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要面子
男人愛面子,司馬正德本以為女兒原諒了他,卻不曾想滿心歡喜化成了泡影,可當他回到府中,卻強自裝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樣,他又是大張旗鼓的命人為長女收拾院落,又是命人選精幹的僕婦供給女兒使喚,司馬正德事無巨細,吩咐得周到,弄得司馬府上下人仰馬翻,一頓忙活。
眾人都以為是司馬楚玉終於肯與主君冰釋前嫌,偏司馬正德對司馬超的婚事隻字不提,不僅他不提,還不允兒子提前泄露,倒是不為旁的,就是怕府中諸人知曉楚玉是因着司馬超的婚事才肯與他加以顏色。
所以,要面子的後果就是自己打落了牙往肚子裏咽,不僅當事人自己受累,連累不知內情的府中諸人也跟着受忙。
司馬正仁自從又被妻子下了逐客令后,這幾日一直宿在書房,這日他恰巧沐休在家,他是個閑不住的人,現下不用去北征,驟然空閑,便讓他覺得心裏發悶,雖然不用去當值,但他依舊是天不亮就起了身。
司馬正仁先是去院中打了一趟拳,待出了一身熱汗后,他還是覺得心中憋悶,遂又命人牽來馬匹,自顧去教練場跑馬去。
司馬家以武力立家,所以司馬府便設有極為寬廣的教練場,專為子弟排兵佈陣,練習騎射所用,司馬家校場佔地之廣闊,幾乎是一望無垠。
司馬正仁跨上駿馬,他兩腿一夾,馬兒便一躍而起,狂奔起來,他騎在馬上在校場中縱橫馳騁,待跑到校場東南角的時候,司馬正仁見一群家匠正在鑿壁修葺,他停下馬來,喚來小廝,讓其去問緣故。
小廝顛顛的跑了過去,一會功夫,回來與司馬正仁回稟道:“將軍,是大小姐要回府了,王爺嫌棄從前為大小姐建造的那花園子太小,所以將這校場的這一片也擴進去。”
當初要接司馬楚玉出宮的時候,司馬正德便已經下令為女兒建造了庭院花園,其奢華廣闊程度快趕上皇家別苑了,現下居然還嫌不夠。
司馬正仁聞言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大哥真是有些寵女無度了。”
小廝笑着回道:“大小姐自從出宮后一直不肯回府,現下大小姐終於與王爺冰釋前嫌了,王爺自然是喜不自勝,這兩日東苑那邊上上下下幾乎忙得天翻地覆,聽聞光是為了給大小姐預備廚子就有好幾十個,全是從京中各大酒樓花重金挖來的大師傅,嘖嘖,王爺對大小姐,可真好。”
司馬正仁突然覺得心裏更憋悶了。
他再無心跑馬,索性棄了馬匹,自顧回了西苑,不知不覺,他竟是走回了洛氏的主院跟前,直到兒子司馬城喚他,司馬正仁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
那日妻子對他下逐客令,他可是放下話,說是再不踏足她院子的。
今日居然又過來了。
哎!許是今日太閑了,弄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又或許是聽了兄長與他女兒的事,觸動了些心腸。
總之,今日自己是有些不對勁兒。
不然,以他的性子,既然說再不踏足她這裏,他便定要一直冷落她才是,除非妻子哭着去求自己,到時候,他再拿捏一番,才能勉強原諒她。
“父親怎的不進去?”司馬城見了父親在門口踟躕,開口問道。
司馬城的問話打斷了司馬正仁的天人交戰,他忙正色道:“為父還有政事要辦,不過是恰巧路過這裏而已,並沒有想進去的。”
司馬城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回了句:“那父親且去忙罷。”便要自顧往院子裏走。
司馬城剛要轉身,便被父親喚住,司馬正仁問道:“你今日不用去家塾讀書?”
司馬城回道:“今日是旬日,家塾里休學,母親做了鍋子,命人喚我來用。”
“原來如此。”司馬正仁下意識的咂了咂嘴,遂又望了望天,喃喃道:“轉眼天就涼了,這個時候,吃個鍋子最能暖身了。”
司馬城聰慧,他也知曉父親母親這一陣一直彆扭着,只是見父親這般分明想進去,卻又不肯軟下身段的樣子,直讓他覺得好笑至極。
司馬城忍着笑,只裝不知父親心思,對着父親道:“父親日理萬機,今日趕上沐休在家,不如好生的休息一日,孩兒也好久沒有陪着父親用飯了,今日咱們父子在母親這裏好好的吃一頓熱鍋子,豈不是美事一樁。”
還是兒子貼心啊!
司馬正仁心裏巴不得如此,但面上依舊端得一本正經,他蹙着眉回道:“為父執掌天下兵馬,哪裏能夠偷閑。”
司馬城瞥着父親這口是心非的樣子,他面上雖然能忍住笑,但雙肩卻是不自主的顫了下,他清了清嗓子:“正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天下大事固然離不得父親,但大丈夫也不能只顧着外頭的大事而忽略了闔家之樂,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而已,父親便陪着母親和孩兒用了再去忙,也是不遲。”
“我兒說得在理,那為父便聽你之言就是。”
司馬正仁面色雖然依舊端得冷肅,但抬腿邁向主院的步子卻是輕快的。
司馬城課業繁忙,今日難得他得閑,洛氏親手為兒子準備了熱乎乎的鍋子,此刻,鍋子已經端了上來,洛氏正立在門口焦急的盼著兒子過來。
只見院門打開,待看到了進來的人,洛氏臉上的笑意便一下子僵持住了。
司馬城上前對着母親施禮道:“讓母親久等了。”
洛氏衝著兒子點了點頭,遂又看向丈夫,司馬正仁心虛的別過視線,清着嗓子道:“我路過這裏恰巧遇到城兒,我前陣子一直忙,好久沒顧上孩子了,城兒想念我,非要拉我進來陪他用飯。”
洛氏聽了丈夫的話,也沒有多言,只對著兒子道:“鍋子都備好了,外頭涼,快進來吃飯罷。”
司馬城轉身恭敬請父親先走,嘴上道:“父親剛習武歸來出了熱汗,請父親先行。”
司馬正仁又悄悄瞥了眼妻子,這才抬腿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