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抗命

第155章抗命

曙光計劃本身的目標並不算特別……科幻。整個曙光計劃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給人類“打個樣”。

“這就是星際探索，這是可行的。”

星際探索這項業務在很久之前，早在聯合政府出現之前，就已經被眾多國家所否定。否定這個方向的最主要原因，是星際探索的巨額開銷，以及和巨額開銷不成比例的微小回報，以及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風險。

人類探索外界，目的是為了獲取生存資料和更加優越的生存環境。這一行為主導了人類這一物種從形成到擴散全球的遷徙行為。背井離鄉，當然是為了有更好的生活條件。這個道理在任何一個文化族群里都是說得通的。

但星際探索並不能帶來這樣的好處。

在人類目所能及的範圍內，並不存在一個可以提供和地球一樣生存環境的星球。至少到現在為止，人類也沒有發現一顆可能存在合適氧氣，能夠支撐人類正常生存的星球。

找不到一個能夠支撐人類正常生存的星球和環境，那就意味着太空人所有的維生要素都必須從地球上攜帶。這會極大地增加飛行成本，提高運載計劃難度。

並且給整個飛行計劃籠罩上一層“維生物質不可再獲取”的陰影。

這樣的高昂成本，以及“維生物質有限”的恐懼籠罩下，發射飛船去探索其他星球簡直就和把錢扔水裏沒有什麼區別。甚至直接把錢扔到水裏還能安全一些，不見得會出人命。

探索其他星球，風險和成本都高的離譜。更要命的是，探索其他星球並不能給組織和計劃探索的國家什麼好處。的確，在發展宇航技術的同時產生的一些新技術，的確可以轉為民用。並且在民用領域大展拳腳。可這樣的技術仍然無法扭轉局面。對於國家而言，探索其他星球是徹頭徹尾的虧本買賣。

當人類還在以國家為單位生活時，比起獲利，更重要的其實是“不要損失”。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可不是簡單的“隔壁鄰居”。載人航天，宇宙探索級別的科研項目足以讓一個國家的財富損耗，並且削弱國力。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國家領導人，都不會選擇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探索宇宙”的幻想，而削弱自己國家和國民的寶貴財富。

這麼一看，倒不如說聯合政府的成立才是曙光計劃誕生的必然前提。

為了壓制大崩潰，同時也是為了引導科技向“實體”而非“虛擬”發展，整個曙光計劃不容有失。集結了聯合政府管制範圍內最優秀的飛行員、載荷專家和工程師，聯合政府把他們一個個送上了太空。

然後半路炸了一個飛行組。

載人3號艙爆炸的事情，剩下的兩個飛行組都心知肚明。飛行組之間擁有高速信息交換數據鏈，並且可以利用其他兩個載人艙和地球聯繫的空閑數據接口作為傳輸陣列，極大提高傳輸速度。

而三號艙爆炸后，傳輸陣列和交換數據鏈功能全部中斷。系統只能轉入傳統無線電連接模式。正常工作的兩艙太空人們，在排除系統故障的時候就知道了“三號艙爆炸”的消息。

從入選飛行任務的第一天開始，無論是飛行員、工程師，還是那些準備在火星上大展拳腳搞出幾百篇論文的載荷專家，大家其實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載人航天任務是有可能死人的。

或許是起飛的瞬間，烈火會忽然吞噬所有人的身軀。或許是入軌的時候，一顆無名的微小行星會擊毀飛船的艙室。或許是再入軌道的時候，強大的反推發動機會扯碎軌道上由AI拼湊的輕質結構。

作為即將成為離家最遠的人類，太空人們有這個心理準備。

但隨後控制中心傳來的消息逐漸讓大家開始陷入了焦慮當中。太空人們能夠接受自己所乘坐的飛船被隕石砸碎，卻不能接受自己的身體竟然會變成炸彈。

好在太空人的心理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優秀，哪怕聽到了這麼讓人心驚膽戰的消息，太空人們依然保持着卓越的工作狀態。

控制中心也在向他們傳達着研究進展，並且最終形成了“頻繁艙外行走”的預防模式。雖然很難說這樣的預防模式到底有沒有用，但……至少大家現在都還活着。

——

鄭燕飄回到休息區，然後看着自己頭像下方的紅色提示嘆了口氣。

又是99+留言未讀，一號艦上的人就這麼閑的嗎？這都在宇宙里飛了一年了，有話也該聊完了吧？

點開留言，一號艦指令長的留言一條又一條的出現在了屏幕上。鄭燕翻着白眼一條一條地讀了起來。

留言其實也沒啥新鮮內容，主要內容就是一號艦的指令長以及全體太空人們準備抗命——他們不想聽從控制中心的指示，在火星軌道上直接調頭回家。

一號艦的意思很直接，去他娘的返回計劃。從地球飛到火星要接近兩年，調頭直接飛回去的耗時則超過三年。五年的人生全在宇宙空間裏度過，結果目的只是在火星實現軌道載人——那也實在是太虧了。

“政府付出巨額資金，我們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拿出人生最美好的八年來參加火星登陸計劃。就這麼在火星軌道上飛幾圈，然後就回去……我們不甘心。”

一號艦已經不打算掩蓋自己企圖抗命的打算了，他們甚至通過控制中心也能看到的信息數據交換渠道，直接明文向鄭燕發出了商榷請求。

只有一號艦登陸，火星載人登陸計劃仍然不能算成功。一號艦的主要分工是營地搭建，船上只搭載有一位載荷專家——還是個研究地理的。

一號艦的指令長向鄭燕提出建議，他們希望二號艦也能抗命執行着陸任務。然後雙方繼續進行科學探測和相應的研究——要不然一群工程師搭建出再怎麼完美的火星營地，這些設施也派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