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求救

第185章求救

大崩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席捲整個人類世界，旦夕之間整個人類社會就再次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

這甚至不是帶着情緒的惶恐，而是一個非常平靜地，客觀地描述。

僅以東陽特別市為例，整個城市目前已經進入了徹底的崩潰狀態。自動運轉的機器還在盡全力工作，全市幾乎所有的屏幕和能夠發出聲音的東西都在反覆播放着歷史紀錄片——束縛設備也在積極發揮作用，把那些試圖自殺的市民捆綁起來並等待收容隊的到來。

但……東陽特別市的四十五支常備收容隊和兩百七十二支臨時收容隊，目前的運轉率僅為5%左右——十六支隊伍正在努力收容被束縛的居民，而等待收容的居民數量還在迅速上升。

目前一共有超過一百二十萬人在等待着這十六支隊伍的“收容”和“轉運”。如果情況沒有改善，這一百二十萬人中的絕大多數都會在幾天之後渴死——絕食也是自殺的一種，在無法行動的前提之下大崩潰患者基本都會選擇這種方式“解脫”。

而發病的人數還在迅速上升中，這個數據很可能在幾個小時后就上升到二百萬人的規模。

“我們已經啟動了所有能自主活動的機械人，但是響應速度還是不夠——發病人數是收容隔離所能提供的最大床位的一百多倍……整個醫療系統已經徹底崩潰了。”楊偉民在電話里對自己的夫人嚴肅說道，“現在待在什麼地方都同樣危險，遠離人群和靠近人群的風險沒有任何差異——我不會離開崗位的。”

電話那邊的楊偉民夫人非常平靜的點了點頭，“那我就繼續安排他們維持秩序，如果情況徹底失控，那就完全關閉所有的反應爐……不，我現在就讓他們緊急熔毀停機。”

“你決定就行了。”楊偉民回答的非常隨意，完全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妻子討論整個重陽重工佔比最大的能源投資的廢棄事宜，“盡量控制損傷規模，最重要的永遠是人命。”

“這我知道。”楊偉民夫人頓了頓，隨後直截了當的問道，“你的學生怎麼樣？他想出來解決的辦法了么？”

陸沉螺旋升天之後迫降居民區，隨後大崩潰爆發的事情楊偉民和自己的妻子講了。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陸沉拽着楊偉民的衣服強令他“背下來”的內容……楊偉民雖然記住了，但是卻搞不懂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醫療行業就是這樣，在得知某種新的致病機理后，整個醫療系統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開發出相應的藥物或者治療方案。而一線的臨床醫生們要把這些新的技術應用在實際臨床工作中，那就更得花些時間了。

現在，楊偉民從自己學生嘴裏得知了一大串推理——聽起來好像還挺可信的。但他不知道這些推理意味着什麼，更不明白應該怎麼把這些內容轉化成為能夠拯救大崩潰患者的治療方案。

按照陸沉的推理，大崩潰和量子釋能綜合症都屬於量子力學、臨床醫學領域交叉學科的覆蓋範圍。單純用歷史紀錄片治療正在發作的大崩潰無異於緣木求魚，陸沉說了，它真正起效的部分來自於一起觀看視頻的正常人。

這個“一起觀看”要怎麼定義？在同一個房間裏觀看的，一定要一起看同一個視頻嗎？如果不是一個房間，那這個範圍能有多大？如果必須是一個視頻，是不是意味着某些特殊情節和階段可能會有更好的治療效果？

不可知的東西太多，甚至已經多到了沒辦法馬上理出頭緒的地步。而楊偉民也不敢隨意嘗試——整個東陽特別市甚至整個人類世界都已經進入了死亡前的最後失代償期，現在就是在喘最後的兩口彷彿嘆息般的瀕死呼吸了。做為為數不多的正常人，同時還是整個人類社會中對大崩潰和量子釋能綜合症了解程度最深的人之一，楊偉民不敢隨便就端着屏幕去滿城亂轉，試圖靠着看不見摸不着的量子糾纏態，治療正在大規模爆發的大崩潰。

楊偉民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沒有效果……那人類這個物種也就差不多該消失了。

為了獲得最穩妥的辦法，楊偉民帶着昏迷的陸沉和整支緊急回收小隊一起在城裏找人——找唐慶隆或者穆知然。

唐慶隆和穆知然可能是整個東陽特別市裡唯二能夠完全明白陸沉到底在說什麼的專業人士。

換成平常，想要找個人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打個電話或者直接去對方住所敲門便是。但如今在大崩潰肆虐的東陽特別市，這兩個方案都不太可行。通訊系統被緊急系統全面佔用，電話通訊頻道里都是歷史紀錄片的聲音。而對方住所……楊偉民也不敢隨便進去。無論是中央大學的湖濱女生宿舍區，還是教職工家屬區，那都是人口密度一等一的居住區。如今這些地方那都是大崩潰的密集發病區——隨便靠近就等於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事兒讓人有點難綳，更讓人有些焦慮。從情感上來說，楊偉民當然不希望唐慶隆和穆知然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但是從現實出發，他實在是……沒辦法抱着太多希望，

車隊很快趕到了中央大學，剛剛靠近湖畔宿舍區，楊偉民就聽見了一陣陣的尖叫聲。

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正站在一個明顯是自私設立的檢查站門口，她手舞足蹈地朝着一套線路連接的亂七八糟、除了屏幕之外還有好幾個看不出來作用的箱狀設備比劃着，嘴裏還不時用接近尖叫的方式輔助下達指令。

比如“捆住她”“後面還有”和“啊啊啊”之類的指令。

完全搞不明白她在幹什麼。

耳聽得車輛的聲音，那個一腦袋綠色大波浪頭髮的姑娘下意識地扭頭一看，隨後就像是瘋了一樣拚命原地起跳，兩隻手上下胡亂朝着楊偉民抓着。

“快來啊，好多人……好多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