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析 真相漸出
“這又與我們今日圍攻光明頂有何關係?與你所言中原武林的名聲、實力有何關係?這位,武當少俠,到底想說什麼呢?”卻是崑崙派的女強人,崑崙掌門何太沖的妻子,班淑嫻,頗有些陰陽怪氣的開口。她的聲音本就有些嘶啞難聽,言語之中,更是懷疑之色甚濃。
“何掌門夫人勿急,青書想請問師太,倚天劍是否為師太從蒙古人手中奪回?”宋青書對於他的發難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對於這些人的秉性,上一輩子在光明頂,已經識得分明。這班淑嫻雖然有些倚老賣老,但是其為人品性,比那華山掌門鮮於通之流,卻是好上許多。
論輩分,面對在坐的諸位掌門、或是支柱性弟子,他本就是武當小輩,之前略有薄名,卻絕不到令人心悅誠服、細聽他言的程度,有人懷疑,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而他也不想在這方面顯什麼突出,即使這班淑嫻想要刁難,本身的涵養和閱歷,讓他不慌不忙,似乎並不以為對方是在刁難,反而不疾不徐,尋找了一個切入點,依舊看向滅絕師太,就事論事,恭敬但不謙卑的問。
“不錯,倚天劍,是貧尼從蒙古人的汝陽王府中奪回。倚天劍本就是郭靖郭大俠所遺寶劍,留與本派創派祖師郭襄,作為峨眉傳派之寶,后因貧尼大師兄孤鴻子與魔教光明左使楊逍比劍戰敗,倚天劍卻是為元室所奪,輾轉落入汝陽王手中,貧尼將其奪回,此事少有人知,卻不知宋少俠如何知曉?”
滅絕師太倒也光明正大,道出自己奪回倚天劍之事,但是面上卻疑惑不已,看向宋青書的眼神,充滿了深思。此言一出,卻是讓許多武林人士都目光怪異的看了看滅絕師太,又看了看宋青書。
“如今的江湖,漢人居多,可以說,基本上屬於漢人的江湖,而且其中主持或暗中資助抗元大業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數。蒙古人坐江山,漢人主江湖,諸位前輩不妨想想,若是你們是這天下的主人,對於這獨霸一方且不服管教的強大勢力,會如何做?”宋青書沒有理會滅絕師太的懷疑,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張無忌,緩緩道來。
在座的武林人士聽得悚然一驚,雖然還沒聽懂宋青書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說,卻已經有了幾分警惕之心。是啊,若是自己是元朝皇室中人,最憂心的,不就是那些不服管教且實力強大的人嗎?江湖人士,有些武力強大或是殺傷力強大的,對於那些燒殺搶掠的蒙古兵是欲除之而後快,暗中也有不少支持抗元大業的。元朝統治者對於這些個江湖人士,自然也是欲除之而後快的!
一些腦子轉得快的人更是想到了,要將這些不服從的人消滅掉,大概只有兩個方法了。一個是全部消滅掉,另一個則是收歸己用!
而如今,自己這些江湖人士,正派圍剿魔教,豈不也是跟內訌一樣,自個兒打自個兒?因為不管是正道六大派還是魔教,都是漢人,甚至,魔教似乎也是打着抗元旗號的!
“宋少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可是,這又與我們剿滅魔教有何關聯?”崆峒五老卻在此時插進話來。
“身為上位者,對付不聽話的人,自然是大同小異,要麼滅之,要麼收之。如今這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空自內耗,使得各派力量大有損耗,難道就不怕給蒙古人鑽了空子,聚而圍剿,或是各個擊破?”一直不動聲色的薛羽凝突然開了口,替宋青書說。
眾人不知這青年究竟是何人,見他突然答話,都有些不贊同的皺眉。
宋青書有些詫異地看了薛羽凝一眼,卻見他微微一笑,表情神秘,目的難測。
宋青書心頭有些警兆,卻又不知險從何來,只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然後又道:“諸位前輩可曾記得,十五年前,天鷹教得到屠龍刀,舉行揚刀大會,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江湖人士自相殘殺,武當派與龍門鏢局、少林寺、天鷹教恩怨糾纏,俞三俠重傷至今未愈,張五俠與天鷹教主千金殷素素失蹤;明教金毛獅王謝遜,更是大開殺戒,為了一把屠龍刀,不知殺了多少人!
五年前,又是因為屠龍刀,武林人士大鬧武當山,逼死張五俠夫婦,一系列的慘劇,觸目驚心!”說到這兒,六大派的人臉色都變了,但是宋青書卻沒有火上澆油,反而話題一轉,語氣由痛心憐憫變得凝重起來,“在下不才,卻是聽聞了一些內幕,今天,特地說與諸位前輩聽聞,是非曲折,自有公斷!”
內幕?聽到這個字眼,諸人不由得都盯着他看,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與探究。
“青書?”俞蓮舟此時卻是面色一變,上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露出擔憂之色,示意他注意一下,不要太出風頭,畢竟,槍打出頭鳥啊!這一說,不管那些所謂的內幕是真是假,他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張松溪與莫聲谷也面有異色,上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他。宋遠橋更是不知何時已經是到了他身後,面上嚴肅,滿是不贊同,但是眼神中卻也有欣賞的意思。
宋青書卻微微搖頭,表示無需擔憂,繼續道:“諸位前輩都知道,在下與武當關係匪淺,所以,有些事情,關係到武當,在下有言在先,雖然的確有維護武當之嫌,但也絕非妄言!”
見其他人都一副認真聽的樣子,他才開始說出那些所謂的內幕,“首先,第一件事情,事關少林武當兩派,請少林高僧勿怪了!當年火工頭陀叛出少林寺,逃到了西域,卻是建立了一個門派,喚作金剛門。而金剛門有一門絕學,喚作,大力金剛指!”
這話一出,頓時,武當與少林兩派人都臉色大變!因為,十五年前,武當派俞三俠俞岱岩,他的雙腿,就是傷在大力金剛指之下!
而也是因此,少林與武噹噹時衝突嚴重,差點兒沒打起來!因為大力金剛指,就是出自少林!而如今,這個少林寺的叛徒,逃到西域的火工頭陀,居然還傳下了一個門派,絕學就是大力金剛指!那麼,傷了俞三俠的人,就有了新的可能!
“青書,你的意思是,三弟,三弟他的雙腿可能是……不是少林派,而是金剛門的人所傷?”俞蓮舟的聲音激動得有些變了調,這個一直以穩重成熟、鎮定自若著稱的武當俞二俠,此時卻是打破了在眾人面前一直穩重平靜的面孔,露出了充滿感情的另一面。
“青書,你說清楚,你可以確定嗎,你三叔他……”平素向來嚴肅的宋遠橋也變了臉色,激動的卻又難以置信的想要得到確認。十五年了,本以為再也無人可知的真相,如今卻有了希望,這心情,用一個複雜怎麼能夠形容!武當五俠感情之深厚,眾所周知,如今他們有着等反應,倒也不甚奇怪。
宋青書心頭溫熱,但顧着大局,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回應父親與二叔的話,接着看向滅絕師太,說道:“不知師太從汝陽王府奪回倚天劍之時,可否發現,汝陽王府的家奴之中,有幾個武功走剛猛、外功橫練路子的家奴?”
滅絕師太微微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道:“貧尼雖與汝陽王府的人交過手,當年卻是主要與一個戴着半邊面具的頭陀交過手,他的武功很雜,內力雄厚,若非倚天劍在手,貧尼要退他也要大費手腳!倒是潛伏查探地形之時,曾聽說過,汝陽王府有好些高手是來自西域,一門厲害功夫廢人手腳,傷經斷骨,非獨門膏藥不可救!”
這話一出,幾句話相串聯,其餘人哪裏還不明白!武當諸俠卻是着重聽到了最後一句,“傷經斷骨,非獨門膏藥不可救”!傷經斷骨,如果有那種膏藥,卻是可以救的!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是這樣,俞岱岩的雙腿,也許還有得救!也許還可以治好!
“眾所周知,武當五俠曾遺下一子,名為張無忌,知道內情的,也知道為何他會身中寒毒,四處求醫而不得解吧?因為當時,有人抓住張無忌,想要迫使張五俠夫婦交出屠龍刀!”
宋青書不等眾人回神,再次扔下一枚火藥,炸得人心俱震,“屠龍刀之所以被你爭我奪,不僅僅是因為它本身是神兵利器,更因為一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當時那些人已經有了倚天劍,如果再能得到屠龍刀,那麼,江湖,豈不盡在掌握之中?!!!
屠龍刀,可是所謂的‘武林至尊’的象徵啊!所以,最迫切得到屠龍刀的,不是我們這些江湖人士,而是急於收復江湖勢力的,朝廷!
在下斗膽說一句,希望諸位前輩不要介意,武林人士想要得到屠龍刀,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私慾,為了那所謂武林至尊的地位,卻沒有幾個人想過,得到屠龍刀,是為了抗元大業吧!
若是得到屠龍刀,號令群雄,團結一心,那麼,抗元大業將增加多少力量!我們漢人的江山,要恢復的可能性不是又要大上幾分!”
他頓了頓,又道,“在這一點上,蒙古人就想的比我們長遠,比我們多!他們利用屠龍刀,消耗了中原武林的力量,而且還在想辦法利用屠龍刀,將漢人的武林勢力收歸己有。我們如果再將自己的力量耗費在內鬥之上,那麼,恐怕我們武林中人的實力會越來越弱,反而便宜了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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