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如棋，支書如卒
不甘心啊。
他已經看見了小世界入口處山林里的野生菌，都是極品見手青。
見手青，因牛肝菌傷后變為靛藍色故而得名，物種數量龐大，隸屬於牛肝菌科，大部分歸到牛肝菌屬，也有其他一些屬。
市場上最貴的見手青品種，學名，紅牛肝菌。
真正可以吃的紅傘傘，像小世界裏這麼好品質的，顧淵還第一次見到。
在山林里哪怕隔着蛇群，也那麼耀眼。
唾手可得的富貴。
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退出來的顧淵，在灶台上找到了媽媽早上起來做的包穀粑。
胡亂的塞進嘴裏。
又走出屋子，老遠看見媽媽在水庫邊熟悉投喂點上，敲打不鏽鋼盆，把魚群引誘過來，開始在水庫邊上面撒網。
“我媽，土佐和鷹醬呢？”
養魚是個高危職業，既擔心別人偷魚，又擔心人家投毒。
自從承包了這個水庫，顧淵家就養了三條狗。
分別叫做叫做土佐，鷹醬，小西八。
三條狗都是黑背狼狗，不是純種，長大后本來該垂下去的屁股，翹起老高，是顧淵他爹顧振華在春城幫人裝修房子時候帶回來的。
豎起耳朵的模樣挺嚇人。
還咬人。
當時水庫的圍牆沒有起來。
小西八在三條狗里原本最瘦小，長到一歲多時候個頭猛長，膨脹了，覺得全世界都是它的，連熟人都咬，還越界，跑水庫外面地里，咬了一個同村的老鄉，都不知道小西八是不是先發制人。
反正李蓉賠了好多錢，不敢再養了，自己養的狗，下不了狠手打來吃。
恰巧被剛來村子辦廠的老闆聽說了，他不喜歡跟當地人結交，買回去拴着看大門了，還在圍牆和大門上反覆寫了幾個大字，內有惡犬。
“小淵，安支書來了，他來買魚，我把土佐和鷹醬都拴起來了。”
土佐也鷹醬也跟大多數土狗一樣，看家不錯，危險係數高。
但凡來了陌生人，半個村子都能聽見狂吼，凶的很，真正敢下口的狗。
哪怕是村裡人也不敢輕易到顧淵家裏串門。
林希聖是村裏的老支書了，之前修水庫時候，力排眾議，算是對李蓉有一些人情。
加上村裡好多人家都是他的親戚。
李蓉對他還是很尊重。
說是買魚。
都特么2014年了。
五塊一斤上哪裏去買這麼好水質養出來的魚，不管花鰱，鯉魚，還是草魚，不過年，不過節時候賣給魚販子都要收到七八塊。
李蓉都不愛搭理那些個魚販子。
自家水庫把原來河道的水引開，兩口子花了大力氣引來山上泉水，水庫清澈見底，水質極好，一半飼料，一半割草餵養，養殖密度很佛系，魚沒有土腥味，純純的生態魚。
即便在這高原普遍水質優良的地方，李蓉養的生態魚，口味依然得到市場認可。
有幾家識貨的餐館老闆派人來拉，價格就沒有低於十塊的。
自己村子人買魚，就是五塊一單斤，半賣半送。
不光是老支書，村裡其他人來買，也就是這個價格，只不過在斤兩上，李蓉還要讓他一些。
支書親自來買魚時候很少，三年都見不了兩次，都是他老伴來買魚。
“顧淵起床啦？你小子真是遺傳了你爹的勤快，不像村好多娃，回家睡到中午才起來，一個暑假都沒歇着，不是上山撿菌子，還是幫人幹活？”
“安支書好!”
養魚人，最怕附近的人使壞，隨便扔瓶農藥在水庫，水源，滿塘的死魚讓人慾哭無淚。
這深山野地，連個監控都沒有，哪裏那麼容易破案，破案了，也未必可以追回損失。
為人謙和謹慎，不得罪人，才是長久之計。
平素跟附近人相處，哪怕吃了虧。
也合著打落的牙齒往肚子裏咽。
從小李蓉就要求顧淵逢人開口笑。
哪怕自己再噁心眼前的人。
顧淵還沒開口，安支書先招呼上了他。
“不撿了，也不幹了，以後都不幹了，親媽，多給安支書家稱點魚，我們家的魚，吃過的都說好！”
“好山好水出好魚，我看着千菁嶺的鐘靈俊秀，都進入你家的水庫，這些年，眼紅你家承包權的人很多，都被我罵回去了，老頭子不缺買你家幾條魚的錢？”
這老頭說話那個難聽。
想當初，村裡修建的水庫就是壘了一個土壩把河道攔截了。
水庫里的水一下大雨全是渾的。
就這樣，還用家裏全部的水田來置換別人土地，承包權五千塊一年，還只給了十年。
約定十年後隨市場價格上漲。
別看現在水庫風景如畫，顧家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水源是放棄了原來從上面村子流出來的小河，從山上引流改道了溪流，這圍牆，堡坎，全是自己爸爸如螞蟻搬家，逐年回家趁着空閑時候修的。
不就是蛇窟嗎？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對發財的嚮往。
若不是骨子裏就尊重法律，野生動物受國家保護。
顧淵能一展神通，拿上火鉗和魚簍，把一堆堆辣條通通夾回去，然後剝皮燒菌子。
不能蠻幹啊。
萬一小世界連通着華夏某個地方，那就犯法了。
被人捉了現行，一生都毀了。
還得想辦法。
“走什麼走，藉著買魚的茬，我今天就來找你的！”
顧淵頭皮都麻了。
這老頭在村裡做了幾十年的支書，精力極好，一嗓子能吼的苗，彝兩族村民放棄恩怨，矛盾攜手修路壘石頭。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州里和縣裏工作，說什麼放不下村子。
就跟沒兒女們在城裏去享福，帶着老伴盯着村子。
他還找過自己父親顧振華，希望顧振華不要再出去打工了，留在村子裏給村民做點實事，過幾年接他的班。
顧振華要供大學生，怎麼可能回村子裏來。
“安支書，您是看着我長大的，有話直說？”
“我聽縣裏的幹部說，現在試點什麼大學生村官？他們徵求我的意見，問我願不願意給大學生村官掌舵.......”
眼前這個老支書，眼看自己老爹不靠譜，又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
想攛掇自己去考大學生村官？
啥感覺？
顧淵彷彿置身《功夫》裏面，乞丐兜售武功密集的名場面。
哇，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你知道嗎？
年紀輕輕的就有一身衡練的筋骨，真是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呀，如果有一天讓你打通任督二脈，那還不飛龍上天呢，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解惡懲奸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好嘛？
“人生如棋，支書如卒，行動雖慢，可您半步不退？有些改變，只在瞬間？山那邊那個老頭，七十多了，還創業種出了褚橙。支書身體好，中氣足，在我們村，威望可比他高多了，苗彝兩族兄弟姐妹都相信在你的帶領下，能踏上幸福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