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還能活嗎?
“讓你欺負我!讓你害我爹娘!我讓你們死無全屍!”
謝容昭一刀將昏迷不醒的方大少的人頭砍了下來,動作乾淨,毫不拖泥帶水,一個轉身,同樣的手法,一顆接一顆的頭顱被她無情收割。
等到她殺得筋疲力盡之時,已渾身是血,看上去恐怖瘮人。
她的手不停在抖,不是嚇的,而是因為砍了太多的人,手腕已經沒有了力氣。
“阿爹,阿娘,你們的仇我報了,原諒昭昭讓你們等了那麼多年哦,昭昭這就來尋你們。”
謝容昭整個人魔怔了一般,滿是鮮血的臉上,竟然還帶着笑,手中的火把不停揮舞着,不過一刻鐘,整個方家大宅已是陷入了一片火海!
謝容昭大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入火海,彎了多年的脊背挺直,感覺不到溫度,也感覺不到疼痛,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解脫。
恍惚中,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阿爹阿娘來接她,他們身後似乎還跟着景舟哥哥,她聽到了他們在叫她……
“乖寶,我們回家了。”
“昭昭,我來接你了。”
一場大火,成為了高縣的一樁懸案,多年未破……
昏睡中的小女娃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痛,火燎燎的那種痛,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燙熟了!
“爹,娘!”
小女娃的五官幾乎都要皺到了一起,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手腳還在不停地掙扎着,顯然這是被夢魘着了。
終於,小女娃低呼了一聲,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等到好不容易徹底地清醒了,謝容昭揉揉眼,輕嘆一聲,又夢到上輩子的事了。
重生回來有將近半個月了,她好不容易才確信自己是真地回到了五歲之時,只是每日仍然會有所恍惚,前世記憶總會時不時地跳出來。
謝容昭動了一下,有些陳舊的小床也跟着晃了一下,外面傳來了一陣咒罵聲。
“不過是一個賠錢貨而已,還要鬧着吃什麼蛋乳羹,當真是將她給慣得無法無天了!那羊乳多精貴,是留給幾個孫子吃的,她不過一個賤丫頭,哪兒來的福氣吃這個?滾出去!”
不用想,謝容昭也能猜到這是阿奶在斥責去廚房給自己做小食的阿娘了。
思及阿娘此時在長輩面前受辱,謝容昭除了心疼之外,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做這副樣子給誰看?進門這麼多年,也不見你能生個兒子出來,真是半點兒用也沒有!”
“真是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我們謝家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掃把星進門!我看那個賠錢貨跟你一樣都是來我們謝家討債的!”
……
謝阿奶刻薄的話一句又一句往外冒,謝容昭都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天生就會罵人,這麼半天,竟是沒有一句重複的。
突地,空氣中似乎是安靜了一瞬,緊接着,似乎是聽到了老太太踢踢踏踏回屋的聲音,嘴裏頭似乎是還罵罵咧咧的,不過聲音小了許多,聽不怎麼真切了。
“讓你受委屈了,聽說乖寶病了,我進去看看,你不是要給乖寶做蛋乳羹?快去吧。”
謝容昭的眼睛亮了亮,是阿爹的聲音,今天是阿爹休沐的日子!
果然,下一刻,謝容昭就聽到了喚她的聲音。
“乖寶,醒了嗎?爹爹給你帶糖了哦!”
謝修文的聲音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種魔力,清冷和溫潤交織在一起,不僅不違和,反而還極其吸引人,且只有在叫她乖寶的時候,聲音里才會明顯地多出幾分暖意來。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阿爹的聲音了?
上輩子阿爹的嗓子毀了,如果不是因為要救她,也不會被人算計得命都沒了。
謝容昭覺得眼淚又要掉下來了,連忙抬手揉了下眼。
“阿爹!”
軟乎乎的聲音響起時,謝修文也推門進來了。
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小棉襖正坐在床上,兩隻眼睛還迷迷瞪瞪的樣子,真是可愛。
謝容昭伸出手,表情委屈:“阿爹抱抱!”
重生回來半個月了,謝容昭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能要什麼了。
她不求自己大富大貴,只求父親母親平安康健,她便願意捨出自己的壽元來換!
思及此,謝容昭一下子撲到謝修文懷裏,小胳膊攀上他的脖頸,緊緊地摟着,生怕一會兒再不見了。
看到女兒對自己如此依賴,謝修文也高興,可是隨後又覺得脖子上濕濕的,便意識到寶貝女兒這是哭了。
“乖寶,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你說出來,別讓阿爹擔心呀。”
謝修文小心翼翼地哄着,就怕乖女兒病情再加重了,以手試了試女兒額頭的溫度,確定沒有發熱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容昭不肯從他懷裏出來,只是搖頭,嘴裏哼哼着:“我想阿爹,我要阿爹抱抱。”
謝修文愣了一下后失笑,只以為是自己這回有半個月沒回來,女兒想他了,再加上她又生了病,定然是比平時要嬌氣一些的,自以為是弄明白了女兒的心思,便大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還微微晃動着手臂,像是哄嬰孩一般地哄着五歲的寶貝女兒。
“阿爹,什麼是替人擋災呀?會給很多銀子嗎?”謝容昭眨着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頗為天真地問道。
謝修文心裏一突,面上不顯道:“怎麼突然問及這個?”
謝容昭不以為然,又問:“聽她們說的呀,說只要我去方家住上半年,就給咱們家好多銀子。”
謝修文神色莊重了些:“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話?”
謝容昭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小聲道:“迷迷糊糊的時候,大伯娘和二姐姐說的呀。她們說大伯欠了方家銀錢,方三小姐命中有劫難,我過去住半年,替她擋了災,就能回來了。”
謝容昭現在到底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所以她盡量讓自己說的話不是太順暢圓滿,否則就不像是一個孩子的表現了。
不過該說的重點,也都說明白了。
謝修文想到剛剛在外頭時妻子提及的乾親一事,心裏便有了數。
不過是一些個小把戲,竟然誑到他身上來了!
謝容昭又故作懵懂道:“阿爹,若是替人擋災的話,那災難是不是就要落在我頭上了?那我還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