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幽冥地鼠
林成對塗山月衣讚不絕口，不由自主的感嘆道：“妖尾士修道，道心最難求，道法最難明，師姐你已經煉製出了證道法器，將來進階妖體境，成為聖祖級的至高存在，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真不明白聖白園當初為何會放棄你，難不成那些天狐女個個都如你這般逆天？在妖元境上就能擁有證道法器？”
“當然非是如此，天狐女的確個個驚才絕艷，但也是各有機緣，各有所長的，我只是在法道一途有一點造詣而已，這並不能說明我的資質比她們高。”
塗山月衣輕嘆一聲，說道：“而且，聖白園雖為世外洞天，守護着天狐國王族所有的精華血脈，實則也是分派系和傳承的，各個派系都會傾力培養、保護自己旗下的天狐女。我是一個外來者，自小就失去了唯一的倚靠，受到近乎所有人的排擠，甚至是欺辱和壓迫，有的人幾乎恨不得我死……”
“如此一來，縱使我有再好的資質，再驚人的表現，面臨當初的絕境，聖白園長老會成員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無視，最終決定把我捨棄掉，因為這樣做，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
林成一語之失，觸動了塗山月衣的傷心事，頗感懊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覺師姐正因為早年的磨難，所以才擁有了堅強的意志，非同反響的求道之心，從某種意義上講，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塗山月衣略顯黯然，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美麗的玉容之上重新現出了迷人的笑容，剪水雙瞳直視着林成，波光閃閃。由衷的說道：“被迫和親，尤其是嫁與北國，對於一個天狐女來說，的確是世間最為悲慘的事情。但這對於我來說，反而是最幸運的事情了，誰讓我在最危難的時候遇上了你呢？……”
林成見塗山月衣輕易就突破了那一絲心障，且還如此的看重自己，當然非常的開心，好似吃了蜜糖一般，興之所致。俏皮的說道：“這對於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啊……”
塗山月衣麵皮微紅，宜嗔宜喜的說道：“你有什麼可幸運的？自從帶上我之後，我可是給惹了不少麻煩的，怎麼說都算是個累贅了。”
“這倒也是啊！”
林成佯裝恍然之色。點點頭道：“都說紅顏禍水，師姐你前前後後還真是闖了不少禍的……”
“你還真這麼想啊？”
塗山月衣也只是說說而已。可沒想着讓林成也這麼認為。
林成“嘿嘿”一笑道：“當然不是。這些都是微末小事，都不重要，關鍵是我搶來了一個好師傅，師傅你可要好生傳授我水神法道啊？”
塗山月衣這才知道林成是成心捉弄她，不禁笑罵了一聲，但想到“搶來”那兩個字時。又覺有些怪異。
不過，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若非林成打敗了北國王太子防泰，她就會落於防泰之手。
如此想來。她可不就是被林成從防泰手裏搶過來的嗎？
巨人國妖尾士對待女人向來粗暴，簡直可以說當作性奴一般，她若是嫁到北巨人國去，以其美艷絕倫的姿色，必然會受到防泰的百般凌辱、折磨，甚至會被送給其他人輪流享用，遭受千人騎萬人壓的人間慘禍，那絕對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
天一玉凈瓶久久不滿，林成既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塗山月衣當然來者不拒，樂得海量的黑水。
兩人話匣子一打開，便開始交流道術，林成雖然機緣匪淺，擁有多項大神通，但對法道之理實則認識淺薄，自是毫不客氣的請教起來。
塗山月衣被林成叫了很長時間的師傅，其實一直都沒有教授過他什麼東西，竟以這樣的一個場合開始了她的第一堂課。
數個時辰過去，號稱可以儲水無量的凈瓶終究還是被林成生生填滿了，塗山月衣自是稱奇不已，難以置信，而林成也是暗暗震驚，感嘆證道法器的奇妙……
塗山月衣喜得大量黑水，立即就開始閉關修鍊，林成也自修鍊不提。
……
一個月後，塗山月衣終於出關，也不知她從黑水之上得到了什麼好處，竟成功進階妖元中期境，令林成羨慕不已。
此後，他們便升出地面，離開了寶罐洞天，回到了真實世界，赫然向著小崑山的方向而去了，只是刻意繞開了來時的路線。
數日過去，在小崑山邊緣處一個隱秘的山峽之中，林成遍身披着黑色的電光，從土層中冒了出來，落在了婷婷而立的塗山月衣身旁。
“師弟，你就這麼肯定那妖鼠會來嗎？”
塗上月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着林成說道。
“不能確定，但我想八成會來。”
林成胸有成竹的說道：“那東西明顯對我的九幽黑火極感興趣，我把黑火本源放在土層之中，它若能感知到的話，應該沒有不來的道理。”
塗山月衣猶豫了一下，說道：“就算妖鼠會來，而且甘願被你收納，你難道真打算收其為靈獸嗎？”
林成毫不猶豫地回道：“當然，有何不可？”
他對那頭險些置他於死地的四角妖鼠實有必得之心，之前被匡諒打斷，無奈躲藏了起來，現在風波平息，依然不想放棄。
“可是……那妖鼠實非善類，兇惡殘忍，邪性十足，如果將它帶在身邊，定會是一個很大的隱患，難保它不會噬主啊？”塗山月衣直言不諱道。
“放心，我既然有心收服它，當然就有制它的手段，不會出事的……”
林成雖如此說，心中其實也暗暗打鼓，不無憂患，但那隻妖鼠所具備的威力絕大的殺戮法則，對他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強了，他如何也不願意輕易舍掉的。
塗山月衣見林成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帶着他躲在了半山腰上的積雪之中，耐心的等待妖鼠上鉤。
……
一連三日過去，山峽中一點動靜都沒有，篤定妖鼠肯定會來的林成不禁有些嘀咕起來，他在土層中留下了三分之一的黑火本源，可不想因為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故失去那縷本源，更不想引來更強大的存在，令自己再度陷入險境。
到了第五日上，林成終於失去了耐心。遁出了積雪，小心翼翼的向他留下真火本源的地方而去，塗山月衣則仍留在雪中做后應。
就在他剛要借雷遁潛入土層之時，只聽破土聲響起，距離他數丈遠處。一個黑漆漆的妖獸忽然從地面上冒了出來，頭生四隻猙獰的鋒利彎角。通體長着黑色的長毛。兩顆門牙好似兩柄骨刀，兩隻眼幽幽發綠，正是那頭四角鼠怪不假。
林成驚喜交加，但那妖鼠實在太過可怕，他本能的就急退了數丈，一雙眼緊緊的盯着它。知道它是主動現身出來的，並沒有攻擊意圖。
因為這妖鼠非是愚笨之物，它若要攻擊的話，必定會借高超的土遁之術對他進行突然襲擊。無論如何，都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塗山月衣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這番突兀的變故，毫不猶豫地遁出了雪地，飛掠到了林成的身邊。
此女方一現身，妖鼠登時就吃了一驚，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濃濃懼意，四角往地上一杵，竟直接遁入了土中，隱沒了起來。
兩人見此，不約而同騰空而起，直衝到數十丈高的低空，懸浮了起來，對那妖鼠詭異的遁土之術仍然心有餘悸，絲毫不敢大意。
“它居然被你嚇跑了？”
林成雖然被嚇得飛起，但把真實的情況也看在了眼中，分明的發現了妖鼠對塗山月衣的畏懼，不可思議的說道。
“它怎會畏懼我呢？我遠遠不是它的對手啊？”
塗山月衣冰雪聰明，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驚奇不已，若有所思的說道。
林成腦中一轉，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衝口道：“我們離開小崑山后，此獠一直在後尾隨，它應該是目睹了你施展出的寒冰大神通……”
塗山月衣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寒冰神通實在太過神奇，威力之大，遠遠超過她的想像，連她本人都是心生懼意的，更別說是別人了。
“如此，師姐你躲遠一些，我先下去看看。”
林成說著，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暗道那妖鼠既然有所畏懼，就比較好收服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塗山月衣安頓道。
“嗯。”
林成雙翅一振，一頭扎向了地面。
他到了地面之後，雙翅仍負在身後，電流閃爍，隨時準備遁走。
“噗。”
許久之後，破土聲響，妖鼠再度露出了頭來，身體則仍留在土中，先是看了半空中的塗山月衣一眼，而後才看向了林成。
林成知道這妖鼠靈智非凡，當初在那座地下宮殿鬥法，曾致使他輕敵，結果差點割掉他的頭顱，就可見一斑。
而且，那宮殿之所以會坍塌，十有**也是出於此獠的手臂，想把它直接壓死，也好得到九幽黑火。
他直接出聲向妖鼠問道：“你是什麼妖獸？追來想怎樣？”
妖鼠並沒有達到口吐人言的地步，但勝在念力不低，御使念力回道：“我乃幽冥地鼠，想藉助你的九幽黑火涅槃進階。”
“幽冥地鼠？”
林成從沒有聽過世間有這種妖獸，但既然冠以“幽冥”二字，就與夜叉族有着莫大的關係，擁有殺戮法則，也就說得過來了。
妖鼠的條件正中他的下懷，不假思索地說道：“認我為主，與我簽定主僕協議，我就給你你想要的。”
妖鼠是有備而來，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點，回道：“這個沒有問題，不過你需得給我幾個承諾才行。”
“你說。”
林成眉頭一挑，說道。
妖鼠傳念說道：“第一，契約並非永久，要有一個期限，我為你服務百年，百年之內，你必須助我涅槃成聖。第二，你不可讓我做危及我身家性命的事情，一旦對我圖謀不軌，契約自動解除。”
妖鼠的語言較為晦澀，好似古語，不太容易理解，但林成還是聽得分明，禁不住暗贊了幾聲，一邊仔細思量咀嚼，一邊說道：“就這兩個條件嗎？”
妖鼠並沒有馬上恢復，遲疑了一下，說道：“第三，我還要與那位偉大存在簽下靈仆協議，認她為主……”
“哦？”
妖鼠所說的偉大存在，自然就是塗山月衣，林成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她當初施展的神通實在太過驚人，妖鼠精明狡猾，當然不敢留下破綻，與她簽下契約，對雙方皆有限制。
話已至此，林成當下就喚塗山月衣降落到了地面，而後把妖鼠的三個條件全部告訴了她……
塗山月衣看了妖鼠一眼，頓時就想起了當初此獸兇惡猙獰的面目，心生惡寒，向林成傳音道：“我不願，我可不想把這邪物認為靈仆。”
林成知道師姐性情高潔，絕不想與污穢陰邪之物有半點瓜葛，但這三個條件勢在必行，否則的話，協議根本無法簽定，他也只好軟語對她進行勸說，陳述個中的利害得失……
塗山月衣經不住林成幾句話，就答應了下來，但卻堅決聲明，絕不容許妖鼠進入極樂寶罐半步。
林成對此自無不允，沉思良久，與妖鼠字斟句酌的敲定了所有條件，最終如願簽下了主僕協議。
他當然也不敢把這妖鼠放入鎮海珠天地，但他身邊又沒有足以容納得了此獸的高階喚靈袋子，無奈之下，竟費了一番功夫，以意念分身潛入鎮海珠洞天，強令林邪把那件吞靈鼠囊給送了出來。
此囊品階雖高，但也遠遠不足以禁錮住強大的妖鼠，輕易就會被撐破，卻需得它老老實實的獃著。
他把妖鼠納入囊中之後，便與塗山月衣在低空飛掠，向東方而去，前往下一目的地了。
他們因為這次小崑山之行，耗費了太長的時間，經歷了重重的磨難，但好在收穫也相當不菲，尤其是得到了一星半點關於崑崙神物“不死甘木”的消息……
……
這兩人離開后不久，不遠處一座矮山之上，一個瘦長的身影從岩土中徐徐的浮現出來，乃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人族男子，穿着一身土黃色的舊法袍，長着一雙三角眼，兩道細眉毛，尖嘴猴腮，猿臂蜂腰，顯得頗有些猥瑣，竟是許久以前就與林成二人告別了的塵囂子。
“果真是一對塵世璧人，神仙眷侶啊！”
塵囂子遙望着林成二人離去的方向，感嘆了一聲，莫名其妙的說道：“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可不會再做賠本的買賣了……”
此人說完之後，大袖一拂，也自飛身而起，化作一道黃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