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晨的陽光溫暖而明媚。
透過落地玻璃窗,調皮地灑在淡粉色的錦被上。
也許是昨晚慶功宴上的酒喝得太多了,歐明宇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感覺有人輕輕地在他脖間呵着氣,他轉頭,發現婉闌正靠在他的肩頭上,沉沉地睡着。昨晚慶功宴上,他逢人就碰杯,不顧婉闌擔憂的目光,拚命的給自己灌酒,一直喝到爛醉如泥。
在場的賓客都以為他因榮獲大獎而高興的得意忘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夜,他拚命的喝酒,只圖一醉。
只有醉了,才能逼迫自己不去想念恩。也只有醉了,他才能狠下心腸,任由她一個人在寒冷的雪夜裏自生自滅。
他不能去想她,也不敢去想她,每想一次,他的心,就會更痛一分。那個被他狠心關在大禮堂門外的,是念恩啊!是他心心念念愛着的念恩啊!
看着身邊半裸着身子的婉闌,歐明宇忽然覺得有些疲倦,酒能亂性,真是至理名言,他和婉闌交往的這半年,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做過出軌的事。
如今……
遠處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鈴聲悠然響起,石破天驚的,歐明宇全身一震,低頭看婉闌,見她睡得依舊香沉,想必是昨夜太過瘋狂了。
趕緊下床,慌亂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草草的穿戴之後,拿出手機,液晶屏幕上,宵子的頭像一閃一閃。
日野宵子,念恩在美國的室友,剛一接通,電話那頭便傳來宵子狂躁的吼聲:“歐明宇,你這個混蛋,你把念恩弄哪裏去了?”
“她……昨晚沒回來嗎?”歐明宇的心一驚!
“她要是回來了,我還會打電話給你嗎?她手機又沒帶,簡直急死人了!”宵子的語氣中,處處透着厭惡:“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若是念恩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決不會放過你,還有你背後的那個濺女人……”
不等歐明宇回答,對方已經將電話掛斷。看來這通電話不為尋人,只為出氣。
放下手機,一股恐懼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美國治安不好,她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都不回宿舍,該不會出了什麼事……
再三的猶豫,歐明宇還是決定親自去找念恩,為了念恩,也為了自己將來的前程,有些話,他要當面和她說清楚了!
不等婉闌醒來,歐明宇就讓何家的下人備車,他走時,管家福伯帶着一群傭人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態度甚至謙卑,長這麼大,從未被人這麼前呼後擁過,歐明宇頗有志得意滿之感。
等到歐明宇的車消失在車道上,一個在花園裏修花的中年大媽好奇的問道:“他是誰呀?以前沒見過?好大的架勢,連平日裏專橫跋扈的福伯都對他低頭哈腰的,開的車也不怎麼樣,又不像是哪家的少爺?”
一個花匠好心的提醒道:“噓,你輕點,要是被聽到了多不好,那姓歐的來頭可不小了!”
“哦?難不成是美國總統?”
“你懂什麼?在老爺眼裏,只怕他比美國總統還寶貝,他可是大小姐千挑萬選的如意郎君,你是知道老爺夫人有多寵婉闌小姐的,只要是她喜歡的,就是天上的月亮,他們都會派人造火箭去摘!”
“什麼!”那個中年婦女激動的叫了起來:“幾年不見,沒想到婉闌小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呀!”雖然何氏集團在美國也有子公司,但他們的總部是在台北,何家的兩個孩子一直都定居台北,所以何氏夫婦每年在美國逗留的時間並不長。
“聽說婚禮的事宜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老爺昨天已經正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那些媒體雜誌了,據說台北那邊都沸騰了,要知道,婉闌小姐可是何家的孩子,我們老爺這兩年忙着在全球富豪榜上打轉,連帶的小姐也都成了媒體追逐的對象了!”
“那當然,不說別的,我們婉闌小姐漂亮的跟天仙似的,每年上門求親的富家子多了去了,就是小姐的一些小事要是放在那些八卦雜誌里也能渲染個好幾頁,這下好了,她的終身大事總算是有着落了,我看剛剛那個歐先生長得挺俊俏的又一表人才,和婉闌小姐很凳對呀!”
“有多俊俏?”那花匠酸溜溜的道:“能和淺毅少爺比嗎?”
“噗嗤!”那婦女忍不住嗤笑一聲,瞪了一眼那酸溜溜的花匠,油然的嘆了口氣:“淺毅少爺再優秀又怎麼樣?他的眼裏心裏就只有念恩小姐!再好也與我家小姐無關!”
那花匠聽了,心中也感慨萬分:“說起來,淺毅少爺他們也有好久沒來度假了,這裏真冷清啊!”
“哈哈,沒想到在那群孩子中,我家小姐居然是最早嫁人的一個,以何家的身份地位,婚禮一定會辦得很轟動的!”
“誒!也不知道念恩小姐到時候會不會來參加,聽說她和尹太太鬧得很僵,離家三年了連個隻字片語的問候都沒有……”
“誒!”那婦女黯然道:“尹太太也有她的苦衷,照說母女之間不該有隔夜仇的,都怪念恩小姐的脾氣太過倔強!”
“其實這也不能怪念恩小姐,她們母女間的隔閡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要說做父母的最忌諱的就是偏心了,尹太太對小哲少爺的偏疼是人盡皆知的事,可憐的念恩小姐喲,有那麼一次,我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林子裏獨自傷心,淺毅少爺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個安慰她!”
“去,去,去!”那婦女不屑的道:“說的跟真的一樣,他們兩年也不一定來這裏一次,還被你撞見過呢?瞎講!”
見她不信,花匠急了,“真的,誰騙你了,有一次淺毅少爺陪念恩小姐外出散心,經過這裏就入住了一晚,那次他們突然的來了,害得我們都來不及準備!”
婦女努力的回想,依稀記得是有那麼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一起來。
只聽花匠繼續道:“這次念恩小姐走得那麼決絕,我看啊,她的心應該是徹底的冷了!唉!可憐的還是尹先生,老婆女兒兩個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夾在當中幫哪邊都不是,只有干著急的份!”
“好了好了,我們也別在背後議論這些了,萬一被福伯聽見了,又是一頓臭罵!”那婦女惆悵的哀嘆一聲,轉身繼續修剪那些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