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四個人一直喝到中午，都有些醉意。

“夢進城，記賬啊。”我突然喊了一聲。

夢進城搖晃了一下腦袋，忽然笑了。

“魏華松，黃平，見到你們真的高興啊，我也想在沙市找份工作，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多啊。”我笑着說，“我一個人到廠里啊，到處去看看。”

魏華松和黃平異口同聲的沖我說：“注意安全啊，有事打電話啊。”

我一個人走向工廠，越走越急切，幾乎要跑起來。當我走近那個派出所時，依然感到害怕和緊張。心想，那就是一個坎啊。走過派出所，走到工廠區，這裏的變化真大啊，高樓林立，道路也擴寬了。

我再次看到工廠，廠牌還是宋體字，只不過換成了鋁合金的招牌，一目了然。大門也換成了鋁合金的鐵柵門，還有一個老頭看守。

我走近鐵柵門，依然想起那一次看裏面的情景。十年了，一切還是那樣熟悉。

這時，鐵柵門打開了，從裏面駛出一輛小汽車。我心裏一陣緊張，連忙走開。

“齊汛，齊汛。”有個熟悉的聲音喊我。

我四下里看，卻不見人。

這時，小汽車駛出大門靠邊停了下來，門打開了，從裏面鑽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不認識我啦？”

我仔細一看，正是裴春梅。我一陣緊張，連忙喊：“裴廠長。”

裴春梅瞪我一眼，“還真是你啊，你還和我這麼客氣啊。”

眼前的裴春梅依舊很樸素，這讓我感覺不那麼自卑。

“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裴春梅笑着說。

我猶豫着，不敢上前。

“走啊。”裴春梅大喊一聲，我感覺到了十年前的班長的聲音，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聲音。

“好的，班長。”我不由得喊了出來，眼睛裏滿是淚水。

我坐到了副駕駛上，裴春梅就開動了小汽車。我立刻想起王主任開着雙排座送我和木山去宿舍的情景。

裴春梅眼看着前方，問：“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當老師。”

裴春梅驚喜的叫道：“你當老師啦。”

我連忙解釋道：“小學的，民辦代課老師。”

裴春梅哦了一聲，依然那副高興的樣子說：“不錯啊，當老師啊。”

我很想說現在想來沙市發展，但卻開不了口。

“對了，你是國慶節放假來沙市的吧？”裴春梅思考着問題說，“你和鍾依萍結婚了吧？”

“沒有。”我說，顯得很慚愧的樣子。

“你們沒有結婚？”裴春梅又問。

我搖搖頭，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什麼原因？”裴春梅問。

“都是我的原因。”我的眼淚流了出來，用手擦着眼淚說，“現在想來，我的想法都是幼稚的，錯誤的。”

“好啦。”裴春梅說，“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我現在餓啦。”

“我不餓。”我說，立刻意識到這樣說話欠考慮，只好又說，“我陪着你去吃點東西。”

裴春梅笑了，“當年的那個事情啊，廠里也做的不夠好，不說啦。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想回去了。”

“你不想教書啦？”

我點點頭，說：“我想在沙市發展。”

“好啊。對了，你手機號碼多少？”裴春梅笑着說，“我幫你找到工作，就給你打電話。”

“我沒有手機。”我小聲說，有點不好意思。

裴春梅大學起來，她摸索着拿起一個手機，“你先用我這個。”

我這次發現裴春梅有兩個手機，感覺很不好意思，推脫說：“不用啊，我，我去買個手機。”

“你先用着，等有時間帶你去買新手機。”裴春梅還是那種毋庸置疑的說話。

我只有不再反駁，同意收下裴春梅的手機。

裴春梅看着我拿着手機的樣子，“自信一點啊。”

我笑了，內心裏說不出一句感謝地話。

“我看你，教過這些年的書，還是跑跑業務什麼的，要你去車間上班，有點浪費人才啊。”裴春梅笑着說，“好吧？”

我點點頭，習慣裴春梅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