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間魔國
迷霧之後，蒼涼古道，古道盡頭，山高道路曲折。
山道蜿蜒盤旋向上，半山腰有座破敗的古老大殿，殿門傾倒，爬滿藤蔓。
殿上牌匾鐵畫銀鉤的刻有“陰陽”二字。
再往上走，山路被大霧瀰漫，似有禁忌不可通行。
“才幾年沒有回來這裏又破成這番模樣，主人你啥時候找個徒弟讓他給咱們看家護院。”戰馬踏向山路，“若是有妖靈來住最是不錯，我正好餓着肚子不再去外覓食，他們知道我回來必然躲藏。”
“你先行去吃，我還要冥想靜坐片刻。”李微奇回道。
戰馬又道：“要是可以像主人一樣辟穀，天生異體就非常不錯了。那我便去了，外邊有諸多禁忌規矩真是麻煩，我這一身本領只能使出一丟丟，也就每次回來能夠耍耍嘍。”
李微奇翻身下馬，戰馬立時半山騰空跳起，有風拖住周身向遠方掠去。
“五行龍馬於古卷中記載為上古血脈，上古時候龍族地位尊榮，這五行龍馬雖然血統不純，但是也絕非尋常玄獸。天生精通玄道，可以呼風喚雨，御風駕霧，以後就跟着你。”李微奇看着戰馬離去，想起昔日師父帶着小龍馬初見時的景象。
便是在這破敗的道宮外，如今道宮周圍的建築圍牆早已坍塌，化作一片廢墟，只餘一座古樸的大殿於半山腰矗立。
走上石階，走過龜裂的月台，傾倒的殿門后可以看到殿內空無一物，只有縷縷冥火懸浮在半空。
冥火忽明忽暗，聚集向八個方向。
李微奇能夠感覺到冥火的陰森與涌動的腥氣。
“詭門不敬天地，諸天，萬界，不奉鬼神，不理會人間帝王，也無心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心中所念只有一個，願這守護的滄河不起異變，那便是諸天太平，萬界無殃。”
李微奇走進陰陽殿內，於殿中盤腿坐下，刀橫膝上，閉目冥想，思想着昔日師父說過的話。
“為何總是記憶不起師父是因何原因身死魂滅的，翻滾的浪濤似乎是在哪片海域。”李微奇胡思亂想着。
忽然覺得東面有陰風颳起，斜目看去，是聚集在大殿東面的冥火在跳動。
“方位是帝陰身死的人國邊境，那些人又在做什麼。”李微奇念想着位置喃喃自語。
此時的荒外之地。
無數飛劍半空飛落，足有百餘劍之多。
一道幻影在飛劍間自虛幻凝聚成形，伸手百餘劍化作幻影，凝聚一劍飛向他的掌心。
鬚髮皆白的老者收劍入鞘，負手而立，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上佈滿古怪的符文，望向滿地的屍體微微皺眉。
隨後無數御劍的弟子聚集向老者，畢恭畢敬的向他行禮。
“這就是那日帝陰被殺的地方，那五國的將士可是用了邪法困住她！竟然是死了這麼多的妖族玄獸，屍體因為怨念沒有腐化，再晚來些時日來就怕聚集天地陰氣屍變，你們身為明月教徒，長期以來讀熟玄道古卷，深知屍變可會引起大災，同行時可曾提醒過他們所行為何事！”老者惱怒的看向一個領隊的年輕弟子。
年輕弟子約莫二十初頭，身材欣長，樣貌俊朗，畢恭畢敬的回道：“玄妙長老息怒，弟子們確有提醒過他們，說這裏是荒外土地，再往裏去便是禁忌古地，是傳聞中鬼神的疆域，自古以來上古妖族玄獸修行玄道，若能於玄道封聖，會有福澤一方的職責，不可胡亂殺戮。如果為一己私慾誅殺上古血脈，只怕會惹來天地的異變。只是他們……”
“只是他們根本不聽，五國的玄師向來自傲，就算是我們中土天域，白煙大帝親臨他們或許也不會放在眼裏。”老者震怒之餘，面色恢復如常。
“玄妙長老，弟子們實在無能為力。”年輕的弟子繼續道。
“罷了，那些軍中的混賬個個刀頭舔血過日子，又豈會聽你們啰嗦，你們二人一組，去念除魔的玄道經文，化解這裏不斷凝聚的怨氣，不然七日內便有禍事。”老者環顧四周，忽的向混沌的蒼穹抬頭看去，微微皺眉，蒼穹中有烏雲翻滾，雲中雷電明滅。
李微奇收回視線，忽明忽暗的冥火中浮現着荒外之地那老者以及弟子的對話。
此時戰馬吃飽歸來，看着大殿內的冥火，道：“
主人，這些冥火可是舊主煉製的道寶，可以看到荒外土地的任何一個角落，也還能感受自天地四方湧來的死氣。
哪邊的死氣集聚不散，太過恐怖的時候，主人你便會前去一看究竟。
這些人真是殺戮無度啊，咱們已經幫他們處理掉不少大妖邪魔，也不知道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你若想在山中多吃些妖靈，我自己去辦事也無妨，原本是想知道師父因何原因身死魂滅，但是六位帝君目前除了藏劍帝君其他五位均不肯相見，而藏劍帝君又不肯告訴我真相，如今幫他了卻心中執念，他也要就此離去。既然無法知道師父死去的原因，那便只能繼續等待了。人間雖然不太平，但是目前來說尚未有過大的殺戮，雖然是有大風將起的徵兆，目前我獨自一人還能應付。”李微奇回道。
戰馬笑道：“那我可不信，怎麼說我也是個大道通神的龍脈下品玄獸，雖然血統因為我那倒霉爺爺的原因不純正，但是好歹我的實力是不弱的，以前咱們外出你好幾次遇到危險，都是我捨命相救才能化險為夷，沒有了我，你可要怎麼辦。”
“承蒙你照顧。”李微奇平靜道。
戰馬不屑道：“一點誠意也無，真要謝我的話，就給我抓幾隻世間少有的玄獸，他們的殺戮越多，我吃的越是開心有味道。”
“那便是人間魔國，你之幸運，人間之大不幸。”李微奇又看向東面的鬼火，“他們念的玄道經文根本無法徹底消除那裏的怨氣，晚些時候我們再過去，占星師窺得天機，將天機告知給人間的帝王，這本該在荒外修行得道封聖的帝陰身死，荒外數百年內再無可以福澤一方的大妖出現，也是他們自己斷了這種庇佑，日後會有怎樣的麻煩也是他們自找的。我也只是能夠幫他們收拾當下的殘局而已。”
聚集的冥火中浮動着虛幻的影子，虛幻的影子又變得栩栩如生。
年老的玄師緊盯着蒼穹沒有收穫任何的結果，低聲道：“真是個邪門的地方，總覺得是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們，不想以我半步大道無疆的實力竟然看不出這裏的門道，當真如掌門說的一樣，不能再往北邊去了，那愚蠢的五國玄師究竟做了什麼破事，竟然讓我親自前來幫他們善後，還有那些該死的占星師，禍國的妖邪，若有機會必要把他們除盡。”
老者又怒目看向周圍，看着那些年輕的弟子動作緩慢的樣子，頓時怒吼道：“你們趕快點，手腳麻利些，念完除魔的經文立刻回去邊城，大將軍還有其他要事要說。”
年輕弟子們不敢違背長老的吩咐，兩個人一隊走向一具又一具屍體，念起鎮魂除魔的經文。
天地間，冷風瑟瑟，捲起地上沙粒，涌動着風吹不散的血腥。
遠方的地平線上，烏雲快要連成一線。
黑雲壓頂的邊城，一身鎧甲的將軍立在城頭，身後靜立着青衣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