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是大廢物
“你會有什麼辦法？”
張燕七扭過頭，看着紫夜。
他了解紫夜一點魔功也不會，在武學和靈氣修鍊上完全幫不到他。
紫夜上上下下地盯了張燕七一會兒，這才點頭：
“嗯，張燕七，你不是魔尊，確實資質很差，手腳不協調，腦子不靈光，心理素質還很差。”
“關浩都比你強一點。”
“他武功跟我一般差，有什麼強的？”
說關浩比他強，張燕七有些不服氣。
“人家關浩腦子好使，不像你一根筋，認死理。”紫夜解釋道。
又是人家，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聖劍會是別人家的孩子，天星十七劍是別人家的孩子，秦星雲是別人家的孩子，連關浩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只有自己，自己就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沒用，如此的沒有前途。
“照你這麼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嘍。”
張燕七嘆口氣，心情失落到極點，此刻的他，多麼的渴望能聽到一句溫柔的安慰的話語。
誰知紫夜連續的點頭確認。
“沒錯，鑒定完畢，你就是一個百無一用、如假包換、萬中無一的大廢物。”
噗通！
張燕七倒在地上，如一攤爛泥般，他感到四肢癱軟，再也不想起來了。
“連小夜都這麼說，連小夜都這麼說，我……”
“唉……”
眼淚已經流過了，只有一聲長長的嘆息。
紫夜用秀腳踢他兩下，“我只說了一半，還有但是呢。但是你有一個別人全都沒有的優點……”
“我不想變身。”
優點，張燕七首先想到的是血炎魔尊，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總不能變成血魔去學院耀武揚威吧，正邪分立，人魔殊途，天星學院最恨妖族魔族，那樣只會導致他被逐出學院，徹底無緣俠義之道。
在他心目中，魔族只有弱肉強食，只有人類有溫情溫暖，他所有記憶，所認識的人，都在人間啊。
“不是魔尊的力量。”紫夜搖頭。
“那是什麼優點？”張燕七頓時來了興趣。
“優點就是，你是唯一一個徹底認清了自己是個廢物的人。”紫夜鄭重說道。
“哎呀！”
張燕七捂着腦袋，甚是痛苦，“小夜，你殺人還帶誅心，太狠了！”
看他蜷縮成一團，不肯起來，紫夜索性也躺在河邊草坪上，與他背靠着背。
“世人最難的，是認清自己，人吶，要麼過於驕傲，要麼過於自卑，最難客觀看待自己，你則不同，你已經完全認識到了，你是一個大廢物，這份客觀坦誠，正是你的優點。”
紫夜一通話，說的張燕七頭更疼了，他承受不了打擊，不想再聽下去。
“小夜，你……你不要再說了。”
紫夜卻偏偏說下去：
“武學之道，不就是打架嘛，打架，高手有高手的打法，廢物有廢物的打法。”
聽到這話，張燕七有些好奇地坐起來，問道：“廢物有廢物的打法，廢物有什麼打法？”
“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那好，”紫夜從夜魔傘中拿出一個黑色瓶子，眯着眼笑着說：“你把這個喝下去。”
張燕七看，黑瓶子上寫“黑瀘大麴”，竟是一瓶酒，還是高度烈酒。
他連擺手，“不行啊，學院嚴禁飲酒，再說了，我也不會喝酒。”
“狗屁學院！不會喝才更要喝，人生總有第一次。”紫夜訓斥道。
他試着抿了一口，太辣了，扔回給紫夜。
紫夜生氣了，拿着酒便走，“唉，真是大廢物，沒救了，連瓶酒都不敢喝……”
張燕七內心火起，跑上前一把奪過酒瓶。
“誰說我不敢喝，我喝！”
咕咚，咕咚，咕咚。
連干三口，哇，辣辣辣。
“好樣的，再來！”
咕咚，咕咚，咕咚。又連干三口。
“再來！”紫夜繼續鼓勁。
咕咚，咕咚……不知喝了多少口，憑着一腔血氣，張燕七硬生生喝光了一瓶酒。
酒瓶扔掉，坐倒在地。
“現在感覺怎麼樣？”紫夜忙問他。
這酒不但辣，而且上頭真快，張燕七感到股股熱流涌到大腦，頭皮發麻，有點暈，有點懵，居然還有一點“快樂”的感覺。
明明心情不好，怎麼自己還挺想樂。
“誰說我不敢喝，你看我喝完了。”
“這酒不錯……不錯……”
看着臉紅成紅蘋果狀的張燕七，紫夜把他拉起來，拉着他手，來到河邊有月兒倒映的開闊處。
紫夜嫣然道：“月兒無限美，月光使人醉，正適合跳舞。來吧，我們跳起舞來。”
說罷她竟在這河邊翩然起舞。
張燕七醉眼看紫夜，一片淡青青的月光灑到她的身臉上來，她便有如從月宮下凡的仙子，美麗，縹緲，夢幻。
“你……你是小夜還是仙女？”他問。
“我都是。”仙子回答。
張燕七從沒跳過舞，他不會。可是喝過酒，腦子不轉了，膽子也壯了，再加上夜色相伴，仙女相邀，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仙女”舞動起來。
他不知自己在跳些什麼，只是跟着仙女的姿勢節律舞動。
漸漸地，漸漸地，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舞蹈的奇妙，張燕七進入一種幻境。
幻境的感覺，無比真實。
四周朦朦朧朧，充滿了人，充滿了笑聲，這些人，有自己的親人，有自己的朋友，有關浩，有星耀三傑，甚至還有一些故去的人，大家都在跳舞，快樂的，瘋狂的，肆意的在月光下起舞。
“大家都這麼快樂，我也很快樂，快樂的感覺真好。”
張燕七越跳越起勁，跳的停不下來。
起初他跟着仙女的節奏跳，逐漸的，他有了自己的節奏，可以跟仙女展開對舞。
夜魔的邪功，狡猾的舞步。
二人你前進我後退，你環繞我跟隨，變得十分默契。
二人就這樣月下翩翩起舞。
紫夜拉住張燕七，忽然道：“來，跟我一起唱。”
“我是大廢物，百無一用處。魔鬼的舞步，教我心愿足。我是大廢物，人生太多苦。名利全放下，就是愛吃土。”
張燕七已經完全沉浸在魔舞之中，情不自禁也跟着唱：
“我是大廢物，百無一用處。魔鬼的舞步，教我心愿足。我是大廢物，人生太多苦。名利全放下，就是愛吃土。”
張燕七忘我的又唱又跳，紫夜卻忽然停下來。
紫夜如花的笑靨忽而變得憂傷，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張燕七獨自狂舞。
“魔尊，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以前的你，血炎魔尊，魔界的戰神，性格剛烈、智慧、霸氣，擁有絕世無敵的魔功與捨我其誰的豪氣；現在的你，這個張燕七，實在是人類的廢物，愛哭，腦子水，武功還差，又蠢又笨又……”
紫夜一下找不出詞來罵了，反而偷偷笑了。
“但我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因為你們有一個共同點，”紫夜眼睛忽的放出精光。
“你們都有一身熱血。”
“這就夠了。一個人只要有熱血，只要能認清自己，即使是廢物，也還有救。只有拋去身上沉重的包袱，拋去內心所有的束縛，才能找到自我深處那最本真的力量！”
“魔尊，這是當年你教給我的，現在我把它教還給你。”
紫夜說這話時，已看到張燕七身上開始散發出股股的奇異黑氣。
紫夜帶他所跳的這夜魔之舞，實際是一種激發體內魔血之力的邪功！
夜魔之舞，創自萬年前的夜魔之王——青宮風涯，他將夜魔的邪功融於舞蹈之中，通過起舞可以激發體內潛在的狂暴力量，張燕七的魔血之力開始狂涌。
越跳體內魔血越是沸騰，他的身體釋放出股股黑氣。黑氣彌散四周，草地上的昆蟲、老鼠及其他小動物紛紛四處逃避。
血炎之殺氣，魔尊之威懾。
“魔尊啊魔尊，你什麼時候能找回你的記憶，重新想起我們的過去。”
紫夜在依稀的月光下，對着醉后的張燕七喃喃地傾訴。
張燕七卻仍在月光下、在夜風之中又舞又唱：
“我是大廢物，百無一用處。魔鬼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