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向死而生
陳矅興驅車衝進正在修路的豉油街,沿着顛簸不平的路面行駛了二百米左右,前方忽然出現了兩台渣土車。
陸宗浩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的槍,隨時準備跳車拚命。
兩台渣土車並未對他們進行攔截,而是與他們錯開之後,將滿載的石塊傾倒在路面上,徹底將道路封死。
雖然阿棟他們說會幫忙攔截追兵,但陸宗浩並未因此而放鬆警惕,畢竟白粉強就算想把他們滅口,也一定不會想讓警方看見這一幕。
“工地到了!”
陳矅興一句話將陸宗浩的思緒收回,車漆被劃得不像樣子的麵包車,也搖晃着扎進了路邊的建築工地裏面。
“刷!”
麵包車剛一進院,前方的黑暗處就有車燈閃動,隨後一名青年在車窗探出頭來大喊道:“機動部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立刻上車!”
陸宗浩在陳曜興減速的時候,目光始終在機警的盯着周遭的黑暗地帶,卻並未發現這裏有藏人的蹤跡。
莫非白粉強這孫子,真的心存善念,並不准備為難他們?
直到車輛停穩,陸宗浩也沒有發現此處有人埋伏,終於放下心來,將提前準備好的一桶汽油潑在車裏,點燃後走向了另外一檯面包車。
車內的司機見陸宗浩拉副駕駛的車門,對他揚了揚下巴:“副座車門壞了,去後面。”
周身劇痛的陸宗浩不疑有他,見後面只有一排座椅,率先坐進了車內:“我們接下來去哪?”
“我只管開車,不要問我。”
司機說話間,轉動鑰匙將車輛啟動。
伴隨着引擎響起,座位後面忽然有人暴起,其中一人戴着白手套,將一根自行車的閘線粗暴地勒在了陸宗浩的脖子上。
“呃!”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和劇痛讓陸宗浩悶哼一聲,想要抬起手臂脫困,但強烈的窒息感,已經讓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餘光望去,洪國駒和陳矅興都在面臨同樣的處境。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陸宗浩的皮膚便滲出血來,感覺顱內的壓力甚至都快把自己的眼球給擠爆了。
陸宗浩掙扎無果,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手搭在腰間,將槍口頂在座椅上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身後的青年猝不及防,捂着肚子慘叫起來。
這一聲槍響,讓車內的殺手齊齊懵逼,因為在他們的情報當中,陸宗浩一行人手裏是根本沒有槍械的。
“嘭!”
陸宗浩不等氣喘勻,便一拳砸在了勒着洪國駒那人的臉上。
“我艹你媽!”
洪國駒在疼痛的刺激下陷入癲狂,宛若一頭瘋牛,跟陳矅興一起衝到後座,對着幾人就是一陣暴揍。
陸宗浩見司機推門要跑,扶着座椅起身,將槍口頂在了對方的後腦上:“別動!”
司機感受到頂在後腦的硬物,聲音顫抖的哀求道:“大佬!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個開車的馬仔!不關我事,千萬不要開槍!”
“叼拿星!你拿我當凱子啊?!”
陸宗浩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是白粉強讓你殺我們滅口的,對嗎?”
司機聽到陸宗浩憤怒的質問,肝膽欲裂的回應道:“我接觸不到白粉強,命令是阿棟下的!他說你們得手后,或許會引來警察,叫我們盡量用不見血的方式幹掉你們,然後把屍體運走!大哥,我只是個爛仔而已,求求你放過我!”
陸宗浩眼中閃過一抹怒氣:“心裏如果有怨氣,路過奈河橋的時候先不要喝孟婆湯,我會送白粉強下去給你個交代!”
“大佬……”
“砰!”
槍聲落下,鮮血染紅玻璃。
陸宗浩解決掉司機轉身望去,此時後面的幾人都沒了動靜,而發飆的洪國駒還在抓着一個青年的頭,向地板上猛砸。
陳矅興看着洪國駒手中那個塌陷的頭顱,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臂:“阿駒,夠了!他已經死了!”
“呼呼!”
尹國駒此時還有理智,聞着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道,眼中出現一抹迷茫:“我們今日幹掉了一名英國警司,還殺了好幾名社團兄弟,恐怕港島再也沒有咱們的容身之地了!”
陸宗浩將司機的屍體拖到副駕駛的位置,爬到前面準備接管車輛,同時順着車窗將沒有子彈的手槍扔到了旁邊燃燒的車內:“我們為社團做事,已經立了功勞,白粉強不會承認滅口功臣這種事,就算動手也只能暗地捅刀子,咱們只要能跑出去,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現在的問題,是該往哪裏跑!”
陳矅興思考片刻,翻過座椅鑽到了前面:“浩哥,把車給我!”
陸宗浩挑起了眉頭:“你有地方可以躲?”
“在港島,恐怕沒有比刺殺鬼佬官員更嚴重的罪名了,而且白粉強勢力很大,在黑白兩道都追殺咱們的情況下,我們躲到什麼地方都會被翻出來。”
陳矅興說話間,已經將車掛擋,向工地外面駛去:“但我知道一個人,或許可以保住咱們,我認識蘇隆蘇先生!”
洪國駒聽到這個名字,脫口而出道:“你認識總教頭?”
這個名字陸宗浩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陳矅興口中的蘇隆,是信義安的元老,也是地位僅次於龍頭向焱的二當家,而且此人還是上一任龍頭,向焱之父“九龍皇帝”向謙的左膀右臂,屬於向焱的叔父輩。
蘇隆是雙花紅棍出身,江湖人稱“第一猛人”、“泰拳之父”。
信義安的五虎十傑,有不少都是蘇隆的門生和弟子,就連敵對幫派的一些坐館,也都是他的徒弟,而蘇隆最為出名的弟子,當數喜劇大師周星星。
因為蘇隆開了一家拳館,而且廣收門徒,所以還有一個“總教頭”的綽號。
陳矅興離開工地,驅車扎進了一條避開大路的小巷:“幾個月前,隆叔去我泊車的夜店喝酒,正好遇見我跟人打架,他說我是個好苗子,收我做了徒弟,我也正是因為崇拜他,所以才加入了信義安。”
洪國駒有些意外:“有這層關係,你為什麼還要從最低級的四九仔做起?”
陳矅興理所當然的回應道:“出來混,靠關係做老大是不能服眾的。”
“阿駒,別干擾阿興開車,先擺脫警方的追擊再說!”
陸宗浩聽完陳矅興的解釋,心裏總算見到了一絲曙光。
他們今晚刺殺奧利弗,本就是在為社團做事,白粉強之所以要殺人滅口,是怕東窗事發之後,會引火燒身。
但他們如果能見到蘇隆,這條命就算是徹底保住了。
並不是說蘇隆多麼講江湖道義,而是混到他這個地步的人,面子高於一切。
如果蘇隆殺了為社團立下功勛的成員,此事一旦傳出去,不管是他還是社團,都承擔不起這種惡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