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腎之源,法之門
“走!”
旋即竟是招呼一聲,便頭也不回地疾掠而去。
別說那兩截屍首,就連幾個屬下也不過是招呼一聲,便扔下不管了。
剩下那幾個黑衣人愣了一瞬,旋即也是轉身就跑。
沈仙並沒有理會,此時他也不可能再分心他顧。
因為那一拳打出,他便感覺自己變得無比強大。
原本虛無縹緲,無形無質的陰神,彷彿變成了實質,更有種無所不能的錯覺。
但,與此同時,他也驀然地生出一種大難臨頭之感。
莫名地覺得,若是再不回歸身體,下一刻,他便就要像一股煙般,只須一陣微風,他便要消散。
想到之前草廬主人所說的話,暗道不好。
果然陰神出竅,不可盈久。
便急忙飄向那兩截屍首旁,伸出那隻已經黯淡了許多的血色之手,去將那把長風鏢局的刀“撿”了起來。
這纏繞着黑氣的血手,竟然能令他無形無質的陰神之軀,能馭使實物。
但“提”起了刀之後,他便如同背負山嶽般,寸步難行。
那消散之感也越加強烈。
沈仙有預感,他若是強行帶走,怕是沒到半途,他就要煙消雲散。
只好尋了一處隱蔽的山石縫,將刀扔了進去。
至於那兩截屍首,他便再無能為力了,只能先行趕回,儘快通知燕西風來處置。
不敢再行耽擱,念着八字真言,護住自身陰神,駕馭青黑雲氣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捲入了河流中的泥塑,隨着河水湍流,被沖刷得越來越小。
等他再次看到的肉身時,便知道那股危機從何而來。
是他的肉身。
他現在的陰神很強大,但他的肉身卻前所未有的虛弱。
肉身才是他的根本,若是身體消亡了,陰神也是無根之源,縱然再強大,又豈能不散?
“哈!”
隨着陰神回歸肉竅,沈仙驟然睜開眼睛,猛地吐出一口氣,接着便是大口大口地喘氣。
如果此刻有一面鏡子,他或許就能看到自己的一張臉煞白煞白,毫無一絲血色。
而兩個眼窩子和臉頰,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
不過是短短片刻,他便從一個雖稍顯文弱,卻丰神俊郎的公子,變成了一個眼窩深陷,臉頰下凹,面色蒼白,還浮着一層青灰色的病夫。
任誰看了他,都會想到“骨立形銷”這個詞。
彷彿風一吹就倒,沒幾天活頭了的模樣。
儘管看不到,沈仙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差,也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活不長了。
“呵呵……”
沈仙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糟糕,非但沒有半點沮喪,反而笑出聲來。
吃力地用雙手撐着扶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原本他連站立都難,此時變得一副快死的病弱模樣,反倒能站起了。
果然……
沈仙面上露喜色。
他終於找到了……
方才那一拳,雖然打得莫名其妙。
卻讓他找到了“法門”。
是“水臟洞”!
是入夢水臟洞時,作為那個“人”,在坎源山上,水臟洞前向群魔揮出的那一拳!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卻也有大機緣。
就是這一刻,他打開了那一拳的法之“門”。
有門,卻也要有打開這扇門的力量。
而這一拳的力量來源,就是他自己。
沈仙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撫向自己腹部。
是他的……腎!
腎……
他讀書雖多,卻並不涉歧黃之道,對此幾乎一無所知。
但得益於宿世記憶,他還是能分得清人體五臟六腑的位置。
他很確定,那股力量,便是從那裏湧出。
他的腎臟之中竟然能暴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恐怕就是消耗了他自身的血肉精氣。
只是究竟如何消耗,他卻不得而知。
這股猛然爆發的力量,消耗了他的血肉精氣,卻是在瞬間充實了他的陰神,令他有了那擊碎黑衣人鋼刀的力量。
也在那一瞬間,補完了他虧損的心神。
這是以精補神。
所以才會有他如今這般骨立形銷的模樣,卻反而能站了起來,連精神都變得充實了許多。
這就是他要尋找的“法門”!
找到那股力量的根源,就能找到“法門”的所在!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沈仙合上雙目,重新坐了下來。
按下心中的激動。
腎……
他首先至少要對自己體內五臟六腑有所了解。
他不通醫道,無論宿世還是今世,看過的相關書籍也都十分匱乏,想要了解,倒不是那麼容易。
宿世記憶中倒是有幾部醫書古籍,只不過醫道非同一般學問,他對此一無所知。
連書上所述,是真是假,是對是錯,也無法分辨。
沈仙便想到了那位前幾天為自己診治的那位名醫。
那位大夫個有本事的,幾副葯下來,雖沒能治好他,卻令他好轉許多。
正好,燕西風與這位大夫約好,過幾天再來為他診治一番,調整藥方。
明日便是約定之期,倒是可以向他請教一番。
計議一定,沈仙那股尋着了方向、生機的興奮之意便過去了,頓時一陣極度虛弱疲乏之感襲上。
本想連夜將宿世記憶中的醫書好好整理一番,這般模樣,是萬萬不能再折騰了。
否則路子沒有趟出來,他自己倒先折騰死了。
沈仙看了一眼門外。
這幾日,高揖每日都在門外守着,無論他想做什麼,都會第一時間進來。
沈仙心中着實過意不去。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沈仙更不想麻煩他。
便用雙手推動木輪,本是很簡單的事,他卻累得滿頭虛汗,好不容易才挪到榻邊。
本想自己支撐着回榻上,現在想來,他是沒這力氣了。
索性就這般靠在椅上。
眼皮一合,不過幾息便睡了過去。
這一次,他沒有入夢玉筆乾坤。
過尤不及。
今夜所得頗豐,也虛耗太過,實在不宜再耗心神。
……
沈仙是被人扎醒的。
一陣刺痛,彷彿直入腦仁,令他從熟睡之中醒來。
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個花白鬚髮的老者,雙手各拿着一根幾寸長的銀針,朝自己臉上扎來。
“先生!”
“你終於醒了!”
橫里伸出一顆扎着麻花辮的腦袋。
燕南雁滿臉驚喜。
“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