過來,我教你做一樣新東西。”

鹿、鶴二人或許也是有點天命在身上的。

否則他們試驗了如此多危險的化學物品,早該死無全屍了才對。

偏偏兩人運氣極好,大大小小的事故出了無數次,他們仍然能夠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

“家主,您想要做什麼?”

鹿仙翁拍着胸脯說:“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卑職也甘之如飴。”

陳慶讚許地看着他,暗忖道:這可比上刀山下火海要命多了。

二人之間的竊竊私語嬴詩曼聽得無比認真,可其中晦澀難明的名詞術語如同天書一般,根本不是她能弄明白的。

陳慶幾乎一句一個‘小心’,可想而知過程必然十分危險。

“家主,您交代的卑職都記下了。”

“兩天內定然把它奉到您的案頭上。”

鹿仙翁言之鑿鑿地作出保證。

陳慶搖了搖頭:“做好了先放你那裏,回頭我再過目。”

開什麼玩笑,硝化甘油擺到我的案頭上?

你特娘想炸死我?

“家主,卑職平日裏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日積月累攢了不少。”

“您若是有暇的話,不妨檢視一遍。”

“卑職見識短淺,唯恐埋沒了寶物。”

鹿仙翁為了顯示自己的價值,主動發出邀請。

“好呀。”

陳慶爽快地答應下來:“夫人,我跟老鹿去一趟。”

嬴詩曼應了聲,眼神複雜地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嘆了口氣。

天色擦黑時,馬車返程駛向城內。

陳慶嘴唇翕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默默盤算着硝棉炸藥與黑火藥威力的差距,以及對火器做出的必要改革。

商鞅為了推行新法,削掉了公子虔的鼻子。

如今換成他,手段要酷烈無數倍。

“夫君,你還記得咱們家之前那輛馬車嗎?”

“是母妃特意賞賜我用的。”

嬴詩曼正襟危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怎麼啦?”

“莫非這輛馬車你坐着不舒適?”

“那我叫匠人改了就是。”

陳慶回過頭來不明所以地問道。

嬴詩曼搖了搖頭:“我還是想要以前那輛馬車。”

“它的車廂沒那麼大,也坐不了太多人。”

“你就在我身邊,一伸手就能夠到你。”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苦澀地笑着說:“車廂里太暗了,你離得遠了我會害怕。”

陳慶往前湊了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別怕。”

一陣狂風呼嘯着吹來,將車簾掀開半邊。

細碎的雪花四處打着旋四下飄散,充斥着整個車廂。

陳慶趕忙起身,拿起重物把車簾壓住。

回首的一瞬間,嬴詩曼頭上點綴着片片晶瑩的雪花,美貌不可方物。

“今朝同淋雪,他日共白頭。”

“夫人,我們往後一起走的路還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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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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