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抬手間風雲變色
聽了副官所言,督軍長鯨吸水般猛的吸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下去,他只覺得一股能量從肺腑灌注的四肢百骸。
他越發的精神起來,甚至有一種重回壯年的感覺,這讓他欣喜若狂。
當前這種情況,說起來玄乎,但其實就是到達某種境界之後,自然而然擁有的能力。
甚至有些人,天生就擁有這樣的能力。
譬如無根生,待在他的身邊,就會獲得一種極致的清凈,雜念煩惱全無。
梅金鳳之所以追隨無根生,並不是因為什麼麻花愛情,而是因為她貪圖這種清凈。
梁挺這等畜生不如的渾人,願意跟着無根生,其人品是一方面,而這種讓人清凈的能力才是關鍵。
沒這種能力,人品再好也無用,他一個心情不好就給你殺了。
而現在,張之維也有這個能力了。
不過,正常情況下,這個能力並沒有誇張。
現在之所以如此明顯,是因為張之維用聖人盜,聚集了天地三才之炁於周圍。
三才之炁雖好,但不能貪杯,他每日只取定量,多的不收。
而這些,是留給師兄弟們吸收的。
雖然他們無法直接吸收天地元炁化為己用,但一呼一吸之間,總有些“油水”留下,對他們也是極好的。
至於江西督軍幾人,則是跟着沾了光。
江西督軍感受到了好處,又想起剛才副官的建議,明顯有些意動。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小天師請回家?”他說道。
副官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那自然是極好的,這就相當於在家裏供了一尊常駐世間的菩薩,大明王,受益無窮啊!”
易潛站在一邊,斜眼看了一眼督軍幾人,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督軍思忖了片刻,疑問道:
“為何會如此呢?我見天師幾次,都沒這種情況,難道說小天師比天師還厲害?”
副官說道:“天師只是一個位置,不一定天師就是道教最厲害的。若天師傳位,小天師立刻就是天師。”
“至於小天師和天師孰強孰弱,這我還真不好說。因為道教很複雜,他們大多注重科儀,不一定手段越強,地位就越高。”
“不過嘛,以小天師當前的情況來看,他的手段,肯定是超乎我等想像的。”
聞言,督軍說道:“既然如此,那請他打壽醮的效果……”
他還惦記着這件事。
能坐上督軍位置的人都不傻,他心裏也明白,把張之維這尊駐世的神仙請回家裏供着,有些不太現實,還是壽醮增壽實際點。
副官停頓思考了一會兒,他是知道壽醮的,也陪督軍來過龍虎山幾次,但他只是一個練炁的武夫,對道門法壇的具體效果並不了解。
不過,作為一個得炁的異人,他知道壽命的長短,看的是先天一炁的多少。
他猜測壽醮的作用應該是一種對先天一炁的保養方式。
所以,當督軍問他有沒有效果的時候,他說的是有效果,這也是督軍願意一次次上龍虎山的原因。
至於小天師的壽醮效果會不會更好,他還真不好說。
因為先天一炁是定數,壽醮效果再好,也越不過這個定數。
副官說道:“或許會更好,但我還是覺得若能長駐在小天師左右,效果最好!”
若能請來,不僅是督軍,就連他也能跟着沾點光。
“這倒也是,不過,這種高手,真的是這麼容易請的嗎?”
督軍說話的時候,一粒水珠滴在他的眉心,他抬起頭,只見原本陰沉沉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這雨來的很快,並且在極短時間內越下越大。
“司令,我們快回去避雨吧!”副官說道。
“再等等,小天師一行人還沒動呢!”督軍看着張之維一行人,見他們沒有躲雨的想法,詢問易潛:“易高功,難道他們要雨中論道?”
“倒是不至於!”易潛說道,自家弟子的秉性,他自然清楚,明明有躲雨的地方,卻要在雨中論道……這種虛頭巴腦,故弄玄虛,沒苦硬吃的行為,他們才不會做的。
現在他們不動,自然有他們不動的理由。
事實也確實如易潛所料。
張之維正被師兄弟們起鬨着。
“師兄神威,無堅不摧!”
“還請師兄運轉玄功,把這雨給停了!”
“師兄雷劫都能打散,區區雨雲,那不是小菜一碟嗎?”
張之維不是一個吝嗇話語的人,同樣,他也不是一個吝嗇手段的人,既然師弟們有興緻,他露一手又有何妨?
張之維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積雨雲一般不高,龍虎山本身就有一個高度了。
那看似高不可及的雲團,對他而言,觸手可及。
張之維開啟奇門,修改變化,只是一招手,天地間的既定的節炁便被他紊亂了。
只見高空中,籠罩這一方小天地的雲層,仿若被煮沸了一般,劇烈翻騰起來,而後,厚重的雲層頃刻潰散。
風勢、雨勢都是驟然一消,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刺目的陽光從那個空洞裏灑落下來。
整個過程無聲也無息,但在場的眾人,無論是一眾師兄弟,還是督軍,都覺得,但場中的眾人卻覺得是一聲鐘鼓擂在心頭。
這小子的手段竟然高到這種境地?!
以自身真炁,合天地造化,呼風喚雨,雖然只是在天上打了個洞,驅散了部分,並沒有把整個雨雲都驅散,但也非常了不得了,甚至有幾分傳說中諸葛武侯的風采。
即便易潛已經知道了張之維度過了雷災,但見他施展奇技,還是吃驚的無以復加。
其他師兄弟同樣也是如此,知道和看到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這一次,他們對自家師兄的神通,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
同時也更加珍惜和之維師兄在一起的時光,因為他們擔心,這樣的師兄,可能在某一天飛升,離他們而去。
至於督軍和他的副官,以及衛兵們,感受到熾烈的陽光打在臉上,一切都這麼不真實。
督軍的半生,可謂飽經風霜,可此刻依然覺得頭暈目眩。
剛才張之維彈指一揮間,雲層崩潰的一幕,在他腦海中經久不散。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所帶來的絕不是吃驚和震撼那麼簡單,而是一種自上而下,近乎摧枯拉朽般的衝擊。
這種衝擊,不在於見到了一個奇人異士,而是一種完全未知的事物,對他半輩子價值觀的顛覆。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先前副官的提議是多麼的可笑,這種存在,如何能請回去?
他愣愣的看着張之維,只覺得他的身影在心中無限拔高,不斷放大。
何為世上仙?
面前這位就是!
另一邊。
天晴了,雨停了,道也講完了,張之維屏退師兄弟們,看向凝視着自己的江西督軍。
江西督軍從先前張之維驅散雨雲開始,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沒挪開過。
現在張之維看來,兩人頓時成對視狀態。
雙方對視,張之維倒是沒什麼特別感觸。
江西督軍卻有一種眼睛刺痛的感覺,像是在直視太陽一樣。
不管表面多麼溫潤,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心底就越是桀驁,江西督軍也不例外。
手握重兵,權勢滔天,即便是遇上天師,他也不怯場,但只是一個對視,雙方高下立判。
督軍連忙挪開眼神,使勁眨巴了一下眼睛,緩解刺痛,旋即一臉熱情的抱手道:
“拜見小天師!”
張之維坐着不動,只是點頭。
督軍繼續道:
“都說龍虎山小天師是神仙下凡,天尊轉世,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謬讚,督軍有什麼事,直說。”
張之維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樣,但督軍卻沒有半點不滿,高人就應該這樣。
“實不相瞞,這幾年,我一直都在令師這裏打壽醮,這也上龍虎山,也是為了此事,不過,這次我想請小天師出手,不知小天師能否答應?”
說話間,他招了招手,一旁的兩個副官心領神會,指揮着兩個衛兵抬過來一口木箱子。
打開箱子,裏面白花花的全是大洋。
現在有銀票,大額開銷並不需要裝一箱子錢的。
這其實是督軍特意為之,他一直信奉着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理念。
都說龍虎山的道士很清高,他就不信,這麼多錢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清高的下去。
但此刻,他心裏卻有些忐忑,這次似乎帶的有些少了,還有,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拿錢是在侮辱他吧?!
這一刻,他和之前打電話過來說事的江浙督軍感同身受,狠狠共情了。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笑道。
張之維瞥了一眼,並無所動,雖然他先前嘴上說著要加錢,但他並不愛錢。
這點東西,實在難有所動,倒是若江西督軍給他帶一箱子珍藏的道藏,他會欣喜一會兒。
張之維伸手關上箱子,心念一動,將其收進錢包里,雖然無感,但並不代表無用。
兩個衛兵渾身一輕,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知所措。
江西督軍見多識廣,並不稱奇,倒是見張之維收了錢,有些欣喜,心裏暗道,果然,就沒有錢辦不成的事。
見張之維輕描淡寫收了一箱子的大洋,一些師兄弟眼睛都直了。
當然也有無感的,像田晉中,張懷義便是無感。
張懷義雖然喜歡攢錢,但他並不愛錢,他只是想要一個安全感,在這個安全感之上,錢多錢少就無所謂了。
“督軍要像以前一樣,還是按我的方式來?”張之維隨口問。
督軍幾乎是下意識的說道:“自然是按小天師的方式來。”
“既然按我的方式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之維伸出手,指在督軍的胸口上。
督軍不解:“小天師,你的意思是……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胸口一痛。
只見張之維的手指,像一把利刀一樣,切開的他的衣服,破開了他的皮肉,深深刺進了他的身體裏,並且還在不停的往裏伸。
這一番動作下來,他沒有疼痛,只是心裏梗得慌,好像心臟都被人抓在手裏。
緊接着,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切開了,兩根手指伸進了心臟裏面,在裏面亂攪。
這讓他很不安,他想反抗,卻發現根本動不了,甚至連出聲喊叫都不行。
至於旁邊的副官,此時已經被嚇傻了,作為督軍請來的保鏢,按理來說,他應該出手救援。
但張之維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股無可抵抗的滂沱威壓,如牆一樣壓塌過來,瞬間淹沒了他,讓他不敢有絲毫妄動的念頭。
直覺告訴他,不能妄動,不然會有不好的後果,當然,現在這種狀態,就算他想動也動不了。
“之維你……”
易潛也是被張之維的突然行動嚇了一跳,正待詢問。
張之維另一隻手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
易潛頓時心領神會,他知道張之維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張之維的手在督軍的心臟里摸索了一下,抓住了一個異物后,緩緩抽出。
督軍冷汗直冒,雖然沒有感覺到痛,但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把手伸進自己的胸腔里攪合,任誰也平靜不下來,他有一種靈魂都被掏空的錯覺。
隨後,他看到張之維的手從胸口裏抽了出來。
而在抽出來的一瞬間,胸口那個巨大的血洞,肉芽翻飛,血線極走,迅速就合攏了,甚至皮膚光滑,看不到一點創口。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怎麼跟織毛衣一樣?督軍吃驚的無以復加。
而張之維,看着手裏那團從督軍心臟里扯出來的黑色物件。
那是一顆黑色的纖長蟲子,小指頭長,頭部像七鰓鰻,軀幹上有密集的環節狀紋路,環節處長有細密的觸角。
這些觸角就像是植物的根部,深深的紮根在督軍的心臟內部。
他在督軍心臟里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把那些觸角扯乾淨。
此刻這條蟲子還沒有死,在他的手裏死命掙扎着,七鰓鰻一樣的口器使勁啃咬着張之維的掌心,似乎想要破開鑽進去。
但張之維的肉身,刀劍難傷,金剛不壞,它不僅沒能咬破,那一口密密麻麻的細小牙齒倒是崩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