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計懲刁婢
“原來這山莊內還有一位表小姐。”小豆一臉好奇,“想必你那個表小姐一定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她和莊主是青梅竹馬嗎?”
夏荷聽她誇表小姐美貌,心情大好,聽她詢問,便想也未想地點頭:“是啊。咱們表小姐自小和莊主一起長大。”
“哦?”小豆疑惑地問,“你們表小姐為何不住在自己家裏,要住在飛霞山莊呢?我聽人說,寄人籬下的感覺可不好哦。”
夏荷聞言一窒,繼而有些尷尬。她生氣地瞪了小豆一眼,道:“表小姐身世可憐,很小的時侯她的母親就病逝了。父親繼娶,後母對她很不好。莊主的母親和表小姐的母親是親姐妹,聽說后心中憐惜,就將她接來了,一直養在身邊。山莊裏上上下下可從來沒有當她是外人過。”
“那倒是。”小豆點頭,“何止不是外人。很快她就是莊主夫人了。”
夏荷得意地笑道:“可不是?表小姐又溫柔又美麗,還極有才學,可不是你這樣的山野丫頭能比的。”
小豆暗自鄙夷,臉上卻笑道:“是啊,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想必你們莊主和你們表小姐的好事將近了。可是……”
她狀似疑惑地問夏荷:“為何你們莊主卻從來沒向我們提過這位準夫人呢?”
夏荷神情微變,正要回答,小豆已“啊”地叫了一聲,自問自答道:“我知道啦,一定是你們莊主想金屋藏嬌,捨不得讓你們表小姐拋頭露面,所以自然也沒有提及的必要啦。”
夏荷“嗯”了一聲,神情微微有些尷尬,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深談,急忙說道:“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可提醒你們,這屋裏的所有的物品都不要碰不要摸,弄壞了一件,就是把你們賣了也賠不起!”
“嘻嘻,這倒是。讓我看看,這些都是些什麼。”小豆好奇地走到那窗前的博古架前,一一打量上面的飾品。
不得不說,這夏融雪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博古架上的飾品雖然不多,但都很精緻,沒有小豆在現代曾在一個暴發戶家中看到的那些黃金白銀製品。這裏的物品大多雅緻,有檀香木的雕刻,也有精美奇異的玉石,還有一些造型古樸的陶瓷。這些物品錯落有致地擺放在架上,與造型優美的博古架相映成趣、互為輝映。
“哼,果然是鄉下來的,沒見識。”夏荷鄙夷地盯着小豆的一舉一動,嘴裏低聲冷哼。
夢潔在一旁聽聞,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但她強忍着沒有發作,因為她知道,小豆一定有后着,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勢利眼的丫鬟的。
“啊!”小豆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指着架上的一個飾品大叫道,“上面……上面有東西,好奇怪!”
“大驚小怪什麼?”夏荷不悅地問,人已不知不覺地朝小豆移了幾步。
“啊!好象是一條裂縫!這瓶子上怎麼會有裂縫的?”小豆又是一聲大叫。
夏荷聞言一驚,急忙三步並兩步地快步走了過去。
這間房子是她打掃的,如果物品破損,她是脫不了干係的。
眼看就要到達博古架前,夏荷正要止步,忽然小腿一軟,一個趔趄,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栽去。
只聽“嘩啦”一聲,整個博古架被夏荷的身體撞上,頓時傾倒。上面的瓶瓶罐罐玉石飾品全部掉下來,落到地上。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之後,滿地碎片,在夕陽的餘輝下泛着幽冷的光芒。
“天哪……”夏荷掙扎着爬起半個身子,被眼前的情景駭得臉色煞白,心臟一陣緊縮。
架子上除了幾件檀香木製品外,其餘的物品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嚴重的,已經四分五裂,再看不出原有的形狀。
“啊!天哪!”隨着她的這聲絕望的低呼,一聲更大聲的驚叫聲響起來。
夏荷目光空洞地看去,是那個叫小豆的山野丫頭正在大叫。
“天哪,天哪,你把它們撞碎了!”小豆跳着腳,指着她大叫。
“我……我沒有……”夏荷徒勞地想辯解,可是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地的碎片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剛才是不是你摔倒了?”小豆指着她大聲問,“你摔倒時是不是撞上這架子了?啊,你若沒撞上這架子,這架子上的寶貝會自己倒下來摔碎?”
“我……”
“啊,你完了!”小豆大叫,“你不是說這些東西很貴重嗎?一再警告我們不能碰不能摸,可你自己卻將它們打碎了!”
“我……”夏荷再也承受不了,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我……不,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
“是,我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小豆嚴肅地點頭,“可你的無意,卻將這些寶貝打碎了!”
夢潔捂着嘴站在一邊,一聲不響。她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要大笑起來。
小豆走到碎片邊,指着那幾塊晶瑩剔透的碎玉,說:“我是個山野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即使是我這樣的丫頭,也知道這些寶貝一定一定很貴,不是你我這種人能賠得起的。唉,剛才怎麼說來說,對,將你賣了也賠不起!”
“不……”
“怎麼回事?”一道人影從門外走進來,正是那夏融雪身邊的貼身侍衛夏海。
隨後,他看到滿地的狼藉,愣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雙眼掃向倒在地上的夏荷。
此前的情形不用問,他也知道是這個夏荷將博古架撞倒了。
“唉,這位姐姐不小心,將架子撞倒了。”小豆搶先說道,面帶同情,“這位姐姐說,這架上的東西很貴重,是不是啊,大哥哥?”
“嗯。”夏海點頭,瞪着夏荷的目光驟然轉冷。
夏荷平時就很刻薄,仗着自己受老夫人寵愛,常常欺負小丫鬟,還一心巴結着表小姐,連他這個莊主身邊的近侍都沒少受她白眼過。
“夏荷,你是山莊裏的一等大丫鬟,怎麼能如此不懂規矩?”他冷冷地說著,朝門外揮了揮手。
“來人!”他叫道。立刻有兩名侍從走出進來。
“將夏荷拉下去,按府中的規矩,杖責三十。”
夏荷聞言大驚失色,在地上急爬兩步,一把抱住夏海的一隻腳,哭叫道:“夏大哥,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
想到剛才自己那腳軟得蹊蹺,夏荷便指着小豆胡亂地叫起來:“一定是有人害奴婢,一定是的!否則,奴婢的腳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軟?對,是她,就是她!是她這個山野里來的臭丫頭害我!”
小豆圓睜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無辜:“大姐姐,你怎麼能象瘋狗一樣胡亂咬人?我什麼時侯害你了?你自己腳軟沒站牢摔倒了,為什麼要賴在我身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賠不起這些寶貝,所以就誣賴陷害我,是不是?”
夏荷氣得差點吐血。
她忽然明白,眼前這個一臉無害加無知的山野丫頭其實是最陰險最卑鄙的那個。剛才自己莫名其妙腿軟摔倒,也一定和這可惡的丫頭有關。可是,自己苦於沒有證據,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自己犯了錯還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太過份了!”夏海怒道,“來人,將夏荷拖下去,加責十杖!”
說罷,腿一抬,掙脫夏荷的手臂,順勢將她踢到一邊。
夏荷滿臉絕望地哭叫:“不,夏大哥,饒命!四十杖奴婢會死的!夏大哥!”
夢潔聞言一驚,看着夏荷淚流滿面苦苦哀求的模樣,不禁心中一軟,走到小豆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豆轉頭瞪了她一眼。
這個夢潔,又開始好心泛濫了。只是,這個勢利刻薄的丫鬟,不教訓一下根本難消她心頭之氣。
不過,這個夏荷雖然惹人厭,但罪不至死。
小豆暗忖,瞧,她其實和夢潔一樣心軟。
“大哥哥,這個大姐姐好可憐。四十杖是不是很痛?要不,減少一點,好不好?”小豆睜着一雙清純靈動的大眼,直瞅着夏海,說道,“大姐姐已經知道錯了。如果真的把她打死了,小豆心裏也不好受的。”
夏海臉上現出一抹笑容,垂手恭敬地對小豆說:“小豆姑娘,你是莊主請來的貴客,你為這丫頭求情,我怎有不許的道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否則,人家會怎樣看我們飛霞山莊?”
說罷,朝那兩名等侯在旁的侍從一揮手,說:“留她一條賤命。”
“是!”
兩侍從拖着臉色慘白的夏荷離去。
“小豆姑娘,這房這麼亂,要不,我給你和夢潔姑娘安排另一間房間吧?”夏海看着滿室的狼藉,向小豆提議。
“好吧。”
好在流嵐院房間很多。在夏海的親自安排下,小豆和夢潔被安排住進了另一間更大、裝飾更好的房子裏。
等夏海離開后,小豆正想關門,忽聽院牆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流嵐院被四周一人多高的院牆圍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小豆所住的這間屋子的窗外種着一棵老樟樹,那粗大的枝幹延伸過去,一直伸到院牆外。
此時,小豆偱聲望去,正看見那院牆上一條橫伸的樹枝上坐着一個褐發金袍的男子。那男子藏身於老樟樹茂密的枝葉中,若不是那金袍太過顯眼,根本就不容易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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