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陳年舊事
“長明國將才輩出，修行玄道的強者如雲，這位少將軍樣貌不凡，以後必然會是你們的國中劍，鋒利不可阻擋。”李微奇看着吳遙期離去的方向，忽然道。
玄妙長老心思百轉千回，一時間竟是無法猜透李微奇的想法，回道：“大族吳家的養子，早年被吳老將軍在荒村中救下，聽聞是妖族襲村，殺戮平民百姓，他被人護在身下，僥倖躲過一死，可也是氣息虛弱，性命彌留之際恰逢吳老將軍帶着騎兵趕到，發現他尚有一口氣在，便帶回城中救治，后便留在了吳家。”
“這人的故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若不介意，我們不妨就在這篝火前坐下細聊。”李微奇當下坐到篝火前，玄妙長老見狀，也在篝火前坐下，心中雖然十分的不痛快吳遙期對自己的態度，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表現不滿。
“前輩既然想知道，晚輩自然知無不言。”玄妙長老回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要從二十多年前的帝都長寧城外的妖異玄師明藏說起。”
“半部天書，論斷鬼神，名為《白首天外經》，五指掐算，可知生死，自詡全知大能者。這便是當年妖異玄師明藏，蠱惑鄉里百姓的伎倆。”玄妙長老緩慢道。
李微奇聽着同時，細想二十年多年前，自己應是在陰陽殿內閉目，再睜眸外出的時候，是因為感知長明國西疆流血過多，不得不去一看究竟。
那時候吳遙期已被吳家收養多年，學得一身本領后被調到西疆，在吳家長公子麾下效力，憑藉出色的指揮能力很快的成為西疆的統帥，后創立風、林、火、山四軍對抗西疆妖族，令西疆的妖族深感頭痛。
玄妙長老見李微奇安靜，也沒有出言詢問，繼續道：“玄師明藏，修行玄道二百餘年，修為頗為厲害，善玄道幻法，有道寶‘浮生幻世’，是一副古卷，他常年背負在身後，打開可以迷惑他人，讓人在幻想中死去。”
“當年恰逢妖族大舉進軍西疆，吳家幾位公子在前線身受重傷，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西疆戰場，陛下甚至打算親自離開帝都去往西疆以振軍心，后被大臣們阻止，便讓長公主殿下代他去往西疆。”玄妙長老微微嘆息，“那時我們幾位明月教中長老恰逢閉關，也無暇顧及帝都周邊情況，這妖異玄師明藏藉著恐慌，用錢財賄賂官員，於長寧城郊外創立‘長生玄道觀’，廣收信徒，以道寶蠱惑他們醉生夢死，以邪法煉製屍僵，夥同秘密前來的妖族大肆殺戮，為製作恐慌，配合西疆妖族的進攻。”
玄妙長老言罷不再說話，目光落向李微奇，看着那半張冰冷的面具，心中又微微詫異，半張面具令他又想起一人，那人也是亦正亦邪。
“原來此中故事是這樣。”李微奇知道一些事情，有些事情的細節並不清楚，陰陽殿內閉目有時殿外的塵世風起雲落，會是過去很久。
“前輩說的是何事。”玄妙長老順勢問道。
李微奇回道：“想起一些故人而已，你說的這個玄師明藏後來如何。”
玄妙長老心中竊喜，想了想才道：“後來因為妖族襲村殺戮不少百姓，先帝震怒，下令捉拿明藏，他潛逃去往西疆，本想回去妖族，后被當時臨危受命統軍的吳少將軍抓住。吳少將軍查清楚明藏來歷后，命人將明藏斬殺，將他的頭顱懸挂邊城外。”
玄妙長老話鋒一轉，又道：“後來我們出關聽聞此事，被先帝召見入宮，有自邊城傳來的急報，說明此事，妖異玄師明藏出自剎那樓，他是剎那樓的弟子。”
話音落下，李微奇看向玄妙長老，見玄妙長老面色平靜，心下終於明白這個人會教出元承言這樣心性的弟子了。
如果玄師明藏出自剎那樓，那麼於情於理，吳遙期都應該讓人把他送去長寧，聽候老皇帝定罪，直接在西疆斬殺，完全不曾把剎那樓放在眼裏。
因為吳遙期適才並未給玄妙長老面子，所以玄妙長老便這樣風輕雲淡的提起這件往事，沒有任何喜怒的顯露，只想讓出身剎那樓的李微奇知道。
用心險惡，此人雖然修得是浩然正氣，身份是明月教的大長老，勸人為善，多有除魔斬妖的事迹，在長明國內享有清譽，實則絕非善類。
“那些人出了門派，隱修的地方，為這天下王侯城主貴族效力的時候起，他們的生死便與剎那樓無關了，既做出諸多惡事，死有餘辜，海外六門培養出的弟子無數，除了避世隱修者，出世的都是想得在這塵世間建功立業，向這般走向邪路，為妖族效力行惡的也有不少。”李微奇淡漠道。
玄妙長老平靜回道：“前輩心胸開闊，確實厲害，晚輩也是如此看的，這件事在當年也是引起不小的議論，吳少將軍后鎮妖有功，接替受傷的吳家幾位公子成為西疆的統帥，若非這份功勞，只怕後續會有不小的麻煩。”
陳年舊事看來只是短短數語，卻是藏着無數刀光劍影。
李微奇可以想像當年西疆，吳遙期斬殺名門弟子明藏，又在西疆妖族大舉進攻下統帥軍隊反抗，名震西疆的過往。
如今這位天賦異凜的年輕將軍卻遠離帝都，守在北地邊城已有十年。
李微奇又想起老皇帝臨死前的拜託，讓自己多多照顧吳遙期以及少帝白煙。
二十餘年的西疆，風起雲落，自己在陰陽殿內閉目潛修，於自己而言不過是瞬息，對他們來說可能便是生死離別。
“前輩。”玄妙長老面容看不出喜怒哀樂，訴說起這陳年舊事也只是想要挑撥下李微奇和吳遙期的關係，想要李微奇對吳遙期心生惡感，若是因着門派面子對吳遙期出手更是不錯，只是見李微奇並未多想，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
“我在聽着。”李微奇回道。
玄妙長老又道：“前輩想起的故人可是和當年這件事情有關。”
“是在西疆，當年我恰逢在那裏遊歷。”李微奇並不隱瞞。
玄妙長老嘆道：“當年西疆戰事慘烈，吳家滿門忠烈，死守邊城，親自坐鎮，身負重傷，我雖有心幫忙，但是先帝不許明月教的弟子在西疆走動，我們也是有心無力。”
“西疆接壤妖族土地，古來征戰不休，自然不許教派在那裏紮根。”李微奇知道玄妙長老在試探自己的底細來歷，這人實在不似一個應當兩袖清風，一心潛修玄道的長者。
“前輩四海遊歷，修為莫測，想不到還曾到過西疆，西疆民風彪悍，好武輕文，以斬妖為榮。”玄妙長老想問點什麼，可也知道點到即止，心下雖有許多疑惑，卻是不好再多問什麼。
話題至此，李微奇也不想再和玄妙長老多聊，當即起身，道：“既不能入此城中，我便再行他路了，我非你認為的那位前輩，閻飛雪也不過是我的化名，是晚輩名姓，就此別過。”
李微奇喚來龍馬，翻身上馬，看着天空下落的大雪，一人一馬自行離去。
玄妙長老微微躬身行禮，對李微奇的身份還算不能猜透，不禁喃喃自語道：“此人來歷神秘，總覺得不能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