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原型出擊
“噗嗤！”
滾燙的射流再一次射出，如靈蛇般飛舞，洞穿了幾個馬特廖仕卡士兵的頭顱后，再一次匯聚成流、發展壯大，成為一柄無堅不摧無物不燃的岩漿之劍。
但這把劍並未任性太久。
朝着住院樓發動衝鋒的外星士兵們身上，驟然閃爍起了亮光。
那光並不耀眼，柔和的光輝僅僅是淺淺照亮了他們身上的頭盔與裝甲，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注意到，還以為是自然界的光。但事實上……
“呲……”
岩漿之劍落在第一個士兵的身上，被那道柔和的光輝阻隔了一瞬，發出類似於將水倒進滾燙熱油里的聲音，白煙滾滾升起；下一秒，射流成功突破阻隔、腐蝕盔甲、斬斷肉身。
可當它這般殺死兩個士兵之後，岩漿之劍原本明亮滾燙的顏色已經黯淡下來，於是當它斬到第三個士兵身上時，伴隨着騰騰的白煙，柔和的光終於成功阻擋了這一擊，只切開了盔甲后無以為繼，受傷的士兵只是踉蹌了一下，隨後繼續往前奔跑。
操縱高溫射流的素體反應極快——雖然兄妹倆年紀尚小，但戰鬥經驗卻豐富得根本不像是孩子，再加上超能力的加持，是毋庸置疑兼具勇敢與智慧的戰士——他們不再使用“劍”，而是像出膛的子彈般讓熱流集中一點。
當他們集中精力，保證凝聚的每一擊都能殺死一個人時，士兵們身上那道防護罩便難以起到防護作用。
但問題在於……
前方的士兵們的數量有數百人的規模，而他們只有兩具素體，打的還是堅守陣地的防禦戰。
並且，住院樓門前的草坪平日裏看起來頗為寬敞，可作為兩軍對壘的戰場而言，又太過狹隘。
數百人同時開始奔跑，紛紛如驟雨的腳步聲在嘈雜中逐漸匯聚成一個聲音，一個沉重、龐大，足以撼動大地的聲音，彷彿一柄擂鼓的槌砸落在人的心頭。
沒有親眼見證過軍隊衝鋒的人，很難想像面對一群黑壓壓的人群，全副武裝凶神惡煞地朝着自己狂奔而來的場面所帶來的壓迫感。
每一個士兵都有着運動健將的速度，即使身上沉重的盔甲和手中的槍械，即使他們在奔跑的時候還在攻擊和被攻擊，前方與身邊的同伴們一個個倒下去……卻依然不妨礙他們發動最可怕的衝鋒！
在數個呼吸后，箭頭陣列的“前端”，便已經要觸碰到住院樓的大門，和守在門前的7號正面相撞——
7號背後的門，是住院樓前半部分唯一屹立在原地不倒的建築物，而在它兩邊蔓延開來的牆體建築物，早在數百個士兵手中釋放出來的暴風雨般的激光射擊中千瘡百孔，像蛋糕塔那般熔化得只剩下殘骸。
7號撐起面前的晶體牆壁，怒吼一聲：
“9號！接近戰，看你了！”
他的話音未落，兩根天藍色的、散發著透明光澤的蜻蜓翅膀從牆壁兩側柔軟地延展過來，隨後……
“唰。”
肉眼無法跟上的動作，看不清的攻擊軌跡。
兩根翅膀化作兩柄蹁躚的利刃，在空中反射着優美的光，在空中一掃而過……
“噗嗤！”
利刃穿破血肉之軀的聲音。
防護罩能在一定程度上擋住高溫射流，卻在專精白刃戰與近戰的器官兵器面前毫無效果。
9號釋放出的雙翼自兩側包抄、於中間匯攏，融合一道貫穿空氣的漂亮圓弧形光芒。
“——！”
血肉橫飛、屍塊四裂，第一批衝上門前的馬特廖仕卡士兵在剎那間被攔腰斬斷。
9號的羽刃揮舞起來實在太過輕鬆，殺起人來根本不費力，而且速度極快，這種器官兵器能賦予素體操縱者超越聲音的行動速度，爆發力極強，如同一陣繚亂的風撕裂着外星士兵們的肉體。
配合7號的盾牆與高溫射流，衝鋒在前的數十個士兵們一時間竟真的無法上前半步，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馬特廖仕卡人通過心靈聯絡網組建起自上而下等級森嚴的社會秩序，被控制的底層士兵們個個悍不畏死，但就算真是炮灰也不是這麼用的。
位於軍隊中部的上位個體再一次抬手，士兵們又一次停下衝鋒的腳步。
此時在他們面前，已經堆壘起了一座小小血肉淋漓的屍山。馬特廖仕卡人體內流動的漿液同樣是紅色的，只是顏色比起人類似乎要更淺一些，散發著刺鼻濃烈的異味，幾十個死人全部累積起來的味道，更是能把人直接熏暈倒。
三個上位個體似乎做出了一個“相互瞥了一眼”的動作，隨後從人群中走出。
上位個體的樣貌在這支軍隊中顯得鶴立雞群。
馬特廖仕卡士兵們的平均身高都在兩米左右，體格龐大，本身就高於地球上的人類；而這三個外星人的身高卻超過三米五，簡直像是肉山。
“他們”摘下覆蓋著手臂的甲胄，露出肥胖、臃腫、蒼白的肥大手臂，隨後放在一起，這些輪胎人的身軀組織竟開始不分彼此地黏連和交織……
“他們……正在融合……？”
7號身後傳來女孩的聲音。在意識到情況有變后，9號讓兄妹倆立刻朝着目標射擊，但馬特廖仕卡那邊自然是早就有所準備，十幾個士兵將上位個體圍在中間，身上的防護罩開到最大，柔和光輝連在一片，用血肉之軀阻擋着戰士們的反擊。
“這樣下去不行。”
藍發少女自結晶牆壁後方鑽出來，背後的透明翅膀在風中搖曳。
“他們似乎打算做什麼，我們必須提前阻止。”
“不行，我們的任務是堅守這裏。”
“我速度很快，來得及……”
在9號揮動翅膀前，7號抬起手臂，態度堅定地阻止了她。
“我們各自有擅長的東西，我負責防禦，15號和16號負責遠程進攻，你負責侵襲騷擾和近戰。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貿然離開我的防禦，你會受傷的。”
9號猶豫了一瞬，然後她很快意識到同伴說得沒錯。
事實上，就算她第一時間衝出去，恐怕同樣來不及；因為異變早就開始了。
包圍在上位個體旁邊的馬特廖仕卡人被熱流射中，紛紛倒下，但他們的生命並未就此結束，三個上位個體融合成了更巨大的個體，身高拔高了一倍，像充氣的輪胎人一樣的肥胖組織互相擠壓，最後竟變成了佈滿紋路、可怕猙獰的肌肉；這頭筋肉怪物的體重至少在三噸以上，光是站在那兒就充滿了壓迫感。
這還沒有完，筋肉怪物將撐爛的盔甲丟到一旁，隨手將倒在地上的士兵們的身體往身上塞，讓自身的軀幹組織不斷膨大化；同時，馬特廖仕卡士兵甲胄上的防護罩發生器，似乎同樣有着某種集合聯結的功能，覆蓋在筋肉巨人身上的柔和光芒不但能包裹其全身，甚至愈加熾烈起來。
不止是包圍在他們身邊的人，筋肉怪物在這片戰場上隨意走動，將之前的屍體全部抓起來——它的寬大手掌一次性就能像抓小雞仔似地抓起三四個人，再把他們掛在身上，任憑自己的同類一點點融入它的體內，武器盔甲都被吞得一乾二淨……
——簡單來說，這傢伙正在依靠吞食自己的同類，從而讓自己的變得更強！
如此殘忍而扭曲的習俗，顯然會讓人感到不適。
“這群傢伙……看起來有智慧，還會用武器，實際上和被神柱力量影響的怪物們沒有區別。”
9號蹙起眉頭。
“畢竟是‘入侵種’的一族。”
7號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預感到不妙了，因為巨人沒有停止動作，但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
“準備好迎接襲擊！”
結晶牆壁內側有奇異的白色骨骼正在蔓延生長。
筋肉巨人的臉部沒有五官，卻唯獨留下了一張嘴巴；不知為何，7號本能地覺得那是因為嘴巴是唯一能用來作為“武器”的感官。
現在，巨人的嘴巴咧開了，露出可怖的笑容。
“他”往後挪動腿部，擺出了衝鋒的姿勢。
即使有器官兵器與素體的保護，7號仍感覺到脊背上的寒意乍起。
“轟！”
他確信自己聽到了音爆聲。
龐然黑影在眨眼間的功夫，從數十米外的地方撲到了他的面前。
“咚——”
他感到手臂上傳來的巨大震動，試圖咬牙堅持：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器官兵器沒有損壞，這一擊依然擋得下……！
他的盾的確撐住了，光子結晶適合防禦能量射擊，但作為超材料本身就具備堅固的特性，即使面對足以開山裂石的純粹暴力，晶體上也只是綻開了幾道裂紋。
但他自己卻沒能撐住。
素體的力量第一次被異星人所超越，還沒有來得及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7號感到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懸浮在了半空中，雙腳離地。
“——咚！”
而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耳邊才響起了風聲，整個人被筋肉怪物一拳砸飛，飛速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在撞穿了整棟樓房后，狼狽摔落在住醫院後方的草地上。
若是從上空往下俯瞰，能看到素體被筋肉巨人像扔出的壘球那樣被打出去幾十米遠。
不好……
7號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防禦沒有被破壞，但對方的速度和力量都比自己強，因此在自己尚未反應的情況下，就掀飛了自己，這傢伙的目的是——
“呃……！”
原本躲在晶體牆壁后的15號和16號被一拳砸落在地，深深鑲嵌在凹陷的坑裏。
“不……要！”
為了拯救同伴的9號迅速做出反擊，雙翼切開防護罩、剪開筋肉巨人手上的傷口，頓時鮮血狂噴。
但對於體型超過六米的巨人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口不痛不癢，而9號卻因此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速度。
筋肉巨人張開井蓋般的大手，將9號狠狠攥在手心，彷彿要將這被素體包裹卻仍顯瘦弱的女孩攥出水來。
即使受到巨力擠壓，作為“活體技術最高結晶”的素體的防禦仍未瓦解，只是9號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面甲下的瞳孔反射着難以抑制的驚恐情緒。
“給我放開她！”
結晶包裹的拳頭狠狠砸了過來，卻被結合了近百名馬特廖仕卡軍人的防護罩擋住。
巨人獰笑着，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彷彿折翼蜻蜓般脆弱的9號的頭顱，身上的光芒熾烈，讓其足以無視7號的反擊。
而在它身後，士兵們魚貫而入……
醫院已經失守了。或者說，對於這群超人與怪物們只見的戰鬥，從一開始就不能指望現代建築物能保護得了什麼。
在情況急轉直下之際——
無聲的尖嘯席捲走廊，將殘留的廢墟牆體一口氣吹飛，侵入室內的馬特廖仕卡人全都在無聲無息間被罡風撕成了碎片，渾身的盔甲與血肉皆在共振中化為齏粉；
螺旋狀的槍尖穿破防護罩、刺入筋肉巨人的胸膛，將它整個挑起，自胸膛往上延伸至頭顱的血線，將腦袋撕裂成兩半。
純白素體屹立在廢墟之中，站在折翼蜻蜓的身前。他靜靜抬起頭，望着夜空。
“不、不是說好了……你是最強的，所以一定要守在救主大人身邊……”
被救下來的9號落在地上，一邊虛弱地喘息着，一邊抬起頭望着他的背影。
“是啊，我們約好了。”
那位少年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會眼睜睜看着你們死。”
原型的瞳孔中燃燒起鮮紅的烈焰。
“而且，我已經厭倦站在原地等待了。”
螺旋之槍舉向天空，槍尖閃爍着幽藍色的光芒。
“怪物們已經被馬特廖仕卡清理乾淨，換句話說，敵人就只剩下他們……”
那是“藍月亮”的光，它來自於馬特廖仕卡一族降臨在地球上的ufo軍團，籠罩着整座白月鎮。
“——所以，我只要把天上的敵人全部殺光，事情就結束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