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信陽行
“什麼?不在?”齊鳳兒一個茶杯摔在地上,回話的小丫鬟頓時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如秋風中的落葉。
“門房上說今兒一早出門了,帶了不少行禮,像是要出遠門……”小丫鬟哆嗦着回話。
齊鳳兒聽了皺眉沉思,“真的是出門了,不是不想來?”
小丫鬟平時也就是傳個話的,跟這些主子們接觸並不長,可就是這樣她也聽說老爺跟這位受寵的姨娘脾氣都不好,今兒進來回話她都打了十二分的精神了,沒想到還是讓姨娘摔了茶杯。想到上回翠竹一句話說的不對,就被姨娘拉出去打了二十板子,小姑娘抖的更狠了,一句話都說不捋順了。
齊鳳兒身邊的大丫鬟碧荷見小丫鬟嚇成這樣,心裏嘆了口氣,道:“姨娘,可能真的趕的不湊巧。這回門房上可是拿的爺的帖子,這齊珍兒一個商賈,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真的拒絕,想來真的是出遠門了吧。”
其實齊鳳兒心裏也知道齊珍兒可能真的是出了院門才沒有來,可是一想到她娘說的齊珍兒現在有多麼的風光,多麼的雍容華貴,她的心就跟有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割一般,她一定要親眼看看當年她瞧不起的那個小丫頭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齊鳳兒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裏醞釀著風暴,就連旁邊她最信任的碧荷心裏都有些忐忑了。
齊鳳兒有多麼的氣憤,珍兒並不知道,她現在正坐在馬車上。緊趕慢趕的往信陽去。
馬車上。珍兒對臉色發白的盼兒道:“盼兒姐。我就說你別去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等着你照料,你又坐不慣馬車,這一路走着可得受不少苦。”
盼兒拉過痰盂撕心裂肺的吐了一場,用清水漱了口,這才回道:“家裏有娘跟月娘照應着,孩子有乳娘也有大夫,我放心。”就是不放心小姐跟阿風。他們一個被關在內宅。一個在外面奔波,進出不能,消息也傳不出來,還不知道心裏怎麼焦急呢。
“我托鏢局的人幫忙過去探聽了一下,說是朝廷下來查案的欽差很快就要到了,想來到時候應該會有個決斷,我們去了就是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珍兒安慰道:“盼兒姐也別太擔心,周小姐跟楊大少爺都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希望如此吧。”當了母親,又有夏嬤嬤在旁邊教導着。盼兒早就不復當初的天真了,在楊家那樣複雜的環境中。她也算是練出來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不能只看表面,總的說來她長大了,可是忠於主子的衷心還是沒有變。
馬車一路向北,路上珍兒他們也不敢耽擱,生怕去的晚了沒有時間謀划,就這樣一路狂奔着,本來要走二十多天的路程,珍兒他們愣是十五天就走到了。下地的那一剎那,珍兒一個腿軟差點站不住。盼兒更摻,整張臉卡白卡白的,攤在車廂里做都做不起來。
阿風早就得了消息在城門口等着他們,一見珍兒下了馬車,過來見了禮,就掀了帘子來看盼兒。
“阿風。”一個多月沒見,阿風瘦了不少,臉上看着也很憔悴,一見他一直忍着的盼兒忍不住哭起來。
雖然有些難為情,阿風還是上了馬車安慰她。
怕他們尷尬,珍兒帶着木筆到一邊茶棚坐下,剛坐下,前面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人也走了過來。
“春水哥,坐。”出門在外,珍兒也不講究那些虛禮,這些年大家都是同桌而食。
待他坐下,珍兒親手給他倒了杯茶,這才道:“春水哥,這進了城我們就分開吧。這回我來信陽還有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春水哥找到想要的茶葉了就早些去書院吧,聽虎子說你今年要參加秋闈,還是早些回去看書的好。”
得了信陽這邊的消息,珍兒他們都放心不下,這才打算來信陽親自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知道她要出遠門,虎子一整天都怏怏的,他想跟着一起來,可是只剩下一個月就要考試了,珍兒也怕耽擱了他,就沒讓他來。誰知道出發那天早上,卻見葉春水拎着個包裹站在門前,說是要來信陽找一種茶葉送給恩師,想跟他們一路同行,珍兒本是不想跟他一起的,他們這一路上肯定很趕,她怕葉春水路上吃不消。
虎子見葉春水要去,很是高興,一直纏着珍兒讓他一路同行。眼見時辰不早了,虎子跟葉春水都是一副不讓他跟着就不讓他們走的架勢,沒法子珍兒只好讓葉春水跟着。
一路上這麼艱苦葉春水什麼也沒說,一直這樣跟着他們趕路。珍兒以前只是覺得葉春水是一個柔弱的書生,這回才發現,他倒是也挺能吃苦的。
一路顛簸,就是再能忍,葉春水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喝了杯熱茶,他這才緩緩開口,“我的事不急,倒是你的事重要些。我有一個同窗是這裏縣丞的小公子,我跟他關係還算不錯,早前也送了信過來,你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縣丞的兒子?珍兒抬眼激動的看着他,“沒想到春水哥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還有這個驚喜等着我呢。”這樣的官兒,應該能通融讓他們進去見見周小姐吧。
被這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葉春水也覺得心裏脹得滿滿的,“這下你不趕我走了吧?”
這樣的語氣就很隨意了,珍兒想起他每次跟虎子在一起說話就是這樣,也覺得自己最近的態度有些疏離了。可一想到那天早上他們正要走,葉春水的娘追過來,劈頭蓋臉的把葉春水罵了一頓,連帶着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她也不會這樣跟他疏離。
“春水大哥這話說的,我那不也是怕耽擱你看書嗎?白薇姐說,藺姐夫考試之前,每晚都熬夜苦讀,可我看春水哥最近都沒怎麼看書,也是心裏擔心,這才催促的。”珍兒認真道。不管怎麼說,葉春水作為村長的孫子,村裡看重的人,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她理應跟他保持距離,以免有說不清的傳言。
葉春水見她是擔心自己的學業,解釋道:“這個珍兒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的。”
對於考科舉這事兒,珍兒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都得挑燈苦讀,見他一臉的自信,她也不好說什麼打擊他的話。
阿風安慰了盼兒一會兒,等她心情稍稍平復了,這才帶着他們去了他租的小院兒。
當初為了省下銀子給周小姐他們打點,本來就不富裕的盼兒跟阿風他們,也捨不得花錢。阿風在平民區一個院兒里租了一間屋子,窄窄小小的一間屋,放了一張床,一個柜子跟一個小桌子,連人轉身都困難。
阿風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我平常在外面奔波,也就晚上回來睡一覺,租個大房子也沒用,這樣就挺好。”
盼兒聽的眼眶都紅了。當初他們怕孩子的事被查出來,走的急急忙忙的,也沒把這些事安頓好,現在看了才知道阿風過的什麼日子。
“這裏也沒有庖下,阿風哥吃飯怎麼辦?”珍兒四處打量了一下問道。這個院子窄窄小小的,四間屋子這間是最小的,是阿風一個人住着,剩下的幾間大的都是拖家帶口的人住着,人家要麼是在門前搭了個庖下,要麼是幾家公用一個庖下,阿風這屋裏連粒米都沒用,他怎麼生火做飯?
“我都是在外面吃的,偶爾鄰居做了好吃的也會端些來送給我。”不忍盼兒傷心,阿風說的很輕巧。
“好你個小兔崽子,老娘勒緊褲腰帶省了一個餅,你竟然給老娘偷吃了,你給我站住,看今兒老娘不打死你,要你偷吃,我讓你偷吃!”話音剛落院子裏就想起噼里啪啦的竹筍炒肉聲。
大家都看着阿風,他一臉的尷尬。大家家境都不富裕,連孩子都吃不飽,哪裏還能給他送飯吃。
“阿風哥,這回我就是為了大家商量一下怎麼救周小姐的,這裏地方太小住不下,我們還是另外找地方住吧。”珍兒提議道。
阿風本想拒絕,可看盼兒一臉的傷心,就順從的答應了,收拾好了東西就跟珍兒他們一起去找地方住了。
他們人多,商量的又是要命的事兒,住在客棧人多嘴雜不說,花銷也大。最後還是阿風幫着找了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兒,他們搬進去住了。
安頓好了,第二天葉春水就帶着阿風去拜訪同窗了。
這回隨車來的是錢順,前些日子徐萍診出了喜脈。管仲年紀也大了,這又是他的頭一胎,珍兒怕管仲擔心,就沒讓他來,而是帶了錢順來。
錢順雖說從小在鄉下長大,不過人倒是也聰明,跟着方海、趙暘銘他們一起歷練了幾回,做事倒是也挺順手。
葉春水他們出去了,院子裏只有錢順一個男子,是以保護珍兒她們的職責就落在他身上了。
一連三四天,葉春水都帶着阿風出去應酬,他們每天出去的早回來的晚,珍兒跟他們時間對不上也不好半夜去打擾,心裏雖然着急卻也耐着性子。又過了兩天,葉春水才帶來消息,他們可以趁着天黑悄悄的去看看周小姐,不過時間很短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