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萬千劍氣化塵埃,五路大軍攻
祁安平以身化劍,強大的內力將雨水隔絕,一滴也未落在他的身上。反觀顧千柔等三人,卻是截然相反。
祁安平舉起雙手,空中的雨滴瞬間停止,開始再他的身前凝結。眨眼之間,那些雨滴便凝結成了劍的形狀。
隨着他雙手的揮動,成千上萬的劍雨,密密麻麻地朝着顧千柔三人刺去。
他們雖然都是一品高手,但何時見過如此強大的力量。如今的祁安平,只怕比起那些玄門劍仙,也要略勝上一籌。
三人無奈,只能以劍抵擋,可只憑三人三劍,如何抵擋得住這漫天劍雨的攻擊。
況且這些劍,像是有靈性一般,祁安平以念力催動上千柄劍,如臂指使,應用自如。
雖是以雨為劍,以世間最柔和之物而揉練成堅硬形狀,但威力比起真的劍,卻是絲毫不遜色。
三人面對漫天的劍雨,毫無還手之力,身上已經多了數道傷口。荒狼情急之下,大聲的說道:“老虎,你平常是最足智多謀的,快想想辦法。”
笑面虎面色凝重,嘴角不停地抽搐,臉上的刀疤異常地駭人。他沉吟一陣說道:“祁安平抱着必死之心,施展出這樣同歸於盡的劍招,即便是劍仙親至,也未有一勝之機。”
荒狼此時萬念俱灰,喃喃地說道:“你我縱橫疆場多年,沒想到竟然會命喪此處。”
顧千柔用劍將周身的劍雨格擋開來,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現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你我重任在身,絕不可以死在這裏。”
笑面虎看着身上的傷口,眼神漸漸開始變得凌厲,說著便高聲喊道:“秦法有定,無端敗軍者斬,既然如此,就只好拚死一戰,眾軍聽令,殺死六國餘孽,安我秦國江山。”
“殺六國餘孽,安我秦國江山。”
秦軍向來軍紀嚴明,唯主將之命是從。秦軍保持陣型,迎着劍雨沖向祁安平。
祁安平顯然沒想到,面前這幾個自詡高手的人,為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惜犧牲千萬人。
可他或許忘了,顧千柔是暗影的殺手,荒狼和笑面虎都是軍中猛將,都算數不上嚴格意義的上的武林中人。
武林之中的那些規則,他們顯然不懂,也不必懂,殺手只知道將目標殺死之後,全身而退,將軍只知道在戰場獲勝之後,封候拜將。
祁安平頷首低眉,嘆息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做一回殺人如麻的惡人,將你們和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釘殺於此。”
隨着他周身的金光漸漸變成紅色,祁安平的功力達到最巔峰的狀態,但月滿則盈,巔峰過後,他的生命也將就此終結。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他,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自己的目標。
秦軍依靠血肉之軀,艱難的抵抗着這漫天的劍雨,隨着手中的盾牌被一點一點的穿透,無數的秦軍士兵倒下。
而反觀祁安平,實力只增不減。數千秦軍,三位一品高手,居然被一位老者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荒狼此時已經開始慌張,說道:“老虎,這就是的高招?讓屬下去送死?”
笑面虎表面笑呵呵的,其實心中無比的奸詐,此人逢戰必歡,所到之處,片甲不留。陳百里當初便是此人的屬下。
荒狼雖然算不上好人,但也決然想不出這樣的奸計,對笑面虎也開始心有不滿。
祁安平本就沒有要殺傷秦軍的意思,他要的,只是己方三人的性命。
誰知笑面虎表情嚴肅,並不作聲,任由荒狼在耳邊咆哮。
此時的祁安平,實力恐怖如斯,就算是劍仙親至,恐怕也不敢櫻其鋒銳。
就在幾人命懸一線之時,他們所在的地面突然塌陷,幾人也從地面上消失不見。
祁安平看着從眼前消失的三人,冷哼一聲說道:“秦軍十二校尉之一,掘進校尉。”
秦軍之中,有十二支秘密隊伍,分別以衝鋒、陷陣、決死、先登、摧城、掘進、斬將、奪旗、飛矢、破甲、赤地、搏殺來命名。
歷來軍中有四大戰功,分別是先登、陷陣、斬將、奪旗,十二校尉及其屬下,全都是精銳之士,每逢戰事,必有戰功。
此十二部主官,雖只有校尉之名,卻個個受封高爵。直屬大將軍指揮,不服從他人調遣。祁安平早年投身韓國丞相府,對這些部隊有所了解。
祁安平見他們躲在地下,大怒道:“堂堂秦國將軍,居然如此貪生怕死,如老鼠一般躲在地下......”
說著便再次施展劍雨,朝着地下射去,以己身為圓心,密密麻麻的劍雨在在他的周身圍成一個圓形,每把劍的劍身深入地下,將這掘地校尉困在其中。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其一便是出去與祁安平一戰,至少死的堂堂正正。其二便是躲在地下,等着漫天的劍雨傾落而下,將他們釘殺在地下。
荒狼眼見沒有了活下去的機會,正要出去決一死戰,被笑面虎攔着。此時的祁安平,早已失去了耐心。
隨着轟隆一聲巨響,漫天的劍雨傾瀉而下,地面隨之下陷,而藏在地下的人,顯然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
當巨大的聲響過後,戰場之上死一般的沉寂。雖然祁安平並未將所有秦軍全部殺死,但面對死亡,沒有人敢發出呻吟之聲。
祁安平看着這屍山血海的戰場,眼中滿是惆悵,心中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舍。
他朝着遠方淡淡的說道:“此生負了你,來世定會償還。”
他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拔起地上的鴉九劍,朝着遠方扔去,隨着一聲慘叫傳來,他才欣慰的閉上了眼睛。
恍惚之間,他見到一個人影慢慢的朝着自己靠近,等那人走近之後,他才看到,此人正是祿伯。
他們福祿壽三人,當年一同投身丞相府,見證了韓國的興衰榮譽,與天下的無盡滄桑。
隨着壽伯早逝,福伯已經油盡燈枯,這個世上,就只剩下祿伯一個人了,他痛苦的向天怒吼,似乎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怒。
曾經他們只是純粹的武林中人,只是因為天下動蕩,邦國不寧,他們才被捲入這爭鬥的漩渦之中。
福伯看着祿伯,淡然一笑說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一輩人有一輩人的使命。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我走之後,你可以任意去留,不必執念。公子已入武道,日後的成就,定然在你我之上,史書之上,也必定有他一筆。”
說完之後,福伯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一般,極速的倒下。祿伯搶上前去,將他扶住。
看到福伯蒼白的臉,祿伯泣不成聲。福伯還想說什麼,只見他的身軀正在一點一點的隨風消散。
一陣風過後,地上只剩下福伯的衣衫,以及懸在腰間的劍鞘。
這便是蒼茫劍訣的最後一式,與天同壽。取之於天,也必將還之於天。
祿伯強忍着悲痛,將福伯在戰鬥中被扯碎的衣服細心的疊起,慢慢的放在大坑之中。
又將寫着波浪沙地名的石碑搬來,將上面的字抹去。用劍在上邊刻着什麼,待到塵埃落定,字跡開始慢慢顯現。
上書祁安平之墓幾個大字,旁邊有一行小字,弟諸葛景行立。
只是片刻的功夫,一座新墳便立了起來,就在這屍骨如山的戰場之上,在無數冤魂的喪命之所。
祿伯收起鴉九劍的劍鞘,往身後走去。來到林中,只見鴉九劍插在一顆古樹之上,劍身之上還滴着鮮血。
就在剛才,他正在與司徒經略激戰。司徒經略不愧是以武入長生的強者,祿伯幾遍是有上清景震劍,也奈何他不得,隱隱還落了下風。
就在生死之際,鴉九劍攜着強大的劍氣橫空而至。司徒經略閃躲不急,被釘在樹上,長劍穿胸。
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這司徒經略受了如此重傷,還能硬撐着逃走,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祿伯走上前去,將鴉九劍從樹上拔出,用袖子擦拭了劍上的血跡之後,對着天空自言自語說道:“兄長,待我找到了少爺,便就此歸隱,替兄長,去好好的看看這天下。你我一聲被命運羈絆,一刻不得清閑,如今,或許真該放下了。”
不遠處的戰場之上,隨着諸葛景行走遠后,受傷的士兵開始發出呻吟之聲,籠罩在他們身上的恐懼漸漸地開始散去。
他們一直以為,裴之信一劍破甲三千,只是個傳說。怎麼可能會有人,擁有那樣的實力。
而如今,他們親眼見到了。那個如殺神一般,抬手之間,便能將人殺死。
後來,據一位參加過滅國之戰的老卒回憶,即便是他國都城之下的箭雨,也不如當日的密集。
在呻吟聲響起后,一個身影緩緩地做起,將擋在身前的死屍推開,大口地喘着粗氣。
此人正是趙高的心腹之人,跟隨在陳百里身邊的陳岩。他本是來軍中歷練的,誰想到剛入軍旅,便遇到有人襲擊王駕。
本以為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卻沒想到出了個諸葛景行,以一人之力殺傷秦軍數千人,他無奈,只能躺在屍體之下裝死。
就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日後居然節節高升,成為朝中權臣。當然,這都是后話。
南征大軍的帥帳之中,始皇帝端坐在帥帳中,中車府令趙高隨侍左右,趙佗屠睢兩位將軍帳下聽用。
始皇帝看着手中的兩份情報,陷入了沉思。其中的一份,是軍報,一份是暗影的諜報。
“博浪沙一戰,我軍戰死三千三百餘人,傷者兩千餘人。荒狼與笑面虎將軍不知所蹤。敵方死傷兩百八十一人,主將周伯陽身死。大軍正原地修整,等候陛下詔命。”
“博浪沙一戰,暗影損失三百零三人,堂主顧千柔不知所蹤。祁安平強入逍遙之境,力竭身亡,匪首張良,在其義弟張雄護衛之下突出重圍。司徒經略重傷之後,生死不知。”
之所以有兩份情報,是始皇帝嚴令,暗影只負責六國與江湖,而軍政方面,有秦國的老牌情報組織“不死衛”。
兩個組織不相統屬,卻相互制約,全都直接受命於始皇帝。
“一夜之後,天下為之一變。”趙高感嘆道。
“小高子,若是誰都能讓這個天下為之一遍,還要朕這個君王做甚。”始皇帝不屑道。
趙佗說道:“帝國軍縱橫天下多年,未嘗一敗。如今帝國軍損失上千人,只殺傷區區三百人。末將領兵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戰場。”
此時的趙佗年方二十五歲,雖然年紀輕輕,但卻已經是軍中大將。他長相俊俏,面容清秀。若不在軍中,或許可以成為一個肆意瀟洒的少年郎。
屠睢說道:“兩個一品境界的軍中猛將,生死不知。暗影之中排行前十的殺手,也一同失蹤,六國叛黨的勢力,着實不可小覷。”
屠睢此時已經人到中年,相比趙佗臉上的稚嫩,他卻顯得久經風霜。性格也沉穩了許多。
始皇帝對趙高說道:“傳令各郡守縣令,全國大索三日,捉拿張良。”
趙高心中有些疑惑,卻是不敢發問,始皇帝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隨後說道:“你是覺得三日,太短?”
趙高誠惶誠恐,說道:“陛下如此安排,定然有這樣做的道理。”
始皇帝說道:“各郡縣衙門事務繁多,三日已經足夠。你麾下的暗影,可以不拘泥於時限,如影隨形,不死不休。”
“趙高領命。”
屠睢和趙佗看着趙高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們的心中,似有同樣的擔憂。
屠睢是武將,從來都是直來直去,對始皇帝說道:“陛下,趙高麾下的暗影,網羅一眾一品高手,實力已遠超不死衛,制約之勢已然不存。”
始皇帝道:“朕知道你的擔憂,你是怕趙高坐大,成尾大不掉之勢。”
“正是。”
“趙高幼年,便跟在朕的身邊,為了朕,差點丟了性命,雖僥倖存活,但身體也留下了殘缺。朕比你們更知道他的為人,只要朕在,他就永遠是朕的奴才,大秦的奴才。”
“可若...........”
屠睢還要說什麼,一旁的趙佗搶先說道:“陛下,大軍分五路南下,勢如破竹,照此情形,五年便可功成。”
屠睢說道:“南征一事,臣與趙佗有分歧,趙佗主張五年之期,步步為營,慢慢將百越之地化入秦國。臣認為,三年之期便可功成,我大軍所向披靡,百越各部望風而逃。先一統,再力行秦法。遲則生變。”
始皇帝沉吟一陣,說道:“你是軍中主將,南征一事朕全權交由你統轄,遇事可獨斷,不必上奏。只一條,莫要讓朕失望。”
屠睢聞言,拱手說道:;“老臣遵命。”
看着趙佗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表情,始皇帝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五十萬大軍勞師遠征,需速戰速決,遲則生變,請將軍放下戰略之爭,與屠睢將軍同心協力,早日平定百越。”
趙佗見始皇帝如此待自己,誠惶誠恐的說道:“末將遵命。”
次日,秦軍分五路,直下百越。始皇帝站在城牆之上,看着遠征的大軍,心中激動萬分,這是他登基之後的首次用兵,也是他宏圖霸業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