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台階跳躍匠人護（外四章）
大型空調呼呼地吹着，眾人自己夾肉烤，無須宮女幫忙。
朱聞天這裏只有他、里長、朱元璋和朱元璋的五個兒子，加上馬皇后。
朱聞天左右手各一雙筷子，一雙自己吃，一雙為別人服務，非常熟練，他練飛簽子，指頭不靈活不行。
馬皇后不用憨憨烤，有兒子在，憨憨只給里長和朱元璋烤。
馬皇后喝口啤酒：“現在無須用冬季的儲備冰，北方的百姓少了個活計。憨憨最近忙什麼呢？”
“回皇后的話，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快分不清主次了。
這個冰啊！該儲備還是要儲備，製冰設備一時間無法普及到大明所有地方。
北方地區就地取材相對方便，目前生產製冰機，以遠洋船隻優先。
利用太陽能燒水，再利用冷凝設備獲得蒸餾水，有一套設備，水兵們心中就有底兒。
實驗室最近有一項海戰輔助設備在推進，潛水艇，咱們做了個小模型，只有電驅動，一會兒吃完飯去看看。”
朱聞天強調設備優先性，目前最大的製冰廠只能供應應天府的百姓用冰，百姓一般吃冰，冰棍、雪糕、刨冰。
給大明水師船隻上的設備沒工廠的大，供應一艘船即可。
出去了賣冰能賺錢，就呂宋那地方，他們一輩子不知道冰長啥樣。
還有南美洲，太平洋島國，非洲不用說。
船員們依賴製冰設備，蒸汽機不可以使用海水，帶着淡水出去，即便蒸汽機有回收蒸餾水設備，一樣會消耗淡水，無法百分之百回收。
茫茫大海，沒有淡水可怎麼活？
給一套設備，海員會在天氣好的時候把太陽灶支起來，燒海水后冷凝成淡水。
只要船上裝淡水的一個個器皿有一個不滿，海員就着急，必須保持時刻滿水狀態方安心。
說完這個已經說過幾次的事情，他提到了新武器，或者說是武器平台，潛艇。
空氣壓縮機有了，柴油機和汽油機有了，密封技術也不錯，蓄電池更是又提高了一些單位儲電量。
那麼就該上馬潛艇與魚雷了，大型船隻的甲板要鋪好，隨後往上放飛機。
“潛水艇是……先吃飯。”馬皇後知道如果現在要看，又耽誤吃飯了。
大家不經意間加快吃飯的速度，那也用了一個小時才吃完。
一行人來到村子的保密試驗區，這裏的守衛嚴格，太子府的人管，其他的人不準靠近，包括皇宮的護衛。
這裏新建了一個游泳池，之所以不用大魚缸，是由於小模型三米多長，要建只能建水族館，下丘村不具備那個技術。
游泳池只能從上面看，除非戴着設備進水裏。
三米一的潛水艇有控制線，有線控制，前進、後退、轉向、下潛、上潛，採用電動力。
鈴兒操作，邊操作邊講解：“潛艇的下潛是利用自身重力和把空的艙室注水來完成，即它還可以懸浮。
想讓上潛，把壓縮空氣瓶里的空氣放出來，把艙室里的水給推出去，所以艙室的進水口和出水口在下方最合適。
在潛水艇中，想要看到外面的情況，升起潛望鏡，看，這個潛望鏡升起來了，不過這是模型，沒有潛望功能。”
鈴兒先讓潛艇在水面、水下動一動，能升降。
接着前面放了一排小木船，鈴兒繼續說：“潛水艇可以用來偵察，敵人發現不了潛水艇。
同時還能攜帶少數戰鬥或測量人員悄悄上岸，水性好的話，直接在水下出潛艇，潛泳過去。
在魚雷發射口出去最容易，無須單獨再弄個密封艙。
魚雷是一個由船隻、潛水艇和飛機發射的能在水裏航行的大炸彈。
發射距離要看魚雷爆炸的威力，炸藥裝多了，魚雷離得近，會把自己一方的潛水艇給幹掉，水下的衝擊波很厲害。
目前在研究電推魚類，雙螺旋槳，上陀螺儀，咱們的陀飛輪手錶就有這個技術。
以後敵人如果有更大的船，會考慮上蒸汽驅動魚雷，目前不需要。看……”
說著話，鈴兒操縱手上的控制器調整潛艇的方向，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停下，旁邊的魚雷發射艙打開，嗖~~一枚魚雷躥出去。
魚雷跑直線，前面是艘小木船，魚雷直接撞上木船，把木船撞偏，沒有爆炸，裏面根本不存在爆炸裝置，就是個玩具。
嗖嗖嗖又發射三枚，有一枚偏了，未碰到小木船。
“模型只掛載了四枚魚雷，真正的潛水艇里可以放很多，魚雷發射管只為了發射魚雷，人工裝填，發射。
不放在潛水艇里，就是放在船上，這個同樣沒問題，反正敵人的船躲不開。
敵人的小船打不了海戰，近海打的話，咱們出動小蒸汽機船。
遠海打，他們的船調整方向來不及，動力不夠。
等他們知道怎麼躲電推魚雷的時候，咱們就上蒸汽魚雷，那個速度快，咱水師的船都躲不開。
魚雷要先於潛水艇進行裝備，以後咱大明水師的官兵都必須熟練操作魚雷發射。
不要怕浪費錢，只有打准了才安全，安全后能賺錢。”
鈴兒說著把手上的遙控裝置遞給朱元璋，讓對方試試。
結果還不等她講解，朱元璋就操作上了，幾秒鐘后剛才躲過魚雷的小木船被潛水艇給撞散了，緊跟着潛水艇裝到泳池邊上把自己給撞斷電了。
“鈴兒你說得對，確實要多練習呀！嗯！嘿嘿嘿嘿……”
朱元璋尷尬看一眼鈴兒，表示方才鈴兒說得對。
“還有嗎？”在旁邊等着玩的朱雄英一臉複雜的神色問。
“馬上修，很快就好。”朱元璋出聲，反正不是他修。
半個小時后，朱雄英終於拿到了修好的潛水艇，有備用零件，拆開看看哪個地方撞壞了，換上零件即可。
“小孩子果然靈巧！”鬆口氣的朱元璋坐在泳池的旁邊遮陽傘下喝啤酒、吃茴香豆。
“是爺你不聽講解，對不妹妹……哎？睡了？”
朱雄英想拉妹妹一起說爺爺，一扭頭，發現小丫頭躺在涼席上呼呼大睡，旁邊有人調整着風扇的角度。
朱雄英玩上癮了，之前他有帶着線遙控的小車、坦克，現在多了潛艇。
馬皇后一副悠閑的樣子：“未等可能出現的敵人想出來克制咱們蒸汽機船的辦法，咱們已經有了針對他們戰艦的武器設計。
別人用大刀長矛，琢磨弓箭如何射得更遠，弩的威力更大。
咱們換裝更好的突擊步槍、炮擊炮，即便不能打連發的水連珠步槍，它也好，准，有效射程遠。
若擁有此等武器，咱們還能打輸，只說明一個問題，需要掉很多腦袋。
說起來，咱大明的武器跟別人的武器，似乎……不正常？”
馬皇后聊起武器的事情，她感覺大明的武器好像缺了什麼。
朱元璋看自己妹子一眼：“何止武器？看蒸汽機，還有電燈，哪個正常？
說白了，跟上台階一樣，大家應該一階一階上，大明一次跳過幾十上百階。
憨憨，你說說，若按照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走，武器應該是什麼樣的？”
朱元璋發現重點，大明在跳躍式發展，不管技術方面，還是經濟方面，全跳。
朱聞天豎個大拇指：“陛下皇后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
他先捧一下，再說武器：“火槍發展，有了火銃后，就是改良的火銃，接着再出三眼火銃。
隨後造火繩槍，前裝彈，後面有引火孔，點燃緩慢燃燒的火繩去碰葯捻發射。
有了火繩槍，就有了燧發槍，燧發槍再升級成金屬彈頭彈殼后裝槍。
打連發的開始出現，按照功能，衝鋒槍、突擊步槍、輕機槍、重機槍。
其實如果現在就想再多個武器，咱們能上馬機炮，大口徑的重機槍，子彈可爆炸可不爆炸。
炮呢！我不想造，不管什麼炮都很大、很重，攜帶非常不便，哪怕是自走炮。
回頭咱們試着造幾種，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就行。
加農炮、榴彈炮、迫擊炮，還有火箭炮。
每樣造就種，每種造幾門，放那放着，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即可，需要的時候立即大批量生產。
呃……配合著小迫擊炮，造幾千門小直射炮吧！不加護具，減輕重量，裝輪子，牽引着走。
直瞄的炮比較好操作，不像迫擊炮必須計算彈道，行，就這麼定了。”
朱聞着，決定上馬個正常裝備軍隊的小加農炮，這種炮好用，操作簡單。
但最小的直瞄炮也比小迫擊炮重，攻城、守城、裝船上比較好。
“比投石車更難搬運？”朱元璋想對比下。
“若投石車那種搬運難度，咱們的炮可就厲害了。
幾十上百人加上工具運輸一門炮，一旦運到作戰位置，十五里之內能打得寸草不生。
敵人根本看不到咱們在哪，直到炮彈落下，並且一死一大片，才曉得挨打了。”
朱聞天想了一下，給出個大概的數據，只要不怕耽誤時間，而且願意投入大量的運輸力量，炮可以很厲害。
大明好好修路，那樣運輸就簡單，到外面打別人，別人的路……
“造！”朱元璋屬於下令：“先造出來叫工匠們熟悉，咱看看究竟怎麼打的。憨憨你這台階跳得好，往後繼續跳。”
“那陛下我把跳台階之前的台階全給造出來一點？北元帶着火藥技術跑了，他們估計會努力鑽研，看看是不是按照台階來走！”
朱聞天無可無不可，就是苦了工匠，斷絕外部交流，內部不同的工種互相之間也不準談論各自工作方面的事情。
武器彈藥生產，會分工，一些人負責一部分的內容。
造槍管的、槍機的、槍架的、子彈的、彈夾的、火藥的等等，能全了解的就那些，他們出門有護衛‘保護’。
比如王藝千，跟着隊伍的時候他隨便溜達，現在走到哪，身邊都有幾十個人。
不是不信任他，是必須的程序，同時更擔心他被其他人給掠去。
“勞煩憨憨了，宜長，立秋的時候準備個大宴，需要什麼提前準備。
七月初三立秋，從七月初一放假，放到七月初五，再放假要等中元節，七月十五。
把各地青貯單和秋收作物單列一下，菜收和籽收，叫各地給出數據。”
朱元璋對憨憨點點頭，又開始給里長安排工作。
要開大筵席，許多食材提前準備，比如干鮑、干熊掌、乾魚翅、干海參……
現在考慮做什麼菜，備菜，人手安排。
里長看一眼憨憨：“陛下，要多大的宴？按照現在咱們掌握的烹飪技術和菜肴品種，能夠湊出來幾十道的和幾百道的。”
“幾十道的不就是咱們食堂的么？”朱元璋覺得幾十道太少。
里長搖頭：“食堂的是家常菜，偶爾做幾道特殊的。
家常菜如白菜，醋熘白菜與醬油白菜就在於放不放醋和放不放老抽，有人不愛吃醋。
肉末茄子分炒的與蒸的，炒的油大，蒸的清淡。
大丸子則是用水汆的和用蒸的，獅子頭與四喜丸子的關係，粗切細斬，粗斬細切。
熘肥腸與爆肥腸是家常，九轉大腸不是。
大宴要求高，吃白菜只吃菜心，吃豆芽只取中間，越精細所需人手越多。”
“重八，立秋用不上這般！幾十道菜做好一點就成，你說呢？”
馬皇后明白了，下丘村能夠做出來就幾百道菜的大宴，道道是精品。
“妹子說得是，殺雞焉用宰牛刀？打個盜賊窩而已，何必出動太子府加四個王府的精銳去排山倒海？”
朱元璋悟了，這玩意兒跟打仗一樣，看值得與否。
太子府與四個弟弟的王府護衛去打仗，絕對不是打外面的敵人，而是有了差不多武器的大明造反將領。
上去便是火力覆蓋，不計代價去轟，單兵素養更強，平時訓練用的彈藥多到練到哭。
敵人投降可以活命，王府的護衛投降死全家，平叛不存在第二種結果。
故此即便他很想看一下幾百道菜的大筵席，也認為時機不對。
“陛下，大宴能吃七天七夜，小宴一天一夜，四十九道菜如何？一道接一道上，不是在食堂那種，那種屬於自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菜有很多，卻不能全吃一遍。”
里長提議，七七四十九，小圍碟不算裏面。
不可能做個幾十種菜混合的鹹菜，然後單獨把鹹菜挑出來，豇豆一碟算一道菜、辣白菜一碟一道菜、豌豆一碟……
那種即便擺一桌子，加一碗面，也就是吃碗面，按照東北話來說，一道硬菜都木有哇！
“成！宜長看着安排！”朱元璋滿意。
“里長爺爺，有雪綿豆沙嗎？”在那裏玩潛艇的朱雄英突然轉回頭問。
“有，你愛吃的全有。”里長使勁點頭。
“只要是咱村子做的我全愛吃！哎呀！差點就跟咱爺一樣撞牆，不，是讓潛艇撞到旁邊。爺，孫兒不是說你，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朱雄英轉回頭的時候發現潛艇快懟游泳池的池壁上，趕忙給調整過來。
朱元璋：“……”
……
工業區接到個電話，開始組織人手，等到下丘村的人帶着成套的圖紙過來，立即忙碌。
鑽炮筒、做炮彈，其他的炮架輔助設施一起干。
若僅僅有着製作小迫擊炮經驗的人，讓他們突然做大的火炮，沒個三五年的時間甭想出成果。
好在朱聞天早有詳細的圖紙和配方，照着來即可。
圖紙包括製作炮筒的工具圖紙，車床是現成的。
滑膛炮和線膛炮，加農炮、榴彈炮、迫擊炮，按照尺寸和戰鬥需要製作炮筒與炮彈。
有的工匠看完圖紙，感覺十分無奈。
因為他們也想到了這些，正在進行設計和嘗試，結果下丘村扔過來的圖紙，把他們的想法全覆蓋，並且更好、更完善。
唯一值得寬慰的是，他們能拿到錢，他們只要把自己的設想和設計變成報告上交，新的武器但凡用到了他們的思路，就給他們獎勵。
實際上朱聞天用不着他們，但不給不行，會打消工匠的積極性。
像液壓設備，朱聞天隨手便扔出來一套技術，工匠之前已經交上來報告，設想用液壓來解決機械槓桿的問題。
工匠很努力了，居然能想到用液壓槓桿代替機械槓桿，工匠沒錯，只是沒去過未來。
不給工匠獎勵，工匠還能努力嗎？
失去了積極性，工匠便開始磨洋工，越厲害的工匠越會磨，讓你看着他勤奮，結果出工不出活兒。
所以王藝千對着一群工匠用音箱說話：“正是由於諸位提交的思路與設計，才使下丘村在整理與綜合后拿出了新的技術。
沒有大家的付出，就沒有大明如今的工業基礎，沒有你們的努力，就不會有大明在武器研發上的披荊斬棘。
你們的智慧是星辰，於漆黑中閃耀夜空。
比月更明，比太陽更永恆。
還有半個月，陛下要看到成果，請把這當作戰爭。”
“眾心澎湃，日月可改！重工所在，翻天蹈海！”
工匠們像打了嗎啡一樣，嗷嗷大喊，感覺現在讓他們手搓核彈都木有問題。
他們的工資太高了，福利太好了，家裏的人所有事情全安排。
工業區的工匠們追求的已經不是物質上的享受，他們要精神上的。
……
“這麼快就造好了？這些炮會炸膛嗎？太大了。”
一大早，朱元璋就來了，今天立秋，邀請一大堆之前歸順的人過來吃飯。
順便讓他們看看大明現在的武器，告訴他們別害怕被其他敵人打，咱大明有實力。
絕對不是威脅他們，說你別想着再造反，否則……
別人沒來呢！一大堆的火炮擺在那裏，朱元璋很擔心出問題。
“陛下放心，全試射過，只是炮彈未加裝炸藥，但重量配比是一樣的。”
里長保證，憨憨去驗證過，工匠們願意拿全家性命擔保。
“真快啊！”朱元璋感慨，這速度嚇死個人咧！
“因為大家有夢想、有信仰。有的工匠甚至不睡覺，三天三夜還在那裏忙，後來沒辦法，給他們喝湯，下藥了，他們才睡去。
其實村子裏研究出來新的藥物了，能夠讓人七十二小時不休息，並且保持意志清醒，行為正常。
但那是給戰鬥人員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用。
工匠們都是好樣的，陛下應該給他們表彰，給錢的時候更要給榮耀，錢他們其實已經不缺了。”
里長說著向後招手，後面的下丘村人拉着大箱子過來。
朱元璋看一眼：“沒有咱村子的是吧？你們總是默默奉獻啊！”
“不是默默奉獻，咱們只追求大明怎麼樣。”里長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