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查漏補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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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光,讓趙薪難以看清趙禎的表情。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世道如此,選擇權在別人手中。
對於考古研究歷史的學者來說,大宋是最好的時代。
特別是北宋時代,經濟繁榮....民風開放,科學技術都走在當時世界的前沿頂尖,一度引領了世界之風騷。
但別忘記了,這始終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封建時代。
別說皇帝就是士大夫階層,弄死一個人,壓根不算事兒。
就算現在所謂的包青天包拯還活着,但他在歷史上是以直諫出名,而並非所謂的判案司刑。
也就更沒有三口龍頭、虎頭、狗頭鍘了。
極靜的環境讓他最是煎熬,周易這才聽到,大殿的一角有誰滴落的聲響,那是冰盆裏面的冰化之後的響聲,好似催命的聲音一般。
響徹在心湖之中,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哪個提議,趙禎能否接受。
理性來說這個提議於他是最好的選擇,但他終歸是太宗一系。
太宗皇帝好不容易在燭光斧影中取得皇位,想來後人對太祖一脈是有些忌憚的。
若是前身真是太宗一脈,這方案的成功幾率要大很多。
又是半晌過去,上首的趙禎緩慢走下寶座,再趙薪面前停下,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可說嗎?”
趙薪與之對視,盡量讓自己不露怯意,生死關頭有些事情只在一個念頭裏面。
寶已經壓下,在也多說無益,這時候話越多,其實破綻漏洞更多。
“沒有了,請官家定奪。”趙薪微微躬身,強行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趙禎走出陰影,這下面容徹底顯現出來。
一身硃紅色的官袍,頭上插着一隻玉簪,方臉不怒自威,但帶着疲態甚至有些蒼白。
“若非看你幫着掩埋我兒,在進入皇城的那一刻,你們就見不着我。至於你的提議,你說我該如何抉擇?”趙禎直直的盯着少年,問道。
趙薪與這位以仁宗為廟號的官家對視,然後笑着說道:“那這就是官家的事情了,我之生死,官家一言決之。”
“好好。”趙禎連說兩個好字,然後對着一旁的陰影吩咐道:“趙九你吩咐蕭禹找一間偏僻隱秘的地方,將他安頓下來。”
指着趙薪,然後又補充道:“你親自去盯着,若有絲毫異動,殺之。若消息泄露,你們全都死吧!”
聽到這裏,趙薪知道自己暫時是活下來了,至於能不能徹底活下來,就要看趙禎的念頭了。
那位叫做趙九的侍衛,是個實幹派,拎起他就離開大殿。
或者走出大殿,一股夏夜“暖風”吹來,趙薪頓時一個激靈。
活着的感覺真好啊!
夜很黑也很靜,趙九就算提着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也健步如飛,這讓趙薪沒有看清周遭的環境。
片刻之後他就被丟在了一個不大的房間.......密室裏面,小黑屋就一扇門窗,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走進來一個肌肉鬆弛的老太監,臉上堆着笑容問道:“您有什麼需求嗎,奴婢能做的一定滿足。”
能夠在皇宮裏面生存下來,並且還這麼大年齡的,一定有些自己的本事。
周易沒有輕視他的意思,微微一躬身道:“多些這位內監,請給我一套乾淨些的衣衫,再弄些食物就行。”
“好,您請稍等一會兒。”老太監和善的說道。
趙薪身上的儒生衣袍,在從揚州歸來的一月之中,就沒有換過,再加上之前的環境下,已經被汗水浸透,着實難受。
腹內空空的感覺,也就更加不好受了。
想着那位老太監就提着食盒和一個包袱走了進來,放下之後說道:“這衣衫是奴婢出宮辦事所穿,食物只有幾個蒸餅和一碟鹹菜,請您不要嫌棄。”
命都快沒了,趙薪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便道:“多些內監。”
“您若是有需要,可喚我。”說著關上房門,就出去了。
趙薪換好衣衫,一邊進食一邊想着,查漏補缺今日的穿越而來的事情。
首先他魂穿而來,接收了前身大部分的記憶,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會清楚四人之間的謀划,找出破局的路來。
前身和他自己的名字都叫趙薪,不得不說起點狗血作者腦洞不大,總是這個借口。
這具軀體的年齡不大,剛好十四歲而已,並且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極為瘦弱。
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說的就是這種人。
...............
先從前身他們的謀划理清開始,從之前趙禎的語氣來看,他必定是派遣了一明一暗兩撥人尋找那位私生子。
和前身趙薪一起謀划的三人在明,並且那暗中的一波,還在他們四人之前進宮。
這就很諷刺了,四人自以為周密的謀划,實則全都在趙禎的掌控之中。
不過這樣才是對的,一個能夠安穩在位四十多年的皇帝,不該歷史中那樣軟弱仁厚。
這樣說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三人,必然活不過今晚。無論是欺瞞官家的罪責,還是為了趙薪提出的今後計劃。
趙薪夾起一筷子鹹菜,就着饅頭咽下,可能餓了味道還真是不錯。
吃嘛嘛香,趙薪絲毫沒有為幾條性命的逝去而吃不下飯,那幾個人死有餘辜,特么的居然想騙皇帝。
他可沒有起點百萬穿越眾的聖母心,因為一個人的死,就吃不下睡不好。
再者,那些人又不是死在自己手中。
亂葬崗又添了幾條亡魂,只是希望他們別爭地盤打架。趙薪暗自想着。
接下來就是自己的提議了,想到這裏趙薪就肝疼。
當時要不是他靈機一動,想到這個法子,恐怕也是亂葬崗亡魂一條。
歷史之上趙禎最後都是沒有兒子的,被那位後來改名趙曙的趙宗實坐上了皇位。
就以歷史上趙禎的表現來看,趙宗實一派的上位,他的確有些不願意。
最後立趙宗實為嗣,只怕也是不得已妥協而為之。
歷史之上,還有這樣一段事實:
宋真宗的長子周王趙佑去世后,真宗以綠車旄節迎趙允讓到宮中撫養。
皇子趙禎(宋仁宗)出生后,用簫韶部樂送還府邸,官居衛州刺史。
這其中的主人公趙允讓,就是趙宗實的父親。
後面的仁宗趙禎也玩兒了這樣一手,幼年的趙曙被仁宗接入皇宮,賜名為趙宗實,交給曹皇后撫養。
只是後來仁宗的第二子出世之後,趙宗實又被送回了父親趙允讓的身旁,借口都沒變,以盡孝道。
終究趙禎沒有得償所願,第二子、第三子相繼夭折。
嘉佑七年農曆八月初四,趙宗實被立為皇子;初九,改名趙曙。
父子二人兩代都被當做備胎,給了希望又擊碎這份希望,皇位就是惡魔之地。
要說趙允讓父子二人,對於仁宗趙禎沒有怨懟,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幼兒園的小盆友,說明天請人吃糖,結果沒有請都還要鬧矛盾呢,更不用說皇位。
歷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趙薪覺得這名義上養父子之間,絕對沒有史書上那樣和諧。
趙允讓這位汝南郡王,在朝中頗有實力,由不得趙禎不顧忌。
至於趙禎夭折的三子,和趙允讓一系有無關係,他就不能妄自推測了。
不過這倒是他的機會,活命的機會。
之前他還在賭,但從趙禎的表現來看,他是賭對了的。
政治上的問題,趙薪其實有點雲裏霧裏。
現在看來韓琦等人請求立嗣的摺子,應該是趙允讓父子的試探。
接下來,就需要思索接下來的破局點了。
然而等他把饅頭鹹菜都吃完了,他總算是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逃不掉,走不脫,只能等待命運的降臨。
對這個世界他是真的不熟悉,前身的記憶如同走馬觀花一樣,但就是沒有皇宮的以及汴京的記憶。
先不說跑出汴京,就是這間屋子他都走不出。
只要他踏出一步,那位他沒見過正臉的趙九,只怕是會嚴格的執行趙禎的旨意,一劍活活劈了他。
關鍵是即便躲過趙九,他也逃不出去,即便那個一直帶着笑容的老太監,都給他一種恐怖的感覺。
之前趙九的出手,讓他明白,這個世界是存在武功這種東西的。
趙薪也不能確認,那個老太監會不會武功。
...............
老太監蕭禹提着燈籠走進福寧殿,此刻大殿東南角掌着燈,大宋官家趙禎盤膝坐在那裏。
臉上陰晴不定,好似在思索什麼重要的事情,又有些猶豫不決。
蕭禹在殿外放下燈籠,走到案幾之前,躬身說道:“官家召喚奴婢,可是有什麼事情?”
“唉。”趙禎嘆息一聲,夾雜着太多無奈,問道:“蕭禹,對那小子還有他的提議,你怎麼看?”
“頗有氣度,臨危不亂,倒是和官家有些相似。”蕭禹輕聲說道。
回答的有些磨礪兩可,好似都答覆了一樣,又好似什麼都沒說一樣。
這位大宋官家此刻笑着一指老太監,道:“你個老傢伙真是越老越滑頭。”
沒有絲毫指責怪罪的意思了。
蕭禹身子躬的更低了,極顯卑微。
“好了,你去吧,看好那小子,等我的裁決。”趙禎擺擺手,語氣硬起來說道。
“奴婢告退。”蕭禹說著退出大殿,提着燈籠回到那座偏殿。
燭光搖曳,將趙禎這位大宋帝皇的思緒拉遠。
想自己十二歲登基,前十多年都被劉太后遙控,待劉太后薨逝之後,才開始親政。
這十多年的時間裏面,兢兢業業從不曾有絲毫的懈怠。
連包拯那個傢伙的口水都吐到他臉上,都還是接受了他意見。
為何兒子總是接二連三的夭折,為何他正值壯年,那些傢伙都開始逼着他立嗣。
想着想着,他開始泛起迷糊起來,逐漸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