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長樂X宋承和(2)
時懷歸一眼就瞧出了長樂興緻不高,且精氣神都沒以前好了。
他伸手將一個檀香木盒遞到長樂面前,“公主,禮物。”
長樂蔫蔫地伸手將木盒打開,木盒裏面是一隻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鐲,只是這樣的俗物到底沒讓長樂感覺到多開心,她神態不佳地同時懷歸道謝。
時懷歸失笑問她:“公主這些日子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長樂搖頭說沒有。
時懷歸微挑了下眉,卻也沒戳穿長樂的故作無事。
等他們乘坐的這一艘小船行至漠河中間,時懷歸便同長樂道:“公主,在下其實還給公主準備了一樣禮物。”
長樂看向時懷歸:“什麼?”
時懷歸叫長樂朝窗外看去,隨即抬手給身後的人做了個開始的動作。
只聽窗外嘭的一聲炸開無數璀璨煙花。
一艘木船停在他們對面,只見一個女人手中揮舞了一下,無數璀璨的煙火蝴蝶從她手心之中飛出。
長樂眼睛驀然亮起。
“這是什麼?”她激動地問時懷歸。
時懷歸道:“民間的煙花戲法。”
只見河面上無數蝴蝶騰空飛舞,美輪美奐,不似人間之物。
長樂看得格外興起。
河岸兩邊也匯聚了不少人,隔日,京中便流傳起了時懷歸為逗公主一笑,大玩煙花戲法的言論。
但兩位當事人對此都不在意。
第二日時懷歸又約了長樂去看戲,戲班子是他特地從揚州請回來的,還請了揚州當地的大廚做了淮揚菜給長樂吃。
之後幾日時懷歸帶長樂各處吃喝玩樂,長樂總算不再沉溺於宋承和帶給她的陰影之中。
而彼時京中也謠言四起。
人人都說二人好事將近,時懷歸不日就將拜駙馬。
就連朝中都有人在恭喜時太傅。
恭喜完轉身又問宋承和是不是也快跟許家定下來了。
宋承和笑笑並不答話,只是他回到府中,母親也一臉憂心地找到他詢問他跟許嫣的這樁婚事如今該如何對待。
“許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今年怎麼說我們都應該給許家一個回復了,可別耽誤了人家姑娘。”林琬依道。
宋承和嗯了聲。
林琬依當時聽着這句嗯愣了下,她試探着問:“那這麼說,母親是不是可以去看個黃道吉日,然後去許家提親了?”
宋承和手中握一把長劍,他正在一方絲帕擦着劍身。
林琬依長久地沒等到宋承和說話,她有些着急。
“承和?”
“母親,這門婚事,就先作罷吧。”宋承和突然道。
林琬依當時就瞪大了眼,詫異地朝宋承和看去,“什麼?怎麼就作罷了?之前承和你不是挺喜歡許姑娘的嗎?”
宋承和同林琬依道,“母親,不日我就將去松洲上任,歸期不定,這時候我若娶了許姑娘,對她而言反倒是一種折磨。”
林琬依整個人都懵了,“為什麼要去松洲啊?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宋承和道:“父親知道。”
林琬依頓時也不能再開口說其他。
她欲言又止半晌最後說:“要不我去跟許姑娘說一聲,若許姑娘是願意的呢?”
宋承和搖頭道:“母親,算了。”
林琬依聽到他這句算了,便明白了宋承和並不是怕耽誤許嫣。
他只是沒有那麼想娶許嫣。
……
宋承和要去松洲上任這件事,是跟許嫣與驃騎將軍之子定親的消息一起傳到長樂耳邊的。
這兩個消息一個比一個炸裂。
而且她聽說的當日,就是宋承和出發去松洲的日子。
她立刻讓人套了馬直奔城門而去。
可她追到城門口,也沒見到宋承和,她問城門口的守衛宋承和的消息,守衛告訴她,宋承和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
長樂勒緊韁繩想要追上去,可韁繩磨疼了她的手,叫她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城外馬場上那一幕。
宋承和已經直截了當地拒絕過她。
今日宋承和前去松洲上任,也從未給她遞過任何消息,她此時追上去又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難道她要跟着宋承和一起去松洲嗎?
她想去,宋承和答應嗎?
長樂失魂落魄地從城門口調轉馬頭回到了公主府。
這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這病反覆折磨了她一個月才算好全。
宋承和前去松洲一晃就是兩年。
這兩年許嫣連孩子都有了,岑芳寧更是找了個贅婿成了親,每日照樣吃喝玩樂,玩得好不開心。
只有長樂將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寂寞,越過越孤苦。
時懷歸曾經邀請過她與他一起雲遊四海,做一對瀟洒快樂的神仙眷侶,但長樂拒絕了他。
長樂心中有了執念,這執念叫她不能放下,叫她只能停留在京城之中等下去。
又一年,時懷歸在中秋日回京,他去見了長樂,照樣給長樂帶了一大堆小玩意兒逗她開心。
長樂一一謝過,看着他帶回來的那些小玩意兒,簡直愛不釋手。
時懷歸坐在她對面喝着茶,似不經意地同她道:“公主,這次我還路過了松洲,然後我想到宋大人就在松洲任職,所以我就去松洲遊玩了一圈。”
他們如今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他已經在長樂面前自稱我了。
長樂當時正在玩他帶給她的一隻草編的螞蚱,聽到這話,她神色一頓,當即抬眼看他:“然後呢?”
“然後嘛,松洲風景不錯,好吃的好玩的也多。”時懷歸說。
長樂抿着唇看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時懷歸,你知道我想聽得不是這個。”
時懷歸笑起來,“想聽宋大人的消息?”
長樂不吭聲。
時懷歸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公主,你要告訴我你想聽什麼,我才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啊。”
“時懷歸,你怎麼總是逗我?”長樂沒好氣道。
見她快要生氣了,時懷歸便收了笑,同她道:“好了,我見到了宋大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流倜儻,同樣一如既往的孤身一人,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
長樂一怔,她有些彆扭地道:“我又沒有問你他有沒有成親,我才不在意這件事。”
“是嗎?”時懷歸挑眉,“公主,你應該坦蕩一點。別跟宋大人學,你看他就是不坦蕩,所以到這個歲數了都還沒娶妻。”
“你不是也還沒有嗎?”長樂反駁。
時懷歸道:“我為什麼沒有難道公主不明白嗎?”
他望向長樂,直勾勾的眼神,正如當年長樂望向宋承和的眼神。
只是他向來想得開,從來瀟洒不羈,所以眼裏少了必須要得到的執着。
反而就是坦坦蕩蕩的情意,叫人無法忽視。
長樂當時就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回他了。
時懷歸也沒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回答,他搖頭失笑道:“說點你關心的事。”
他看向長樂,“我同宋大人說,這次回京,我會讓父親同公主提親,邀請他回京喝我們的喜酒。”
長樂睜大眼,不知所措地看向時懷歸,“你怎麼,怎麼說這種話啊?”
時懷歸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天晚上宋大人喝醉了,酩酊大醉。”
長樂皺眉不解:“這是重點嗎?”
時懷歸嘆氣,他心中暗想,難怪你們兩人這麼多年都走不到一起。
他道:“公主,宋大人在意你。若你想他回來,便叫人送他一份喜帖,讓他回來參加婚宴,你且看他回不回來就是了。”
長樂心中有些忐忑。
“他會回來嗎?”
“會的。”時懷歸篤定地同她道,隨即又同她說,“公主,若宋大人回京了,你當把握這次的機會,一舉拿下宋大人。”
長樂被他說得臉紅起來,她捂着臉問:“我要怎麼拿下啊?我命令他娶我,他都直接拒絕我了。”
時懷歸當即哈哈大笑,等他笑夠了才說,“公主,你想得到一個人,還要管他同不同意嗎?”
長樂被他說得一怔。
等時懷歸離開后,長樂都在想他說的這句話。
是啊。
她想得到宋承和,為什麼要管宋承和同不同意?
……
長樂命人將喜帖送到了松洲。
松洲路遠,喜帖送了半個月才送到。
長樂也不知道宋承和究竟會不會回京,她在京中等待着。
為了讓這樁婚事顯得更為真實,她這幾日日日都去找時懷歸玩,京中本就有他們二人的流言蜚語,此刻又有她的故意為之,流言傳的更加厲害。
所幸一月後,長樂聽到了宋承和回京的消息。
長樂喜不自勝。
時懷歸也為她高興,在宋承和回京的第二日,時懷歸便替長樂將宋承和約到了城西的溫泉酒庄。
約完之後,時懷歸還在公主府替長樂選了更適合她的漂亮發簪。
“公主,我有預感,下次就是我收到你跟宋大人的喜帖了。”
長樂道:“不一定,他萬一真的是來喝我們喜酒的呢?”
時懷歸唇角勾了勾,他想笑,覺得長樂實在不夠了解男人。
他都能看出宋承和對長樂的隱忍克制,偏偏長樂還當真以為宋承和不喜歡她。
“總之今夜你去赴宴,我今日也要走了。”時懷歸道。
長樂驚訝,“你又要走了?”
時懷歸點頭:“跟幾個好友約了一起去西域,等回來的時候,給公主帶一身漂亮的衣裙。”
長樂知道京中留不住時懷歸。
時懷歸的心從不在朝堂,他的心在山野江湖。
他曾同長樂說過,他此生之志就是要寫一本屬於時懷歸的遊記,他要看看這世上的大山是不是都是一個樣,天空之中的漂亮鳥雀究竟有多少種,水中又有多少奇形怪狀的魚蝦……
“那,依舊是一路順風,平平安安。”長樂同時懷歸道。
時懷歸頷首,他笑着同長樂道:“那我祝公主得償所願。”
……
晚上長樂乘坐馬車前去溫泉酒庄赴宴。
溫泉酒庄是去年新開在城西的,長樂跟岑芳寧都猜測這酒庄其實是宋瑤枝開的。
畢竟宋瑤枝還給她們送了一張終身打八折的身份卡。
長樂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同岑芳寧一起來這兒泡溫泉,按照宋瑤枝的話說,泡一泡,美容養顏。
而且這酒庄除了平常所見的那些酒之外,還有一種葡萄酒,味道極為上頭,聽說也是極養顏的酒。
京中不少貴女都對此酒頗為推崇。
長樂來到提前預定好的房間,她在門外問守衛宋大人來了嗎,守衛說已經到了。
長樂立刻提起心臟,叫人打開門,她提步走進房內。
屋內燃着馥郁幽香。
長樂進去的時候沒在屋中瞧見人,她往前走,這裏每一間貴賓套房都有通了私密性極好的湯池。
長樂掀開紗簾,便見湯池之中坐着一個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長樂當時就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想轉身走,可腦子裏突然又想到了時懷歸的話。
她腳下微頓,心中又想。
她等了這麼多年,不過就是想要得到宋承和。
怎麼得到只是一種形式,她也不是非得要宋承和娶她。
她得到就夠了。
長樂揮手便叫婢女上前,她同婢女耳語兩句,婢女立刻點頭退了出去。
長樂舉步上前,走至宋承和身後,出聲叫他:“宋大人。”
宋承和身形一僵,他轉身看去,在看到長樂的一瞬間,他抬手抓起旁邊的長袍,也不顧自己在水中便披在自己身上。
“公主。”
長袍被水沾濕,貼着宋承和鼓鼓囊囊的胸肌。
長樂深吸了口氣,她頓覺自己這些年真是格局真是太小了,她為什麼總想着要跟宋承和求一個成親的結果,她怎麼就沒想到先得到他這個過程?
“公主,下官現在不太方便,能否請公主先轉過去?”宋承和問。
長樂搖頭說:“我不轉。”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手裏還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腰帶。
宋承和見她衣袍葳蕤墜地,露出內里輕薄紗衣,他迅速低頭,連一眼都不敢多看。
“公主不應該這樣,今日約下官來此的是時公子,他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宋承和道。
長樂走到湯池邊,她一步一步踏進池子裏,走到宋承和面前,隔着朦朧水汽望向宋承和,紅唇輕啟:“宋大人,他不會來了。這裏只有你我二人。”
她伸手勾住宋承和的脖子。
宋承和全身一僵,他伸手就要去推長樂,長樂卻不顧他的動作,傾身貼到他身上。
她身上只穿着輕薄的紗衣,經水一碰,玲瓏曲線瞬間畢現。
“公主……不要如此!”宋承和嗓音沙啞。
他想推她,可他的手連碰都不敢碰到她。
長樂踮着腳,不管不顧地在他下巴上留下細密的親吻。
宋承和當時呼吸就亂了,他眸中發紅,伸手一把按住長樂纖細的腰,將她推開。
“公主,你不日就要跟時公子成親了!”
“哦,他不介意。”長樂道。
宋承和一怔,眉心越皺越緊,他啟唇張了張口,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長樂勾唇道:“怎麼了?宋大人是不是想罵本公主水性楊花,行事輕浮,不守規矩?”
宋承和沉默片刻,他看着這樣的長樂低聲道:“公主長大了。”
長樂湊近他,感受着他灼熱凌亂的呼吸,她甚至紅着臉靠近他,感覺到他明確的反應,她便道:“你說我會勾人了是嗎?原來宋大人也是有反應的,宋大人對着別人的夫人都能有這樣的反應,那這又算什麼?”
“公主!”宋承和沉聲開口。
長樂望向他,“宋大人,你大可以推開我,只要你捨得。”
她伸手重新勾住宋承和的脖子,她吻上他的唇,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
她發出細碎的喘息。
煙霧繚繞下,她清澈的眼眸好似狐狸似的會勾人。
宋承和只感覺渾身越來越熱。
他被長樂推到湯池邊,他任由她作亂,只是滾燙的呼吸,炙熱的反應讓他越來越不能剋制。
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反客為主,將尊貴的公主壓到了自己身下……
春風未停,湯池漣漪四起。
從池邊再到室內軟榻之上,屋內幽香四溢。
……
隔日宋承和醒來的時候,房間內只剩下他一日。
若非凌亂的床榻在宣告昨夜的淫亂,他會以為昨夜只是一場夢而已。
宋承和揉着眉心隨即穿上衣服。
他出來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婢女同宋承和行禮,“宋大人,公主吩咐過了,宋大人醒了之後讓奴婢送宋大人回丞相府。”
宋承和問:“公主呢?”
“公主作業就回公主府了。”婢女道。
宋承和深吸了口氣,說:“我想見公主。”
婢女又道:“回大人,公主說若是宋大人想見她,就叫奴婢告訴宋大人,昨夜只是一夜荒唐,請大人不必在意,公主並不想見大人。”
宋承和臉色鐵青。
婢女伸手,“宋大人,請吧。”
長樂跟時懷歸成親的消息本就只是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只需要找人稍作打聽就知道了。
所以當宋承和得知喜帖是假的后,終於明白一切不過是長樂騙他回京的一場戲。
他想通之後,當時都氣笑了。
他又去公主府求見長樂。
連去了三次長樂才同意他進府。
公主府內樂人無數,且個個都是美男,宋承和進去的時候長樂正坐在亭中聽曲。
宋承和上前同她行禮。
長樂也不看他,別著臉問:“宋大人究竟想做什麼?宋大人沒事就趕緊回松洲吧,天天來本公主這裏幹什麼?你再多來幾次,京中關於本公主跟宋大人的謠言又要生出來了。到時候多影響宋大人你的一世清譽。”
今日天朗氣清,宋承和人也清醒,他這會兒才認認真真地將長樂看過,她瘦了不少,臉頰邊的嬰兒肥褪去,顯得更加明朗美艷。
京中該有不少世家子弟愛慕她,偏偏在面對他的時候,她依舊像是小女兒家賭氣的樣子。
宋承和想到當日聽時懷歸說起他們即將成親,當時心中升起的苦澀與悔恨好像還能真實地感受到。
他一生瞻前顧後,事事都想做至完美,要做好兒子,要做好大哥,就是沒想過要做自己,要對得起自己。
所以今日他來到這裏,就是想做一次問心無愧的自己。
宋承和望向長樂道:“我還要在松洲任職一年,松洲有好吃的芙蓉糕,還有名動四方的十三戲班,還有鍾靈毓秀的河川大山。”
長樂眼睫微顫,她側目朝宋承和望去。
她不明白宋承和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她不明白,她希望宋承和說清楚一點。
她聽不懂。
宋承和好似明白了她此刻的心中所想,他出聲同她道:“所以,公主想同我一起去松洲玩一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