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夢魘
第403章夢魘
對於前次的作戰實力，關羽也已多次進行了復盤和反思。
誠然，糜家二爺越來越不知收斂的大肆損公肥私，在上次險些丟失荊州的北伐里起到了嚴重的拖了前線部隊的後腿。
一支部隊糧草糧草不夠，要攻城了器械不夠，甚至打到後面連箭矢都快不夠了……這要怎麼打？
倘若攻城器械足備，將士們皆可飽食，當初樊城不過數千守軍，加之大水衝擊浸泡后的殘破城牆，又豈有久攻不破之理？
到時滿寵別說沉白馬了，就算讓白馬把自己沉了也別想能守得下來。
不過戰略上也並非沒有任何問題，而那些問題與不足，此次關羽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父親。物資器械已清點完畢，皆已齊備，正在分批裝船。”關平抱拳道，“預計兩日後，我大軍便可渡江於北岸登陸！”
“嗯。”關羽點點頭，“這些軍械至關重要，務必妥善放置，萬不可有失。”
“是。”
“嗯？”關羽瞧瞧仍站在一旁的關平，“尚有何事？”
關平猶豫片刻道：“孩兒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父親……”
“呵呵，你說吧，何事不明？”此刻只待整軍出擊，左右無事，得到西線戰報正開心的關羽笑呵呵的問道。
廂車笨重難行，一旦其他部隊被敵軍騎兵利用機動力分割瓦解，這玩意不就成了大號棺材么？
其中一張是精心繪製的圖畫，上面還將所繪之物分別進行標註。
好奇的接過錦囊，抽出其中的兩卷布帛，卻是意外的大。
“咱們趕製的那些諸葛弩，自然是為對付曹仁騎兵所備。可……將那許多廂車搬上船去，攜之渡江，卻是為何？”
關平那邊聽罷卻更糊塗了。
想到那些組裝起來大而笨重的傢伙，關平再次面露疑惑。
其實這也就是關羽的標準要求，看在其他將領眼中，關平早就是有勇有謀的一員大將了。
關羽含笑視之，也不答話，他知道兒子已經沉浸在陣法之中，兩耳不聞外物了。
“這是……”這不是父親近來夜深人靜時，常點燈夜讀之物嗎？
關平經歷了荊州一場大戰，已是變得愈發成熟穩重起來，但又不乏敢打敢拼的剛毅果決，已算是一名能獨當一面的合格將領了，他對兒子的提高也算滿意。
“父親，樊城不堅，自有雷公跑砸開。曹仁此次大批騎兵在握，必不肯全數大軍困守孤城，我等難免與之正面野戰。”
全部展開差不多有地圖那麼大了，攤開一看，上面的內容卻和關平想像中大相逕庭。
關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兒有所不知，此物可稱得上是我軍致勝之關鍵吶。”
關羽點點頭，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這有何不明之處。
“這是……是陣圖？”關平眼前一亮，驚呼道。
最近研究這個東西，連慣常愛讀的春秋都放下了……可見其絕非等閑之物。
難不成讓士兵躲入廂車作戰？可這廂車雖多，卻又哪裏裝得下數萬大軍。
關羽沒再賣關子，含笑自袖中慎重的拿出一個錦囊遞了過去。
良久，關平才意猶未盡的抬起頭來，感慨道：“不想丞相竟又悟出此等精妙陣法，簡直就是為我軍此戰量身打造之作……丞相之才，實非孩兒所能揣測。”
“哈哈哈，這次你可猜錯了。”關羽手撫長髯，笑得十分欣慰，“此陣乃太子所作，你且瞧瞧另外那封信。”
“啊？”關平明顯愣住了，如此精妙的陣法，竟是太子所做？
太子才多大啊……武藝、練兵、馬術、射術，他當初荊州之時，能將諸葛丞相所贈陣法操練得爐火純青已經夠讓人驚訝了。
竟然還能搞出新的陣法來？
此陣雖然適用地形有限，卻剛好適合荊州北伐，可見太子是有意為之。
平時定然廢寢忘食，為了他們荊州將士鑽研此陣……
想到這裏關平鼻子一酸，一陣感動。
儲君待臣如此，臣自當以死報之！
壓制住激昂的情緒，關平再看向另一卷布帛，那上面前半部分是這陣法的排布、操練、與變化之法。
而信的後半段筆跡則明顯與前不同，是諸葛丞相的親筆信。
信中除去約定荊州方面軍北上的時機之外，還反覆叮囑了父親務必重視此陣，勤加操練，渡江之後定可憑此克敵制勝，一雪前恥。
“……原來如此。”關平忽然想到父親演練的戰陣。
那戰陣不說漏洞百出吧，至少也是乏善可陳，可是父親卻一意孤行。
熟知他脾性的關平也勸不住他，只好聽之任之，而且他不覺得自己能看出的毛病，父親竟然看不出來。
如今卻是真相大白了。
原來那陣法還缺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正是這些看似笨重無用的廂車！
“妙！妙啊！”關平忍不住擊節讚歎，“此陣一出，那曹仁縱有精騎上萬，又能奈我何？”
“欸，能否奏效，還需戰過再說。”關羽肅容叮囑道，“切莫狂傲自大，小覷敵軍，那曹仁鎮守此地多年，或許亦有對策。”
“是。”關平躬身抱拳，嘴角含笑。
父親荊州戰後，確實變了……
……
關羽收到了西線戰報，曹仁自然也得到消息了，他還同時得到了洛陽方面的消息。
西線戰事不利，朝廷已經動用留守的中央軍前往支援了。
據說是齊公親自率討逆將軍文聘前往關中支援。
如此一來，曹仁倒是不太擔心關中，畢竟有張郃鎮守，又有雄關堅城，沒那麼容易短時間被攻下。
反而是自己這邊，佔據襄陽后始終與自己隔江對峙的關羽，倒是很有可能趁此時機北伐，牽制自己和陛下的東線部隊，使他們不能輕易支援西部。
他將寫罷的調兵書信與自己的符節一同交給親兵：“速去攜此調令調宛城兵馬前來，不得有失！”
“是！”
他要是在這裏敗了，劉備關羽就能徹底打通沔水，將漢中、三郡、荊州徹底連起來。
屆時宛城縱然仍有守軍，亦無法久守，還不如在此一搏！
曹仁並沒有察覺到，他此時的決策還隱含着另一層心思在其中。
自滿寵死後，夜深人靜之時他總是忘不了那天滿寵臨行前與自己的對話。
他需要一場大勝，只有荊州軍的慘敗才能驅散午夜夢回之時，那個指着鼻子罵自己懦夫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