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保和殿筵宴風波

40第四十章 保和殿筵宴風波

轉眼就到了除夕日,古時候的新年極為喜慶熱鬧,皇宮內尤其如此,今天乾隆會在保和殿舉行筵宴大禮,宴請入京朝正的外藩、少數民族王公及蒙古台吉和額駙,已成年的諸位皇子及朝中眾位大臣亦會作陪。

寅時之後,身為一國之君的乾隆在還是漆黑的天色中踩着星光和地上的芝麻桿往養心殿的東、西佛堂及宮內其他十多處地方拈香行禮,請諸神佛來宮裏過年,出入每一道門的時候,都有早已守候在那裏的宮人們燃放爆竹,和純就在這斷斷續續的爆竹聲中起了床。

“天色尚早,公主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梅竹一邊伺候和純梳洗一邊問道。

“年末最後一天哪兒能犯懶?”和純笑着說道,她今天早上倒不用去坤寧宮跟皇后請安,需要等到下午未時左右先去了養心殿給乾隆行辭歲禮,然後再回去坤寧宮給皇後行辭歲禮。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乾隆完成了除夕接神這一道程序,然後到了養心殿,以皇後為首的諸位妃嬪已經等在了那裏,今天的早膳乾隆是跟她們共進的,眾人見乾隆來了都齊齊請安。

“快起來,你現在這身子怎麼跪得?”乾隆見皇后挺着大肚子還要下跪,忙幾大步跨過去扶住了她的身子,口中直道。

令妃跪在皇后的身側,見此情景咬緊了一口白牙,她也是有着身子的人,卻看到乾隆只顧着皇后,心裏當然憤恨。

“都免禮了吧。”乾隆開口說道。

令妃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穩,她邊上的儀嬪見狀忙攙住了她,倒不是儀嬪跟令妃感情好,這後宮的妃嬪哪有幾個見了其他人能對了眼的?何況令妃又是個受寵的。儀嬪是怕若是令妃摔倒了有個好歹,會把事兒推在旁人身上,她是挨着最近的,萬一到時候禍從頭頂降,豈不冤死?

“令妃娘娘,您沒事兒吧?”雖然扶的心不甘情不願,但在乾隆面前儀嬪自然還是知道該怎麼表現自己的,刻意嬌柔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關切之意。

“多謝儀嬪妹妹了,我並無大礙。”令妃看到乾隆的視線成功的轉了過來,心裏很是得意,這本就是她故意為之,不過是想讓乾隆注意到自己而已。

“令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果然,乾隆見了這番情景,頗為急切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無事,多謝皇上關心。”令妃微低了頭細聲細氣的答道,一副嬌弱的樣子。

“沒事兒就好。”乾隆見了令妃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想起自己似乎有一段日子沒去延禧宮了,更添了一份憐惜之情,道:“你身子也有了三個多月,這跪拜或是蹲安的禮儀暫時就不用了,以後只行萬福便可。”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令妃心下更是得意,當即就施了個萬福,見此情景皇後面上並無波瀾,其餘眾妃嬪神色各異,大多都是又恨又妒,卻又不敢發作。

乾隆攜了皇后的左臂,走到桌前落座,吩咐吳書來傳膳,眾人共進早膳不提。

及至午時末,保和殿中筵席準備完畢,乾隆坐了最上方居中的寶座,殿南正中張了一張巨大的黃幕,各藩王公及眾皇子、內大臣、入殿文武大臣居幕內左右,其餘臣子等居於幕后。

身着明黃色龍袍的乾隆站起身來,口中朗聲道:“諸位愛卿,朕自登基以來,如今已是二十五個年頭,這些年來朕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的倦怠,幸而不辱先祖偉業,如今可說是國泰民昌,這一切得助於眾位愛卿對朕的輔佐,這杯酒,朕敬你們!”

“臣等恭祝皇上澤福萬年,盛世永昌!”眾人皆舉杯站起,齊聲高呼。

觥籌交錯了一陣子,乾隆就吩咐吳書來宣了候在殿外的樂師舞女等進殿表演,看了盞茶的時間后,只覺得興緻缺缺,曲是好曲,舞是好舞,舞者長的也不差,但卻差了些新意。

“啟奏皇上。”這時從大臣席中走出一人,跪在了殿中。

“說。”乾隆看了下跪之人一眼,口中蹦出了一個字。

“奴才這次赴江南查案,幸不辱皇命。”原來此人正是和珅,他之前奉命去查江南考生舞弊案,不日前方才趕回,因此事辦的出色,回京的路上乾隆便封了他戶部尚書的官職。

和珅是個善伺上意,極會察言觀色的臣子,見乾隆面上略有倦怠之色,便知道主子的心思,這才走上前來,說了一句后又道:“除此之外,奴才在江南偶然發現一名奇女子,此人琴藝高超,可說是繞樑三日,餘音不絕,奴才素知皇上深喜音律,因此特將此女一起帶回了京城,讓她給皇上您獻藝。”

“哦?叫什麼名字?人在何處?”乾隆一聽來了興趣,他這人平常沒有太多的愛好,不過就是喜歡聽聽曲子下下棋,和珅這話當真是對了他的心思。

“此女名為柳如煙,奴才今日將她帶了過來,正在宮門外等候。”和珅忙回答道。

“宣柳如煙進來。”乾隆轉頭對吳書來說道。

“嗻。”吳書來應了,出了保和殿去宣柳如煙。

“和大人真是好人品,出去辦個案子還能有這樣的‘偶遇’,老紀我實在是羨慕的很吶。”和珅回到座位的時候,就聽紀曉嵐在一旁說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和珅自然知道紀曉嵐這是在諷刺自己,心裏不高興,大殿之上又不好發作,只得壓低了嗓門。

“字面上的意思。”紀曉嵐哈哈大笑,舉起酒杯道:“喝酒,喝酒,哈哈。”說罷一飲而盡,轉過身子跟旁人說話,不再搭理和珅。

和珅氣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里出不來,氣呼呼的伸手也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看也不看往嘴裏就倒,卻忘了自己方才喝完之後並未再倒上,杯中本是空的,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幸好周圍眾人都在互相敬酒說話,沒人發現他的窘狀。

不一會兒之後那個叫柳如煙的女子就跟在吳書來的身後到了大殿之內,恭恭敬敬的跪下請了安,乾隆抬眼看去,見柳如煙面相不錯,倒是個水靈靈的人物,便柔了聲音開口問道:“你是柳如煙?”

“回皇上的話,民女正是。”柳如煙答道。

“聽說你琴藝精湛,可否在這兒為殿中眾人奏上幾曲?”乾隆又開口道。

“民女自當遵從皇上旨意。”

“和大人,j□j的不錯啊。”聽了柳如煙的應答,紀曉嵐的聲音又輕飄飄的進了和珅的耳朵。

“紀曉嵐,你這是誣陷!”和珅怒目而視,聲音仍是不敢抬高。

紀曉嵐哼了一聲,說道:“是不是誣陷和大人心裏比我清楚。”

和珅正欲開口反駁,卻聽到錚錚兩聲琴響,卻是柳如煙正在調試琴弦,不得不住了聲音,恨恨的又瞪了紀曉嵐一眼。

調試了幾下琴弦之後,柳如煙便開始了演奏,她彈得當真不錯,大殿中慢慢靜了下來,只聽到她如流水一般的聲音,眾人正聽得入神,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她這也叫彈得好?”

“什麼人如此大膽,給朕出來!”乾隆一擺手讓柳如煙停止演奏,看着話聲的來向喝道。

站在大殿旁側的兩個宮女在乾隆憤怒的目光中慢慢往大殿中央走去,一個抬頭挺胸,另一個卻死命垂着腦袋,衣襟微微抖動。

乾隆面色鐵青,方才這兩個宮女站着的地方因為是在殿內一根大柱子的旁邊,所以他未能看到兩人的容貌,只道是兩個不知道好歹的奴才,可當她們二人走過來的時候,乾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抬頭挺胸的宮女不是別人,正是小燕子。

“小燕子!”等二人走到近前,乾隆一拍桌子,喝道:“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會穿着一身宮女的衣服出現在這保和殿上!若是有半句不對,朕嚴懲不貸!”

小燕子嚇了一跳,她本來是因為總在漱芳齋待着有些無聊,在後宮裏面亂逛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太監說保和殿要開宴席之類的,就要了一套明月的衣服換上,又軟磨硬泡的拉着夏紫薇跟自己一起過來想“看熱鬧”。

夏紫薇本來是堅決不來,也不讓小燕子來的,卻被小燕子一句“你難道不想看看皇阿瑪的樣子嗎?”打動了心思,入宮這麼些日子了,她還未曾得見乾隆一面,小燕子見她聽了這句話後半晌不語,知道有戲,又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乾隆的“英明神武”,夏紫薇終於不再堅持,答應了小燕子,不過千叮嚀萬囑咐小燕子千萬不能亂說話,小燕子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本來一切都還不錯,小燕子難得的閉着嘴,可是一聽和珅說有一個叫什麼柳如煙的彈琴彈的怎麼怎麼好,小燕子就有點憋不住了,又聽被宣進殿的柳如煙琴彈的不如夏紫薇好,這才脫口而出了那句話。

小燕子拿眼偷看乾隆,見他看起來似乎比打自己板子那次還要震怒,知道不妙,於是想也不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夏紫薇連忙跟着也跪了。

“皇阿瑪。”小燕子眼珠一轉,看到旁邊的夏紫薇,突然計上心來,高聲道:“其實我今天跟剛才那個什麼大人一樣,也是帶了一個宮女給皇阿瑪您彈琴來的,而且我帶的這個人可比那個什麼煙彈的好多了。”

“胡鬧!放肆!”乾隆氣得七竅生煙,“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我不能來,難道她就能來嗎?”小燕子本來就沒心沒肺,膽子又大,指着柳如煙說道。

乾隆又要發火,殿內左側第三桌坐着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外表粗獷的男子突然開口說道:“皇上,這個女人很有趣,不知道她是什麼人?”雖然小燕子穿的是宮女服飾,但是從乾隆的話中眾人都明白她並非是真的宮女。

說話的人叫子阿喇布坦,是科爾沁右翼中旗扎薩克土謝圖親王,乾隆聽了他的話后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這是朕的義女‘還珠格格’,因是來自民間,剛入宮不久,還不諳宮中規矩,倒是叫眾位見笑了。”

子阿喇布坦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還珠格格,格格既然敢這麼說,那麼她所帶來之人一定也是個琴藝高手,不如讓她先彈一曲。”

乾隆猶疑了一下,便點頭應了,這子阿喇布坦也在外藩王中也是個角色,乾隆多少要給他些面子,小燕子見狀大喜,站起身來拉着夏紫薇跑到琴邊,催促着柳如煙讓開去,然後在夏紫薇耳旁小聲說了一句:“紫薇,你這琴可是要彈給你‘皇阿瑪’聽的。”

夏紫薇聞言身子一顫,方才小燕子說會彈琴的宮女的時候她就知道說的是自己,正六神無主的時候便被小燕子扯到了這裏,心裏還自忐忑着,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抬頭往乾隆坐的方位看去。

因此從開始就是一直低着頭,眾人均未看到夏紫薇的面貌,如今見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原來竟是個嬌美如花的,比那柳如煙還要好看了幾分,而夏紫薇也終於看到了乾隆的樣貌,她只覺得乾隆是那麼神氣那麼英俊那麼高貴,一顆心撲撲通通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來,那可是她的親爹啊。

“紫薇……”見夏紫薇獃獃愣愣的沒有動靜,小燕子扯着她的衣袖輕聲叫着。

夏紫薇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着小燕子柔柔一笑,用只能被小燕子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沒錯,所以這首曲子,我一定要彈好。”

決心一下,夏紫薇便再不遲疑的坐在了琴前,定了定心神,伸手撥弄了兩下,一首悠然綿軟的曲子便從她的手下流淌而出,夏紫薇抬頭望着乾隆的身影,一張口,婉轉的唱道:

“回憶當初,多少柔情深深種

關山阻隔,且把歌聲遙遙送

多少往事,點點滴滴盡成空

千絲萬縷,化作心頭無窮痛

自君別後,鴛鴦瓦冷霜華重

漫漫長夜,翡翠衾寒誰與共

臨別叮嚀,天上人間會相逢

一別茫茫,魂魄為何不入夢

情深似海,良辰美景何時再

夢裏夢外,笑語溫柔依依在

也曾相見,恍恍惚惚費疑猜

魂兒夢兒,來來往往應無礙

舊日遊蹤,半是荒草半是苔

山盟猶在,只剩孤影獨徘徊

三生有約,等待等待又等待

幾番呼喚,歸來歸來盼歸來”

這首歌,夏紫薇是為夏雨荷而唱,那個在大明湖畔痴痴的等了一輩子的女人,到頭來只不過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您還記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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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之有鳳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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