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豐一七章 象風一樣,象雨一樣
孔方驚訝不已,心想這小子若生活在前世,若有專業老師教學,他絕對會成為一等一的街舞舞王。
他也是愛才的人,於是果斷將自己所學頃囊相授。
他還親自為小豆丁設計了一套牛仔風的衫褲、舞鞋,還有一頂禮帽。
他還為小豆丁設計了舞台形象。
街舞節目開始,小豆丁走上舞台。
他將髮髻取下,鬆開頭髮,然後戴上禮帽;他身穿牛仔風舞衫,腳踩舞鞋,往舞台一站,再擺幾個孔方傳授的poss,曾經的街邊小乞丐,竟然有一種讓人眼神一亮的非主流的痞帥。
台下人不知街舞。
他們看到小豆丁的怪誕打扮一陣竊竊私語,他們在討論他的衣着打扮,有人好奇,有人不樂意,有人以平常心待之……
唯有那些小年輕,眼裏冒着綠光。
方世清也不由多看了一眼,心想原來酸秀才設計的衣服,在舞台上真是別有一番味道。他是怎麼想到的?難道真是因為他原來的腦子被打壞,然後重新長出了新腦子?
杜詩娘很興奮。
小豆丁的舞衫是她親手裁剪,然後親手縫製的。
當初小肉肉拿來舞衫的圖樣給她看時,她都驚到了。
若不是因為他是知縣大人,她絕對啐他。
這也叫衣服?
逗姐呢?
他說這叫舞衫。她更加不信,舞衫她見過太多了,哪個不是水袖飄飄,裙裾搖曳?他還說布料必須是染成靛藍色的麻布。
她更加不懂了。
麻布衣服便宜,耐磨,一般只有販夫走卒才會穿。
小肉肉,你確定沒有耍我?
“大人,麻布真的適合做舞衫嗎?”
“而且,你設計的舞衫好象太小了吧?”
她低着頭,不敢與孔方對視,耳根紅得能點着煙。杜新武在一旁干著急,詩娘啊,爺爺我好不容易為你爭取的機會,你怎麼不好好抓住呢?
勇敢地抬起頭吧。
你長得不難看,相反你非常美麗,
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月老年紀大了犯糊塗,咱們就不指望他,一切靠自己去爭取……
嚯嗨,加油!
杜詩娘看到堂爺爺沖自己擠眉弄眼,她臉更紅了,頭壓得更低。
幸好孔方是認真的,他沒發現爺孫倆的小動作。他耐心地給她解釋,怕她聽不懂還不斷地雙手比劃,向她保證舞衫沒問題,讓她放心大膽去做。
當小豆丁往舞台上這麼一站,她才發現這舞衫果然很酷。
她立即決定繼續做這種舞衫,各種尺寸的都要做。因為她有非常強烈的預感,這舞衫將會流行起來,哪怕不是用來跳街舞。
只當作服裝流行款式,追捧者也將不計其數。
鼓聲起,帶動節奏。
大興朝沒有音響設備,於是各種鼓,堂鼓、板鼓、手鼓、花鼓;各種鑼類,吊鑼、大鑼、京鑼、小鑼、雲鑼、八音鑼;各種鐃鈸,大鐃、小鐃、大鈸、小鈸、大鑔、小鑔……
打擊樂器擔負起節奏的重任。
二胡、琵琶、古箏、笙簫……帶入旋律。小豆丁踩着鼓點,踏着旋律,摘帽、甩帽,甩動長發,動作一氣呵成,身體如同裝了鏈條一般舞動。
他時而俯身、時而仰立。
時而似雄鷹展翅,時而似龍潛九淵。
他時而錦鯉跳躍;他時而如頑猴倒行、倒立。
他象風一樣自由,象雨一樣寫意。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似發自內心,都似在渲泄……
台下觀眾張大嘴巴。他們忘記了討論小豆丁的衣着,他們的眼神隨着他身影流轉。那些小年輕,神色亢奮,雙手握拳,呼吸隨着小豆丁的舞蹈動作時而輕鬆,時而緊張。
他們下意識代入,舞台上的舞者不再是小豆丁,而是他們自己。
他們象風一樣。
他們象雨一樣。
他們身輕如春燕,他們矯健如蒼龍,他們用身體的語言,宣示他們的存在。
嘿!
該死的青春啊,
讓我們盡情揮灑吧!
跳舞的小豆丁,教授街舞的孔方,或許都不曾想到,他們竟然無意中破解了大興朝年輕一代的青春密碼,街舞已經在清河縣興起,必將席捲大興朝。
舞台劇《風雲頌》是公孫測與孔憶吉聯手合作的傑作,素材來自清河縣的剿匪故事。
藝術源於生活。
但高於生活。
《風雲頌》講的是:在某個朝代,天下紛亂,匪患四起,天下百姓苦於匪患久矣。奈何官府軟弱無能,無力救民於水火。
某日,黃水縣被匪徒攻破,他們殺死官府人員,在城裏燒殺擄掠、殘害百姓。一時之間,黃水縣成了人間地獄,慘不忍睹,人心惶惶。
生死存亡之際,一道紫光從東邊破雲而來。
一位披着主角光環的青年秀才,腳踩紫光御風而至,他親率幾百狼兵,與數千匪徒展開血戰。
狼兵以一敵十,卻毫無懼色,秀才夫人巾幗不讓鬚眉,手中玄天玉女劍出神入化,殺氣騰騰,殺得敵酋節節敗退。
雙方大戰一天一夜,匪徒死傷三千多人;狼兵雖然暫時沒有傷亡,但是他們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很難再戰。
若雙方繼續纏鬥,匪徒人多勢眾,狼兵遲早會吃大虧。
甚至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面對生死,秀才不慌不忙。但見他就地作法,竟然喚來天雷助戰。
隨着幾聲巨響,剛剛還窮凶極惡的匪徒紛紛倒下……
匪首重傷倒地,匪徒覆滅在即,狼兵士氣大振,着手蕭清殘敵。可惜他們百密一疏,沒有注意到匪首突然睜開眼睛,那眼神就象餓狼一樣狠毒。
他突然瀕死一搏,舉刀刺向秀才。
秀才正在做法,分身乏術,眼看他就要命喪敵手。千鈞一髮之際他夫人不顧一切飛撲過去,用自己血肉之軀為他擋刀。
那一撲,猶如飛蛾撲火,明知會死亡,她卻義無反顧。
那一撲,驚天動地,山河變色。
那一撲,讓不畏生死的狼兵悲鳴不已。
但是,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一介女流如此悍不畏死?
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女子,將活的機會留給相公,將死亡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