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天亮了
淡紫色的光團密密麻麻,好似一片霓虹,在綠洲小湖中,瑩瑩發散着奇異的斑駁,驅散走了湖底的幽靜與深遂。
波光蕩漾中,它們的目標全部一致,向著湖心的中央,那一台奇異的設施,漸進漸縮,一點一點,越擠越小,直到了最後,應該都是一起陷入進了那一條不知道有多少深淺的通道里,藏匿住了光芒,消失去了不見。
綠光還是依舊,映着穿水而出的儀器,一圈接着一圈,自是從那不知道盡頭底端的黑暗裏,一股一股,有節奏地向上冒涌着,彷彿永遠不會停歇下來。
“唔。。。”初醒的松沐星,靜靜看着一切的發生,因為氣息依舊不穩,顯得多少有那麼一些些地喘,“怎麼,都不見了嗎?”
她帶着疑問,推了推身旁同樣正在皺着眉頭的施梁,有氣無力,試圖可以從男人的口中,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
“噓!”
施梁當然不會知道松沐星的問題,該如何的解答。他,一手食指抵住了嘴,一手輕輕摁住了腳邊小虎極其躁動的腦袋,似乎是在靜靜等待着什麼,又像是在暗暗計算着什麼。
時間一點一滴,悄無聲息在流淌。
直到微風,輕拂激起水面的波光,粼粼映着月影的西斜。
忽然,一股耀閃的炫目白光,自是從一陣陣照得幽綠的深水底下,突然竄起,節節攀升,快速拔高。
“三千丈。”
施梁喃喃,抬起了手,半遮住自己已經被晃得,有些發了花的眼珠子,說了一個紅衣女孩聽不能理解的詞彙。
“你在說什麼吖?”
松沐星,隨口就是接道,很快便又清晰地感覺到了空氣里,已經帶上了一種略有餘熱的刺灼。
她躲了起來,藏着施梁的背後,用男人結實的寬背,擋住了自己。
“這水,是有深越三千丈!”
這一次,她總算是能夠聽得清楚了,施梁的小聲嘀咕,很不自在,問出自己的困惑:“你是怎麼知道的?”
“之前的光團,收縮的速度,如果定為一,那麼。。。跟用掉的時間。。。”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幼稚的男人,往往還很容易上了頭,起了解惑的興緻,開始滔滔不絕,話語不歇。
只是,他卻並沒有考慮到,松沐星這會兒,又哪裏是有閑情,聽他講這些,立馬一句話,打斷了他試圖的叨叨:“你就告訴我,知道這個,到底有什麼用?”
“。。。。。。”
在兩人說話間,那些逐漸聚集起來的閃耀光亮,彷彿是一股腦兒都涌到了設備的最尖端——那顆已經有些隱隱發了紅的滾燙圓珠球上頭,越來越熾烈,開始散發出一種奪目無比、耀眼逼人的灼灼之閃光!
火辣辣,照得四周圍堪是比白晝一般,明晃晃,刺得施梁的皮膚,全部滾燙得已經起了皮,發了紅,燙了痛!
兩人一虎,都已經紛紛閉上了眼,背對着湖泊的方向,似是要想快點兒逃離開。
是的,誰都看得出來,這會兒,得快點兒逃,才行!
可是,他們的雙腿,已經如是被定了格,摁在了原地,怎麼也邁不開了腿!
他們沒有想到,就在自己轉身準備逃跑的那一個瞬間裏,一股奇異、莫名的力量,一瞬間,徹底罩籠住了他們,禁錮了他們,壓的他們,怎麼也都掙脫不開來。
“施梁!我快受不了了,咱們是不是要死了?”
松沐星的聲音,此刻已經帶上了哭腔,回想起此前經歷的種種,和那一個個因為她而逝去的族中親人們,心中的苦楚與不甘,更是難以自抑。
男人沒有開口。
可是,他也已經曾試圖要想化身成為那不受拘束的黑墨蛟蛇,帶着絕望的女孩,跟突然虛弱的小虎,一起逃離開這裏,卻發現,自己這一刻,竟然任憑怎麼使勁,也是調動不起來身體裏,那股沉寂的鑰能。
原本可以如驅臂使的活潑能量,在這一刻,恍若凝成了頑石,任憑施梁意志如何地驅使,也在喚不起分毫的反應。
至於,小虎,瑟瑟發抖,像是吸幹了精氣的老貓,已經完全不能夠指望。
一時間,白霧漸漸裊裊,很快就將整片小小的綠洲,給是團團圍籠了個住。
騰騰的水汽,煙捲雲舒,瀰漫在翻湧起密集水泡的湖泊水面上,帶着從中心而來的那一股灼灼高溫,扭曲了持續向上攀升的光影,光怪陸離。
“嗚嗚!”
小虎絕望着,輕輕一聲小吼,喉嚨里壓着腥甜,卡住了音。
這個時候的這三位,就如是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怎麼也是逃不脫的恐怖蒸籠里,毛孔俱是已經被烘得發散,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又很快全部都被外面的溫度,給是一起帶得發了燙,紅了皮膚,蒸了近是半了熟。
光芒實在太過於刺耀,才是沒過多久,三位紛紛呼吸變得困難,憋悶了氣喘,雙眼縱使依舊還在緊閉,也已經都能夠瞧得見,一片血赤的通紅。
他們的意識開始全部已經渙散了,精神模糊,昏昏沉沉,隱隱只能夠感覺到扭曲的空氣里,虛虛晃晃,似乎是有閃過了幾道斑斕的淡淡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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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頃刻間,天與地,忽然同是一起微微顫了一陣極其細微的抖動。
原本都在僵立的兩個人,一頭虎,隨之而皆是一下鬆了垮,先後各以不同的姿勢,狼狽不堪,往地上一下撲了空,而後或跪着,或趴着,翻倒在了地,蜷縮着身體,無聲呻吟着,張開了嘴。
他們一個個渾身癱軟,只剩下,一大口接着一大口,全憑着自己的本能,就像是快要窒息了的游魚,拼了命,在往自己的胸腔裏面,猛猛灌起了暢快的空氣。
清風陣陣,微微拂起剛剛歷經烤蒸的死寂綠洲,很快又吹散了盤桓未去的餘溫,刺目逼人的灼灼白光漸漸暗去,一切又彷彿很快回到了黑夜的死寂。
劫後餘生的施梁,艱難支撐起自己快像是要散了架的身子,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好不容易翻了個身,恍惚躺倒,仰着天空,靜靜發了呆。
灰雲半掩,朦朧卻把男人剛剛才刻進記憶里的那片璀璨星穹,全部褪去了顏色。一抹晨起在天邊的無垠光亮,已經在悄無聲息里,撕碎了悠遠的天幕。
天亮了!
也連帶着小湖中的那台神秘、恐怖的未知儀器,也彷彿是跟着初陽的升起,失去了先前那一股恐怖絕倫的能量,安靜矗立,死寂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如昨日的黃昏,像是什麼也都未曾發生過。
“喂~~”
遠處,輕輕地傳來了一聲沙啞的呼喊,離得很遠,聽得並不是太真切。
正是虛弱無力的施梁,難免心頭一凜,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更因為全身再沒了力氣,連答應的聲音,也是同樣發不出來了。
“你們,還好嗎?”
叫喊的人似乎也是在試探,應該走近了些許,不過依舊離得很遙遠,很謹慎,或許也已經在悄悄摸近了綠洲,沒有發出一點其他的聲音。
施梁強起了一口氣,支撐着自己,艱難坐了起來。他回過了頭,深深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面色複雜的女孩,朝着聲音傳遞而來的方向,擺出一種剛剛飽睡醒來,悠閑若有帶了一絲起床的怒氣,隱隱未發,而沒有再多的動作。
能在荒漠裏安然過夜的浪客,從來就沒有等閑的善茬。施梁尚且吃不準,來的人,是善還是為惡,自然也就只能裝作有恃無恐,以圖對方有所戒備,而不敢輕舉妄動。
他很清楚,在荒漠的無人區里,弱肉強食,從來就是不二的法則,因為沒有約定俗成的道德、律法,需要被遵守,殺人越貨,搶補給,更是屢見不鮮,從未有曾斷絕。
剛剛匆匆了一晃眼,施梁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人影痕迹,這就只能夠說明:對方很狡猾,而且熟識荒漠的環境。
這一點,在現下這樣的境遇里,其實很危險。他不能夠確定,這次的突然來客,會不會對他們進行一次趁火打劫。
這樣的事情實屬再平常不過了,何況他們的隊伍里,還有着絕對的‘硬通貨’——松沐星。
女人,在荒漠之域中,從來就是最能夠掀起腥風血雨的絕對優質、稀缺性資源,更別說是如松家七小姐,這種從小在養尊處優的環境中,精心培養出來的驕傲公主了。
瘋狂,往往是可以輕鬆將人催化成為最為兇殘的惡鬼,尤其是在這種,予取予奪,一切盡都是在對方的一念取捨間時,更能壓得人心頭髮悶,精神高度緊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時間就這樣在無聲的對峙里,又是過去了良久。
晨間的微弱光線,如今也是愈發的亮堂了起來,灰濛濛的天空,很快泛起了魚肚白。
原本還在等待的來客,終於還是磨滅了性子,有些耐不住,紛紛從自己藏身的黃丘褐土裏,站起身來,現了形。
‘一個、兩個、三個!’
施梁終於鬆了一口氣。
三道人影,尚且還是在他可以勉強應付的安全範圍中。雖然,施梁很清楚,對方極有可能還存在着其他為曾發現的的埋伏。
“我們沒有惡意,就是過來看一看,這片綠洲里,還有沒有一些可以食用的東西。”那人咧着嘴,面容帶着微笑,試圖給人一種相對比較適合談判的感覺。
施梁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騙人的幼稚鬼話,不過,對方既然能夠願意這樣的解釋,說明,他們也是還有着某種忌憚,才不敢太過於無理。
他藉著才是有着些恢復的蠻力氣,緩緩站起了身,回過了頭,先是面容一愣,緊接着瞳孔迅速放大、而後帶上一絲難以置信的訝然,詫異喊道:“黃偉?你怎麼在這裏?”
施梁喊出名字的漢子也是跟着一愣,應該是太久沒有被還不熟悉的陌生人叫到過自己的姓名,連帶着,自己手裏剛剛已經握得很緊的粗糙細尖矛,也是一起一起傻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問道:“你是誰?你怎麼認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