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演一出大戲
屋裏三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快步走出陽台，往下一看，田桂鳳光着腳、披頭散髮地跪在院子裏，雙手還被反綁起來。
而水巍石滿臉怒容地拿着一根扁擔，不時重重砸落在她身上，還伴隨着罵聲。
“該死的婆娘，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在外面亂嚼舌根，勞資今天非要把你打死不可！”
“嗷！我不敢了，不敢了！”
田桂鳳痛得直往地上縮，如果地里有個洞的話，她都能鑽進去。
“大伯、大嫂，救我！我下次真的不敢亂說話了！！”
這又是鬧哪一出？
水巍山和葉美英皺了皺眉頭，但沒有出聲。
“娘，你要救我！”
眼看那兩人不管她死活，田桂鳳大聲哭叫另外一個人，“我快要被打死了，你的兩個寶貝孫子就沒有媽了！”
“你還好意思叫娘？”
水巍石手裏的扁擔又重重落下，“如果不是你亂嚼舌根，娘也不會跟着你胡鬧！”
他話音未落，水老太一手牽着一個孫子，從屋裏衝出來，直綳綳地站在田桂鳳面前，同樣也是披頭散髮的。
“老二，你先打死我這個老太婆！省得以後兩個孫子沒了媽，被人欺負被人嫌棄的時候，我沒眼看！”
水曉東和水曉平兩個男孩子也放聲大哭，一人一邊去抱緊田桂鳳，叫喊着爸爸不要打媽媽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田桂鳳做的事有多歹毒，眼下的這個畫面足夠讓人動容。
可惜，田桂鳳是自找的。
水懷珠神色冷淡地看着院子裏的人鬧。
“娘，你還幫着她！”
水巍石狀似無可奈何地狠狠一跺腳，然後不知所措一樣抬頭望向水巍山，還把手裏的扁擔往前遞。
“大哥，是田桂鳳的錯，讓咱們的侄女蒙受了委屈，你今晚就算打死她這個婆娘，我也不會埋怨你一句的。”
水巍山臉色鐵青，沒說話，也沒動作。
“老大啊！”
水老太哭喊起來：“你真那麼狠心？要眼睜睜的看着兩個孩子沒了媽？你好狠的心啊，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大的，給你讀書找老婆，費盡家裏的一分錢給你……那年你剛考上中專，老二也剛考上初中，”
水老太說著說著就成了憶苦錄，“他為了讓你這個哥哥能出去讀書，自己主動背着書包回來，轉身拿起鋤頭去種地賺錢。你現在全變了，全變了！”
水老太誇張地哭喊道：“變得不認我們家裏人，沒良心的很！”
“娘…”
水巍山捏了捏眉心，“我不是沒良心，你……”
“你還敢說不是？你敢去你爸墳前跪着說嗎？”
“美英，”連死去的人都搬出來了，水巍山重重嘆氣，“我……”
“讓她閉嘴吧。”
葉美英不等他說完，唰地轉身回房間，多看半眼都能氣死自己，“再說下去，我都成千古罪人了！”
葉美英這舉動很明顯，等於是不想再理這破事兒了。
“娘，你們都別嚷嚷了。”
水巍山喝道：“再吵鬧下去左鄰右里們聽到，又要跑過來看笑話，你們還嫌今晚不夠丟臉！”
水老太這才嘟嘟嚷嚷地閉上嘴巴，還不忘兇狠地收起水巍石手裏的扁擔，“帶你婆娘進去擦藥，真的狠心往死里打，你不可憐兩個孩子的！”
水巍石裝模作樣地又罵了兩句，這才叫兩個兒子扶着田桂鳳回屋。
“二叔。”
水懷珠站在陽台上，將他的意圖看得一清二楚，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你還真為我着想，為了幫我出氣，差點把老婆也打死了。”
“那是必須的！”
水巍石餘光看到院子外面有好事的人在偷看，故意挺起胸膛，裝出公正不阿的樣子，“懷珠，別說是你嬸子亂嚼舌根，如果讓我聽到外面還有誰亂說話的，你二叔我拼了這條命都不會讓外人欺負你的！”
沒錯，水巍石的確是很想看到水懷珠嫁出去，然後他兩個兒子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大哥家的所有東西。
但是他畢竟是在春華服裝廠里幹活的，知道水懷珠現在有多會掙錢！
明面上可不能惹怒她。
所以水巍石故意抓田桂鳳出來，揍她一頓，表明立場，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過說親的那件事。
“二叔，你這麼疼我，我也挺感動的。”
水懷珠皮笑肉不笑的，“既然是二嬸做錯的事，你幫她給些補償我，是不是也應該的？”
“你想要什麼補償？”
要討好這賠錢貨，水巍石自然不願意，可為了長遠考慮，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了，“只要二叔能給的，一定滿足你。”
“我也不要別的。”
水懷珠嗓音清脆，“二叔你這個月的獎金就送給我吧，我要去城裏的大飯店好好吃上一頓，才能咽下這口氣。”
水巍石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瞬間呆愣在原地，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
——
水懷珠走進房間，看到葉美英坐在床上抹眼淚，生悶氣。
“媽，”她走過去，“你別難受。”
“怎麼能不難受？”
葉美英壓抑着哭腔：“眼睜睜地看着你被欺負，連人也趕不出去，媽心裏可難受了。”
水巍石當眾拉着老婆出來打了一頓，表演了一場大戲，要是她再執意把人趕出去，外面的話又有多難聽？
再加上一個胡攪蠻纏的老太太……葉美英不怕別人說她，也不怕被人指着脊梁骨罵是白眼狼，可她總要為了丈夫和閨女着想的啊。
在這種小地方，這個鎮上，有時候毀掉一個家庭的就是外面一句兩句……然後變得越來越離譜的閑言風語。
“媽，我給自己出氣了。”
水巍石最看重的不是那一元幾毛嗎？
拿走他這個月的獎金，該夠他捶胸頓足、咬牙切齒好一段時間了。
水懷珠坐下來，攬住葉美英的肩膀，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而且，能不能趕他們出去，我根本一點兒也不在乎。”
“媽在乎！”
葉美英扯了張紙巾抹眼淚，“隔一段時間鬧一場，還敢造謠說你掉過孩子的，再和他們繼續住下去，我遲早被氣死的。”
“我也沒說要繼續和他們一起住。”
“嗯？”
葉美英停止哭泣，轉頭看着閨女：“你有辦法讓他們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