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麻煩我,你想麻煩誰?
“桑小榆?”
桑榆聞聲腳步一頓,扭頭看見沈知悉朝自己走來,立刻綻放出一個絢爛的微笑,看得他都愣住了。
花臂男看見沈知悉,眉頭一皺,又看見他身上醫生專屬的手術服,眉心皺得更加厲害。
“沈醫生,好巧啊,剛好有事想請你幫忙,這會兒有時間嗎?”
桑榆笑意盎然,特地加重“醫生”兩個字,故意說給身旁眾人聽。
沈知悉抬了抬眉,笑道:“別人找我那肯定是沒時間的,桑小榆你嘛……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
說著,朝她走近幾步,剛好將圍在桑榆身旁的幾個壯漢擠到一旁。
醫生自帶的威壓,還有大家族從小養成的氣勢,不是市井小混混能夠比擬的,沈知悉視線凌厲掃過花臂男還有他身後的小弟,低頭詢問她發生什麼事。
桑榆簡單將事情交代清楚。
沈知悉立馬跟着往住院部病房走去。
路上,還抽空掏出手機,給戚淮肆發去消息,三言兩語將事情複述一遍。
最後不忘坑他一筆。
【回來給我帶一支黑色鱷魚皮紋陀飛輪表,我幫桑小榆解決困境,到時候好人你來當。】
戚淮肆剛到法國,下了飛機,一路專車接送,到達爾夫醫生任職的研究所。
助理將沈知悉發的消息轉述給他。
很快沈知悉收到回復:【再送一支黑色琺琅銀盤漆皮卡地亞鑽表給你母親,收拾得乾淨些。】
得人錢財,替人消災。
沈知悉臉上笑開花,別提多高興,連走路都哼起小曲兒。
桑榆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沒多問,總不會是見她倒霉,才開心的吧!
病房裏,早得了消息的年輕男人,躺在病床上“嗷嗷”直喊疼,一會兒腿疼,一會兒腰疼。
花臂男見狀,忙上前安慰,只是眼神一直盯着桑榆的方向,時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弟弟,你受苦了,放心哥哥一定給你討回公道,不會輕易放過害你的那家人!”
沈知悉走上前,熟絡地拿起病床前放着的檔案袋,伸手要打開,被花臂男搶過來阻止:“你要幹什麼?”
“我是醫生,看看你弟弟的檢查資料,不過分吧?”
花臂男眼神閃躲:“你又不是我弟弟的主治醫師,憑什麼給你看,再說,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我弟弟身上多處擦傷,肋骨骨折,心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昨晚搶救一晚上才醒過來,要不是命大躲過卡車的碾壓,現在早躺在火葬場等火化了!”
沈知悉抿着唇,笑意不達眼底:“是嗎?我看你弟精神好得很,喊疼的聲音中氣足回聲響,心肺受傷了?誰是你們的主治醫師,我去問問是不是誤診。”
花臂男沒辦法,只能將入院后的檢查資料遞到他手上。
沈知悉拆開檔案袋,拿出裏面的各類檢查報告。
桑榆湊上前,看不懂上面的專業術語,小聲問:“沈醫生,怎麼樣?嚴重嗎?”
“嘶~”沈知悉倒抽一口涼氣,眉心蹙成一團,眼底情緒沉沉。
報告上清清楚楚寫着,傷者肋骨斷裂一根,肺部挫傷,伴有積水,右下角診治醫生的簽名做不了假,連拍攝的ct片子也是跟報告結果一致。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花臂男慢悠悠道,“檢查報告是在你們醫院做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可沒人做過手腳,你就算是這小娘們的朋友,也不能冤枉我們,醫生說了,我弟弟傷得嚴重,下半輩子都幹不了重活,他今年才22歲,要你們一百萬都是少的。”
他一邊大聲叫囂,一邊在桑榆和沈知悉看不見的角度,沖床上的男人使眼色。
男人立刻心領神會,立刻劇烈咳嗽起來,大片大片血漬從嘴裏溢出來,滴落在雪白床單上。
桑榆心下一驚。
病房裏瞬間慌亂起來,先是護士衝進來,然後主治醫師趕來。
在一群人中看到沈知悉,姓張的主治醫師臉色一愣,眼底慌亂的情緒一閃而過,很快鎮定地打過招呼后,將病房內人員清空,給患者診治。
走廊里。
沈知悉跟桑榆對視一眼:“報告沒問題。”
桑榆心涼了半截,是她推斷錯了嗎?不是人為陷害?
想着花臂男前後態度,整個事件發展不合理的地方,她又不確定起來。
如果賀成剛真的酒駕導致受害者重傷,賠償一百萬一點也不多,哪怕上了法庭,不管是法律還是輿論。都不可能會站在他們這邊。
到時候,賀成剛進監獄判個十年八年,屁事不用管。
她們呢?
賠償受害者家屬的錢,不還得她和沈素出。
沒多久病房裏救治結束,主治醫師推開門看到走廊上的人,神情有一絲不自然。
“沈醫生,還沒走呢?”
沈知悉點點頭:“張醫生,病房裏的患者跟我朋友有些聯繫,想問問您他狀態如何?”
張醫生掃了眼立在一旁的桑榆,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眼底情緒不明:“病人被卡車撞擊嚴重,如果不是救治及時,下半輩子癱瘓都算他命大,就目前情況來看,一百萬的賠償不是大數字,上了法庭沒準會判得更嚴重。”
他說話間,伸出手在鼻樑下摸了摸,剛好將口袋裏的圓形硬幣弄掉在地上,滾到桑榆腳邊。
桑榆撿起來,沒看仔細。
又被張醫生搶回去,臉上哂笑:“家裏兒子又胡鬧,把遊戲幣塞我工作服里。”
桑榆擰着眉,口袋裏手機突然響起來。
戚淮肆在法國安頓好,又處理了些這邊的海外事務,連達爾夫醫生的面都沒來得及見。
心裏想着桑榆的事,撥通國內的電話。
“是我。”
桑榆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無聲點點頭,又想到男人看不到,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遇到事了?”
桑榆詫異:“你怎麼知道?”又一想沈知悉,事情變得合理,“沈醫生告訴你的吧。”
她聲音嗡嗡的,帶着點煩惱的意味。
“之前不是告訴過你,遇到事可以找餘暉,他在國內。”
桑榆此刻才知道,戚淮肆已經出發去法國做手術。
“不想麻煩你。”她聲音淡淡。
他們之前簽署的協議,也沒說過遇到困難可以找他幫忙,畢竟賀芸的特效藥和他轉賬的八十萬,已經超出之前說好的價格。
桑榆不是不知足的人,也知道兩人的關係遠沒有親密到一通電話,便能指揮戚淮肆最親近的特助辦事。
有時候男人的話,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戚淮肆平時工作忙,盛海接觸的項目,少則上千萬,多則十幾個億,用日理萬機形容他一點不為過。
她有自知之明,不會因為一點小事上趕着麻煩他。
戚淮肆抿起唇:“不麻煩我,你想麻煩誰?”
桑榆一聽男人口氣,無奈閉上眼,長嘆一聲。
這男人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桑榆?”
一聲許久沒聽到的熟悉男聲,在她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