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天難改 命難定
轟...
陳潯腳步平常，卻仿若是踩在太虛境的天地脈搏之上，連其背後的天道仙山都在顫鳴，一股無言的頹敗大恐怖氣氛緩緩縈繞在天地間。
而他的周圍，是一片恢弘壯闊而又靜謐的異象。
萬雷齊聚，卻無聲息，雷霆如臣，恭迎其主。
大道環繞，法則臣服，無形道紋，織就天衣。
寰宇流轉，星河倒懸，日月同輝，為其開道。
乾坤倒置，陰陽逆轉，五行相生，萬物俯首。
太虛震顫，卻無聲無息，陳潯每一步落下，皆有大道紋路綻放。
他立於天地之間，不言不語，眼眸所及，儘是蒼茫。
一步跨出，躍過億萬星河。
天地起風了。
陳潯的眼眸中倒映着寰宇，己經沒有了時空的界限。
自登山之後，他就忘記了歲月，只知道他一路在擋着太乙仙庭的天道殺劫，感知着一位位故人逝去，等待着顧神宇皇者歸來。
“你，失敗了么...”
陳潯神色深沉如古井，波瀾不驚，自顧自的輕問道，“為什麼？”
他眉宇間變得深沉了一些。
此山有天道鏡的氣息，這就是大世天道的顯化，他確信無比，那鎮壓顧神宇渡仙庭大劫的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比此山還更為恐怖。
陳潯也並未在天道仙山中見到顧神宇的意志，只知他去了諸多大世界的本源之地，引動了蒼生大劫，仙庭大劫。
後世，關於太乙仙庭的記載不多，似乎就連葬仙王與顧公子都不知道顧神宇到底是怎麼敗的。
當然，也有這大世萬族屠殺仙庭子民，破滅仙庭氣運的緣故。
難...
陳潯此時踏於一片混沌虛無中，周圍懸浮飄蕩着無盡的山河疆域碎片，他們有的被萬族強者所奪去，有的被捲入了虛無亂流中不知去向。
而這些山河疆域的碎片...
陳潯心中一沉，那是太乙九州疆域，曾經的教門故土，無數仙庭輝煌演繹之地。
“原來如此。”他眸光凝望穹頂，洞穿古今，那座天道仙山己做出消散之勢。
仙庭大勢己去，它的威能隨之大減，也是因為如此，陳潯得以脫身。
陳潯眼中沒有憤怒，沒有激動，也沒有瘋魔之色，像是失去了一切情緒，平靜的凝望着這一切。
良久。
似乎萬般情緒，萬般過往都化為了虛無中響起的一聲輕嘆。
他的眼中卻是在此時浮現出了淡淡的回憶之色。
嗡...
陳潯前方的虛無盪開，那裏出現了一張桌椅，一杯還未涼透的茶。
他輕揮衣袍在此間平靜的坐了下來。
陳潯喝着茶，唇角蕩漾起了一絲溫潤的笑容：“師尊，徒兒己不負您囑託，哪怕知曉一切，也竭盡全力為仙庭續命，欲要為其逆天改命。”
“想必您在天之靈也看見了吧。”
“這是這天，太難改，命，太難定，除非將這天地萬靈殺盡...”
陳潯手中端着茶杯一飲而盡，沒有任何悵然若失，反而帶着一股別樣的洒脫，“陳潯，在此恭送師尊羽化登仙。”
他似乎是釋然了。
天，地，靈，三禍加身太乙仙庭。
他能做的也僅僅是為太乙仙庭續命多年，同樣也無法扭轉仙庭敗勢，顧神宇步子邁得之大，超乎他的想像。
事己至此。
還是先喝口茶吧。
歲月，總會釋然一切。
只是奈何，他乃長生之輩。
陳潯緩緩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封封過往師門傳回的信件，又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些信件保存得相當完好，沒有一絲褶皺，像是他們如今唯一存在的痕迹。
至於那些留影石，早己隨着歲月消磨，唯有這些樸實無華的文字才可傳承。
他像是在告別著什麼，又像是在最後看它們一眼。
讀着，讀着。
陳潯唇角上揚，當年，這些人的文筆還真是青澀，傻愣的很。
“一晃眼，又過去了這麼多年。”
他輕輕放下了信件，緩緩看着西空遊盪的九州疆域碎片，面目全非，自己都己有些認不出這些疆域碎片是哪，有沒有教門道場之地。
此時。
虛無上空，仙庭天宮還在被三千大世界萬族所圍殺，喊殺聲一片，尤其是宋恆那殺豬般的吼聲，特別得首接灌入了陳潯耳中。
有些氣急敗壞，有些瘋狂，有些不甘：
“顧離盛，道爺我本以為你是氣運之子，奈何這是跟隨仙庭強盛與否變化的氣運啊，不是你的！！”
“天殺的，天殺的啊！”
宋恆凄厲的悲絕慘痛聲回蕩在整個天宮，竟是現在才發現了真相，“道爺我這是被天欺騙，跟錯了人啊！！”
“快走！顧離盛，道爺我要是能有下一世，必掀你仙墓，你要是能活着逃出，咱們下一世再相遇！我必鎮壓你在大墓中！”
“諸位仙友，護住皇子！”
“萬族狗賊...誰敢與你，你，伏太爺？！”
宋恆眼眶血紅，正站在天宮外門，欲要慷慨激昂的前去赴死，為顧離盛殺出一條生靈，卻在此時戛然而止。
他眼眶猛然瞪大，望向了天宮下方的虛無混沌，渾身顫若篩糠，汗毛倒豎，這乃是激動所致，而且是激動到了極致。
宋恆的萬千憤怒都在此時化為了滔天大喜與大吼：“伏太爺！！！”
他的聲音堪稱驚天動地，那欲要與萬族最後一戰的澎湃氣勢全然迸發在了這道呼喊中，最後竟是瘋狂大笑了起來。
顧離盛一夜白髮，目光渾渾噩噩。
他周圍相護着大量浴血的仙庭修士，旁邊是一條恢弘鬼川，他們要相護皇子從這裏逃離，鬼門關還有仙庭老臣留下的後手。
然而，有些的渾渾噩噩的顧離盛被宋恆這聲伏太爺給叫醒了，不敢置信的望向天宮下空。
“皇子，快走！”
“伏天老祖還在阻擋天道降臨，此乃萬族施展的彌天幻境啊！”
“殿下，快走！”
……
顧離盛周圍的仙庭修士群情激憤，根本不相信那道端坐於九州虛無，還有心情喝茶的身影是伏天老祖，演戲都不帶這麼演的！
但。
顧離盛卻是擺手，他眼眸顫動，猶如一位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低喃道：“是他老人家...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這樣離譜而荒誕之事...唯有伏天老前輩做的出來。
他就是能做這般事之人，三千大世界，誰也不可能模仿幻化出其神韻，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從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