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謂江湖把式
在整座縣令府的侍衛都被驚動來到院中后，頓時氛圍凝重，那個黑衣人手中長鞭打出時，一幫人猛的發現三個黑衣人憑空消失了。
縣令大人身材微胖，被眾侍衛圍在中央，在三人消失后看了看逃來的那人，眼神陰沉，沉聲吩咐道:“帶走，本官今夜要親自審此人!”
日出東方，照亮天幕。
閣樓之上，楚旭平依舊早早起來吐納，不同的是，這回拉上了弟弟楚希清。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楚希清皺緊的小臉上，明顯可以看出來他極不情願。
楚希清說是閉目吐納，實則藉著閉目的名義打盹。但是當感受到那來自天上的溫度以及透過眼皮直達眼底的光芒時——這還睡個毛線!
楚希清斜眼偷偷看了眼旁邊神色平和的哥哥楚旭平，心中不禁疑惑，他是怎麼做到一大早起來往這一坐啥事不幹的?京城那邊的良好風俗?
良久，楚旭平徐徐吐出口氣，看着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楚希清，輕聲說了句:“弟弟啊，以後日日如此，要堅持。”
輕飄飄一句話直接嚇得楚希清清醒過來，他從地上跳起來，急忙說到:“哥，你這是做什麼啊。這不好，我想睡覺。”
楚旭平伸了個懶腰，笑道:“你不是很喜歡那些江湖演義書里的拳交功夫嗎，呵呵，正好哥我會一些，可以教你。”
楚希清有些雀躍，隨即慘兮兮的說到:“教功夫好，但能不能不起那麼早啊。”
楚旭平輕彈楚希清額頭，“想得美，我會盯着你。”
“唉!夭壽了。”楚希清哀嘆一聲，結果又挨了一下。
某個坊間的街道上，一個年輕人漫無目的的走着。
年輕人失魂落魄，身上衣服破損，身上多處有淤青、傷痕。昨夜縣令的話在他耳邊迴響:“你這個混賬東西!讓你把那石錘送到城外青雲宗，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想私用!活膩了？滾吧，日後容你不得!”
他回到陋巷屋中，只見一位老婦人坐在桌旁正唉聲嘆氣，桌上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見到年輕人，老婦人立即激動的上前握住他的胳膊，查看一番，不由得落下淚來，哽咽道:“嗚……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年輕人先一愣，然後強顏歡笑到:“乾娘，沒事沒事，一點皮外傷，不妨事。”
老婦人抬起袖子擦拭眼淚，趕忙說到:“快，乾娘煮了麵條，還熱的，快吃。”
陽光透過屋子的窗戶照進來，顯現出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桌上年青人吃着麵條，輕聲嗚咽，肩頭微微顫抖。
吃完早飯後楚旭平讓楚希清換了一身幹練的衣服，倒有了些英氣勃發的感覺。
楚旭平手持一卷書，在院中踱步，對楚希清問到:“希清，知不知道那些江湖演義里的‘丹田’在哪裏？”
楚希清低頭看了眼肚子，隨手指了指。
楚旭平搖了搖頭，說道:“丹田分為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在兩眉間的印堂穴處；中丹田在胸部膻中穴處；下丹田在臍下小腹部，也就是臍下兩寸到三寸之間。”楚旭平說著指了指肚子。
楚希清聽的昏頭昏腦，撓了撓頭，試探的問到:“啥？哥你再說一遍？”
楚旭平停步，用書本輕拍楚希清腦殼，說道:“你其實不用知道那麼多，只需記得腹部丹田為正丹田，是氣海所在，乃藏命之所，練功要處。”
楚希清小雞啄米，直點頭，然後說道:“嗯嗯，然後呢，怎麼練功？”
楚旭平把書本遞給楚希清，說道:“急什麼，先把這本書看看。”
楚希清翻了翻，書名《人體經脈穴位解注》。作者是兩人，一名白華散人，另一名離虛先生。
楚希清“嘶”了一聲，抬頭問楚旭平:“這本書要全看完？太多了吧。”
楚旭平答到:“不用，暫時只要看前兩頁就行。”
“看完就能練功？”楚希清皺眉，疑惑的問道。他卻不知道這本書是楚旭平與一位京城好友一同編纂，二人靠這個狠賺了一筆。
“這只是基礎的，你且先看着。前兩頁要記下來。”楚旭平答到。
楚希清聽完便拿了個凳子坐着看。
京城，一座錦繡華麗的府邸中大堂。
一個身穿四爪蟒袍的中年男人
坐在桌旁，一隻手以四指依次敲擊桌面。另一隻手上抓着一封信函。
信上交代了三人在景城之中的遭遇以及某些消息。
中年男人輕笑一聲，出聲道:“呵，徐道長這般霸道嗎，這可不似清心修道之人。”
男人沉吟一會，喃喃道：“要本王親自去嗎，嘖嘖，有些風險啊，不過那石錘……”
男人雙手負后，起身走向堂外，蟒袍華貴，奪人眼目，“哦，對了，我們那位年輕的太子太傅不是就在景城嘛，那正好去拜訪一番。”
終於在將吃午飯之前，楚希清把前兩頁給記完了。楚希清其實很聰明委實是以前從不曾接觸過這類書籍。
就在楚希清興奮的想要楚旭平教他武功時，一聲“旭平，希清，來吃飯了”打斷了楚希清的念想。
唉，誰讓是娘呢，只能待會再練嘍。
飯桌上，婦人燒了一桌子菜，香氣撲鼻，十分誘人。
“哦，旭平啊，一直沒問你，你在京城那邊做的什麼官啊？”
楚旭平夾菜的筷子頓時一凝，隨即笑道：“娘，問這個作甚，也沒做多大官，不值得說。”這總不能告訴娘自己過去幾年就已經做到了許多人努力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從二品吧。
“唉，娘這不是想知道你在京城做的怎麼樣嘛。”
一旁楚希清趕急吃完了飯，拿出那本書又看了起來，嘴裏嘟囔着：“哥，你快吃，吃完教我武功。”
楚旭平心中一喜，頓感這個弟弟越發可愛了，藉此機會，楚旭平吃完碗中剩下的幾口飯，說道：“娘，我看希清身子骨有些弱，就準備教他一些在京城那邊學的強身健體之術。”
婦人一聽，很高興，笑道：“行啊，這好，希清，跟你哥好好學啊，哦，功課也不能落下。”
二人來到院子中，楚旭平說道：“這武功，要的就是練一口真氣，先前讓你記的那些個穴位，經絡都是真氣流轉必經之地。”
楚希清聽的仔細，歪了歪頭，對這真氣十分疑惑不禁問道：“哥，那這真氣在哪裏呢？”
楚旭平笑道：“其實人人皆有真氣，不過或太弱或不知道，所以不好感知到。我會教你一套體術，你先把身體練強壯了，等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感受到。那些穴位要注意練時的感覺。”
“嗯嗯，來吧。”遲疑了一下，楚希清問道：“額，哥，你有沒有武功秘籍之類的？”
楚旭平想了想，點頭答到:“還真有，你等等。”說完便去那個從京城帶回來的箱子裏翻了翻，翻出一本有些破的本子，書名《化雲拳》。
楚希清拿到書明顯有些失望，這拳譜名字不夠霸氣啊，不過轉念一想，好像江湖演義里的秘籍都挺破的。
楚旭平站在楚希清身旁，指着《化雲拳》第一篇說道：“你先看，看完我演示給你看。”
楚希清興奮的看了起來，開篇就是此拳之立意——拳動猶如天上飄逸白雲，拳向不定，隨風而動，隨心而動。
這立意卻也怪，武道皆追求攻伐殺傷之力，此拳難免給人軟弱無力之感。
楚希清不自禁的對着書上的圖樣演練起來，這招式，實在……不堪入目。
楚旭平嘴角微微翹起，哈哈，這武道天賦，還不如自己這個哥哥呢，不如教他修道？
等到楚希清有一招式實在做不出來，楚旭平幫他矯正，並親自演示起來。
楚旭平此前並未學過這套拳法，然而演練時卻行雲流水，有如天上東去行雲。
一襲青衫，飄逸出塵，煞是好看。忽然楚旭平似有所感，一拳朝天上某處遞去，那裏，光線被扭曲，一朵白雲隱匿其中，肉眼看不出來。
那一下不只有拳意，還有術法。然而，還未接觸雲是就已經湮滅。
楚旭平瞳孔微縮，然後心神之中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楚旭平卻一眼認了出來，作揖道：“國師大人。”
起身後問到：“不知國師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那人笑道：“驚擾了太傅，陳某陪個不是，我來此地是為了徐道長，只是發現這裏有一股不小的武道氣象，故來看看。不曾想是太傅在給弟弟演武。”
“國師言重了，我這太傅位子能不能保住還在兩說之間。”楚旭平說道。
“那太傅大可不必擔心，說不得過些日子就要回京了。”說完那人便走了。
心神退出，楚旭平皺眉，心中思索國師一番話內里的牽扯。
楚希清見哥哥停了下來，疑惑問到：“哥哥，怎麼了？”
楚旭平舒展眉頭，笑道：“沒事，繼續吧。”
青玄觀內，觀主徐停行今日不見客。
此刻，那位身形模糊的人與徐觀主相對而坐，二人之間的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茶。
徐觀主神色淡然，先開口道：“管好你京城的人，莫要來煩貧道，貧道自會守你的規矩。”
那人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字，笑道：“欸，別這麼冷漠嘛，既然知道是我那裏的人錯了，又怎麼會再找你的麻煩，來看看你而已，我的……半個師兄。”
“滾。”
那人扯了扯嘴角，一閃而逝。
桌上留着一個“囚”字。
秋風裊裊，木葉亂隨風舞，日頭西斜。
楚希清動作已經與楚旭平有了五六分的相似。楚希清十分高興，認為自己已經可以打遍同齡人無敵手了。
京城中一架馬車出城而去。
那座不論大周朝凡人還是修道者都十分敬畏的皇宮中。
一人作揖，一人坐。
“陛下，成安王已經出京。”
“嗯，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