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第221章 龍血
船隻航行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一座面積不大的小島。
上面樹木成蔭,鬱鬱蔥蔥,隱隱約約還能看到有禽類穿梭其中。
“這麼屁大點地方,要是沒有修為,估計只有德爺能在這裏活下去……”
任平生站在甲板上,眺望小島,這麼想着。
就在這時。
一旁傳來那老頭的聲音:“大人,那野人就在那座島上。”
聽到這話,任平生心裏已經有數。
不出意外的話。
王正要自己找的人,就在這裏。
“靠過去!”
任平生大手一揮,發出命令。
舵手忙不迭地應道:“是,大人!”
片刻后。
船隻靠近小島。
任平生雙膝微曲,輕輕一躍,就來到了島上。
目光望向前方,很快就發現了人的蹤跡,邁步走了上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他就看到了那老頭所說的野人。
和想像中瘦骨嶙峋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高且強壯,身體線條硬朗,肌肉結實,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佈滿了皺紋,像是一張經歷過風雨洗禮的古老地圖。
眼睛被髒亂烏黑的頭髮蒙住,看不清是什麼樣。
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破破爛爛,給人一種原始的感覺。
總而言之,老頭“野人”的概括,倒也算是形象。
“在下任……”
任平生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攀談,剛開口,就聽對面傳來粗獷的聲音。
就一個字:“滾!”
“脾氣還挺沖……話說回來,這傢伙獨自一人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六七年,語言功能竟然還沒退化,實屬不易。”
任平生心中腹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風輕雲淡地道:“是王正王公公讓我來的。”
話音落下。
“野人”猛地抬頭,被頭髮蒙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平生,保持沉默。
任平生見狀,不再多說,伸出了手。
鏘!
只聽得一聲刀鳴。
鴻鳴刀從船上騰空而起,以極快的速度飛了過來,又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任平生輕撫了一下刀身,正色道:“王公公告訴我,你能將這把刀修補好。”
“野人”仍舊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自然也沒有回應。
如果不是之前聽他說了一個“滾”字。
任平生甚至以為他不會說話。
“王公公說,幫我補好刀,從今以後,你與朝廷兩不相欠。”
話音落下。
明顯能看到那“野人”身子一顫。
沉默許久后。
他終於開口:“如何證明?”
任平生從懷中取出一塊金牌,丟了過去,說道:“這是皇帝陛下賞賜給我的入宮金牌,應該能證明我確實能接觸到宮中人,再加上我能找到你,且說出那句話,便能證明,我並非信口胡諏。”
野人撿起金牌,仔細打量了兩眼,又扔給了任平生。
隨後,走向了他。
“刀……給我看看。”
就從語言功能上來說。
他完全不像是與世隔絕了六七年的樣子。
最起碼和任平生交流完全沒有障礙。
伴隨着他的靠近。
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任平生眉頭微皺,卻也沒說什麼。
野人在兩三步距離的位置站定,目光望向鴻鳴刀。
看清刀身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彷彿看到了什麼令他極為震驚的東西。
任平生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忍不住問道:“能修嗎?”
野人沉默半晌后,搖了搖頭,說道:“不能。”
不能?
任平生有點兒懵。
原以為是超凡強者推薦的人,一定靠譜。
誰能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
他要是不能修的話。
估摸着世上應該沒人能修了?
一時間。
任平生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即便如此,他還是抱有一分希望,問道:“為何不能?”
野人道:“修補此刀,需用落星石與龍血,落星石雖然罕見,但宮中便有,而龍血……據我所知,宮中並無這種材料,再加上真龍一族已經滅絕,龍血已是絕品,自然無法修補。”
說到這,頓了頓,緊跟着道:“當然,只用落星石,一樣能夠修補,但只能補其形,不能補其魂。”
任平生本想說。
真龍還沒滅絕。
而且自己跟她還算是熟人,說不準輕而易舉就能弄來龍血。
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他說的“只能補其形,不能補其魂”,進而敏銳地意識到。
按照他的說法,鴻鳴刀的刀靈並非是自己拿到手后才覺醒的,而是一開始就存在,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歸於沉寂?
一念至此。
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你說的補其魂是指?”
野人道:“器靈。”
果然!
任平生心頭一跳,追問道:“你知道這把刀的來歷?”
野人反問道:“皇帝把刀給你時,沒告訴你刀的來歷?”
“他只說這把刀,傳承自大周先祖。”
野人聞言,陷入沉默。
半晌才再次開口:“你拿來落星石,我為你修補此刀,從此以後,我與朝廷兩不相欠。”
任平生見他不願多說,也沒有再問,只是道:“要是我拿來龍血,能不能修補完整?”
野人斜睨他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又沒開口,只是點點頭。
“好,一言為定!”
任平生說完,拿起鴻鳴刀,便往回走。
片刻后,回到甲板上,吩咐舵手道:“回澶州港。”
“是,大人!”
站在船頭,吹着海風。
任平生陷入思索。
剛才那人說。
落星石,宮中就有。
自己只要開口,想必皇帝不會拒絕。
龍血的話,還真有些麻煩。
畢竟自己跟墨淺的關係幾乎等同於仇人。
從她那裏弄來玉龍涎,已是極為不易。
再想從她那裏弄來龍血,只怕更加困難。
尤其是她有了上次的經驗以後。
“早知道龍血還有這個用處,之前比武的時候,就該拿個瓶子裝一些。”
一念至此。
任平生忽然想到。
實在不行,自己就寫封信把她約出來,再比試一場。
然後再趁機收集龍血。
似乎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墨淺會不會應戰。
如果不應戰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她不是想讓自己做她的鼎爐嗎?
大不了豁出去了,做個一兩次鼎爐,換點兒龍血。
就當是為鴻鳴刀做出的犧牲。
一路胡思亂想。
回到港口,已是晌午。
任平生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
寫信的對象自然是世上僅存的真龍——墨淺。
寫完以後,放入懷裏。
緊跟着又來到了城防軍的駐地。
經歷了之前的動亂。
任平生特意下令,將城防軍駐紮在澶州港口不遠處的位置,以防蠻人再次來襲。
雖說這些城防軍,絕大部分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但手裏畢竟拿着兵器,站在那裏,就是一種威懾。
此刻。
木柵欄圍住的營地里。
僅有零零星星幾十個人在進行訓練。
剩下的絕大部分,要麼是窩在營帳里睡懶覺,要麼三三兩兩地閑聊。
知道的這是澶州城的城防軍。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地痞小混混。
任平生站在不遠處,望着眼前的一切,眉頭微微皺起。
就在這時。
一名身披輕甲的中年男人看到了他,忙不迭地跑來迎接:“卑職不知欽差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說話的是澶州城防軍的統領,名為李碩。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道:“召集你的部下。”
“現在?”李碩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任平生懶得跟他廢話,只是點了點頭。
“是,大人!”
李碩察言觀色,知道欽差大人心中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自己的部下是什麼樣子,他比誰都要清楚。
等會按照欽差大人的吩咐去做,只怕會讓欽差大人更加失望。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折返回營地,開始敲鑼,大聲喊着:“集合!”
只可惜。
即便是鬧出這樣的動靜,也沒引起太大的反響。
除了少數的上百號人,以較快的速度來到了李碩的面前外。
剩下的絕大部分人,仍舊是慢慢吞吞,十分散漫。
任平生直勾勾地看着這一幕,神色並無變化。
足足兩炷香的時間。
絕大部分士卒才抵達相應的位置。
即便如此。
還有幾個人慢悠悠地走着。
任平生邁步走到李碩的身旁,伸手指了一些人,不冷不熱地道:“這些人留下,剩下的,讓他們回去。”
“是,大人!”
李碩恭敬地行了一禮,乖乖照辦。
僅僅片刻。
任平生面前就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他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環視一周,正色道:“你們方才的表現,本官都看在眼裏,雖然比京師各衛的精銳相差甚遠。
但……能夠在這種環境下,做到這一步,已是極為不易,當的上一句出淤泥而不染。”
這些士卒聽不懂什麼叫做出淤泥而不染。
但他們知道,欽差大人在誇獎自己。
一個個皆是露出興奮之色。
不知不覺間,腰背都挺直了一些。
任平生見他們這樣,知道自己沒選錯人,不再廢話,直入主題:“如今,有個機會擺在你們的面前,脫離澶州城防軍,加入本官的鎮魔司!
本官會給你們在澶州城防軍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的豐厚待遇以及機遇。
但有些話,本官也要說在前頭,加入鎮魔司,便意味着你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因為在鎮魔司,即便是一名小小的差役,也要時刻面臨死亡的威脅!”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
除了畫餅之外,更多的是強調鎮魔司的辛苦與威脅。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想自己招募來的是一群鐵骨錚錚的漢子,而不是貪生怕死的孬種。
留下的一百多人,絕大部分在聽到任平生的話以後,都露出了激動和興奮之色。
雖說在此之前,他們從沒聽過鎮魔司這個衙門。
但是……
僅僅只是“鎮魔司”這個名字,就能讓他們產生神秘莫測的感覺。
他們在澶州城防軍只是無名的小卒,但也厭倦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如今擁有能夠出人頭地,闖出一番事業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我等願意追隨欽差大人,加入鎮魔司,萬死不辭!”
許多士卒生怕錯過這個機會,急忙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只有零星幾個人面露猶豫之色。
毫無疑問。
這些人很快就被任平生排除在外。
半個時辰后。
澶州城防軍共有九十七人加入了鎮魔司。
此刻。
他們全都已經換上了最新的鎧甲和兵器,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匹戰馬。
相比從前,說是改頭換面也毫不為過。
他們就是任平生為鎮魔司招募的第一批差役。
也是過段時間,清剿澶州附近山寨的主力。
做完這一切。
任平生回到了澶州城裏的客棧。
喚來李勇后,將懷中提前準備好的信件,交給了他,吩咐道:“務必派人將信送到墨淺的手上。”
“是!”
李勇應了一聲,問道:“世子,澶州同知和那蠻人統領,該如何處置?”
任平生擺擺手道:“押去京師,聽候發落!”
“是!”
李勇恭敬地行禮,轉身離開。
回到客棧大堂。
就看到常安和江初月吃着飯菜。
一旁。
雲和安靜地坐着,看起來頗為乖巧。
“她倆見面竟然沒掐起來,真是難得!”
任平生眉梢一挑,這麼想。
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雲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攬住自己的手臂,抱在懷裏,輕輕晃了晃,用撒嬌的語氣道:“你怎麼才回來……”
挑釁!
明顯的挑釁!
看來,小姨子沒和常安掐起來,並不是因為她突然變得大度起來,只是單純覺得自己不在,她鬥不過常安。
故而。
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才會立刻升起鬥志,果斷對常安進行挑釁。
說起來,還有點兒那啥仗人勢的味道。
只是……
也不知道小姨子想沒想過。
理論來說。
自己跟常安是一家子,她才是外人。
當然。
這也只是理論。
實際上。
任平生對常安和雲和向來是一碗水端平。
即便有傾向,那也是略微傾向於心性單純的雲和。
“咳咳……路上遇見些事,耽擱了,殿下見諒。”
任平生一手混元太極,開始和稀泥。
見雲和沒有繼續挑釁,又忙不迭地轉移話題,看向常安,一臉認真地道:“澶州城附近有座真武寨,橫行鄉里多年,臣打算這幾日將它剿滅,不知夫……殿下可有興趣參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