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詔獄
周奎的眼神,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朱慈烺是個什麼玩意兒,周奎是心知肚明的。
過河拆橋,頓完肉砸鍋,這個外孫是得到了自己的真傳。要命的是,周奎還是身入蠱中而不自知。他先是被朱慈烺忽悠着捐出了百萬家產,緊接着,又被忽悠着入股西山玻璃廠。
結果自己毛的分紅沒見着,都是被這個好外孫給畫了個大餅。
等回過味來的周奎,便干起了貪贓枉法的老本行。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在朝中沒有實權,買官進爵的事是不能再幹了。而且,現在也沒有人敢有着膽子。
朝政已經不同於以往,如今官員之間的彈劾制度日趨完善。還有各種舉報制度,一旦有人舉報,朝廷都會嚴查。
買官賣官的事不能幹,撈錢的法子還有許多。尚膳監的陳德貴,就和周奎勾搭起來了。
誰知這屁股還沒做熱,自己沒有分的多少銀子這就東窗事發了。皇帝,不會真的殺了自己吧。
想到這裏,周奎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很難說,朱慈烺是個六親不認的傢伙,既然能夠查抄自己的府邸,那麼後面的事就很難說了。
如果皇帝是動用三法司還好,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而這次出動的竟然是錦衣衛,大事不妙啊。
“我要見太后,我要見太后!你們錦衣衛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抓我,我要見太上皇,我要見太后!”
周奎拚命的掙扎着,儘管內心恐懼不已,嘴上至少還是硬氣的。畢竟他是皇帝的親姥爺,周太后的生父。僅憑這一點,皇帝就得掂量一下。
周奎之所以還有點底氣,是因為周皇后和太上皇健在。雖說自己這個姥爺的身份未必管用,皇帝朱慈烺狠起來六親不認,和太上皇和太后還在。加上,還有個懿安皇后張嫣。
他們,總得為自己說情的吧。尤其是周太后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可能見死不救。
誰知,錦衣衛李浩冷冷的說道:“國丈爺,我勸您一句還是別掙扎了。你可要想清楚,我們可都是奉旨辦案,若是您敢抗旨,說不得我們幾個只能對國丈大人施加點顏色了。”
周奎不由得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錦衣衛有多恐怖他是清楚的,語氣也不由得低了幾分:“這個,我、我可是國丈,我、我要見太后,你、你們就算是有聖旨,也不能攔我。”
李浩不卑不亢:“這個太後娘娘一定會知道的,至於太後娘娘怎麼做那是之後的事了。我們奉旨辦案,陛下的意思是,請國丈大人去詔獄去一趟。”
一聽說是詔獄,周奎的雙腿便不由自主的打顫,整個人也結巴起來:“甚、甚麼,詔、詔獄?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周奎害怕了,而身後的六福,則直接嚇得暈了過去。一名錦衣衛過去使勁的掐住他的人中,在後背拍了幾下之後,六福這才悠悠醒轉。只不過,眼神中滿是恐懼之色。
詔獄,進去是要扒層皮的。周奎嚇得雙腿發抖,再也沒有了適才的傲氣,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哀求了:“太后,我要見太后,太后救命啊!”
考慮到影響,國丈周奎被押送出府邸的時候,被送上了一輛馬車。馬車,就是往北鎮撫司方向去的。有一隊錦衣衛押送,馬車內坐着的,正是國丈周奎。
倒霉的家丁六福,也跟着一起被押上了車。而周府的家眷都被錦衣衛押送去了宗人府。
要知道這個宗人府不是滿清專屬,在明朝時期宗人府就已經存在。宗人府設立於明朝初期,洪武三年稱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稱宗人府。永樂以後,宗人府多由勛戚掌事,而它所管轄的事都移交給禮部辦理,宗人府名存實亡。
宗人府管理皇家宗室事務的機構。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冊,按時編纂玉牒,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時間、婚嫁、謚號、安葬的事。
周奎的家眷,就是被押送到了宗人府,至於如何處置並沒有明說。只能是暫時看押起來,而國丈府則被貼上了封條,由另一隊錦衣衛把守。
馬車上,六福早已面無人色:“老爺、老爺,禍事了,禍事了。咱們要去詔獄了,陛下怎地如此狠下心,那可是詔獄啊,嗚嗚嗚。”
“閉嘴,哭個甚麼。”周奎被哭的心煩意亂,半響自己卻道:“詔獄啊,聽說裏面的人會被剝皮拆骨。六福啊,咱們死球了。”
六福本來止住了哭聲,聞言一愣,隨即又是嚎哭起來:“我還不想死,我還沒娶親呢。嗚嗚嗚,老爺,老爺啊,都怪您貪心不足,和尚膳監那個死太監有什麼來往。而今害了全家,也害死了小人啊嗚嗚嗚。”
周奎一個大巴掌扇了過去:“閉嘴!到了詔獄若是獄卒問起,萬萬不可說老爺和尚膳監的人有來往,聽明白了沒有。若是咱們招供了,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六福再次止住了哭聲,然後信誓旦旦的點着頭:“老爺放心,就算是殺了小人,小人也不會出賣您的。”
周奎這才稍稍滿意,車聲轔轔,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傳說中的詔獄。
詔獄惡名遠播,周奎也只是聞其名,而近日自己竟然身陷囹圄。到了這詔獄之中了,當真是欲哭無淚。
獄卒倒是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前後夾着周奎和六福,一邊往詔獄走着。
據說這詔獄獄中“水火不入,疫癘之氣充斥囹圄”,詔獄的刑法極其殘酷,刑具有拶指、上夾棍、剝皮、舌、斷脊、墮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種,史稱:“刑法有創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東西廠、錦衣衛、鎮撫司獄是已。是數者,殺人至慘,而不麗於法。”
詔獄比之尋常的牢獄要大得多,而裏面更為的陰森潮濕。老鼠竟然明目張胆的在人類面前自由穿梭,蟑螂更是四處亂爬。虱子跳蚤比比皆是,獄中氣味難聞就連獄卒進來之後,也是捏住了口鼻。
好在六福和周奎並沒有分開關押,而是被關進了同一間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