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雙向奔赴

過了一會，萬仟終於說道：“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他倆的事，我們不太了解，曉小斌也很少在我們面前提他自己的私事，更不要說提到薛志寬了。

文僧宇看到之前萬仟和安禾的表現，以為她們對曉小斌了解深入呢，看來只是有很深的“職場”感情罷了。

“所以曉小斌的後事安排好了嗎，你們決定怎麼跟公眾解釋。”文僧宇問道。

“這個好解決，隨便說一個死亡原因就好了，最簡單的就是心梗。”安禾說道。

“原來名人們的訃告也這麼隨意...光鮮亮麗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鮮為人知的故事。”文僧宇心想。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公佈消息。”文僧宇問道。

“明天一早。”看來安禾他們早已安排好一切。

“看來，明天的熱搜已經預定了。”文僧宇嘆息道。

薛志寬家中，他已經一整天沒聯繫上自己的“好搭檔”了。

“你小子是死了嗎，到現在還不回復我！”薛志寬此時仍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這給曉小斌發著語音消息。

曉小斌之前也經常不回薛志寬的消息，大部分這種情況都是他剛從輪迴域出來需要用睡眠補償精神損傷，所以薛志寬也沒有想太多，只是一直在等待對方的回復。

薛志寬找他其實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出於習慣。

他每次也只會用一些練習、排練的爛借口多跟曉小斌說上幾句話。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很微妙，互相喜歡卻沒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都怕對方知道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薛志寬無聊地翻着跟曉小斌的聊天記錄，基本上也都是曉小斌跟他吐槽的消息。

不過曉小斌從來都沒跟薛志寬提起過任何關於輪迴域的事，倒不是害怕他知道，主要是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進入輪迴域的原因。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後，在一次常規體檢中，曉小斌發現自己患上了胰腺癌。

“你這個病...可能不太好。”負責體檢的醫生對曉小斌說道。

“怎麼了？您直接說就好了，我很樂觀的。”曉小斌沖醫生笑着說。

“你確定不叫家人過來嗎，或者叫薛志寬過來也行吧。”醫生說道。

“不用了，老薛就更不用讓他知道了，你說吧。”聽到薛志寬的名字，曉小斌收起了笑容。

“從檢查結果來看，可能是胰腺癌。”醫生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曉小斌還是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隨後他開口問道：“還有得治嗎。”

“晚期，但我們會嘗試各種辦法，用上最好的團隊、儀器和藥物。”醫生說道。

“哈哈，我之前一直沒什麼食慾，還消化不良，我以為只是普通的腸胃炎，造化弄人啊。”曉小斌這時候還能跟醫生開着玩笑，讓醫生更加不知所措。

“所以，我還剩多長時間。”曉小斌突然問道。

“可能...不到半年。”醫生說完輕聲嘆了口氣。

“挺好，還有半年時間。”曉小斌苦笑着說。

走出診室后，曉小斌在走廊靠在牆上發著呆，他不知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薛志寬，要不要告訴身邊的親朋好友，要不要告訴喜愛他多年的粉絲們。

“你在這幹嘛呢？”薛志寬的突然出現打斷了曉小斌腦海中的很多片段。

好在這時他還沒哭出來，但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一切了。

“怎麼了，在這發什麼呆。”薛志寬一改之前的態度，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我能咋了，體檢唄，你來幹嘛了。”曉小斌的演技很好，瞬間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薛志寬跟他多年相處，還真的差點被他騙了。

不過曉小斌也順着他的話說道：“我也來體檢啊，你結果怎麼樣。”

“還沒出來呢，我先去查另一項了，一會一樓大廳見哈。”曉小斌說完立馬撤了，他害怕多留下一秒都會哭出來。

薛志寬半信半疑地走進了診室。

“哎？你今天也來檢查啊，你倆是約好的還是湊巧了。”醫生說道。

“沒有，我也是剛在門口碰到小斌的。”薛志寬笑着跟醫生打着招呼。

這個醫生是他們兩個的好朋友，他們成名之後一直是這個醫生給看的病，都快成為兩人的私人醫生了。

但他們跟死神簽約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這位醫生。

醫生也很奇怪，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兩個人在屏幕上看起來還是好好的，一點都不像即將離世的癌症患者。

“他還在門口？已經出去很久了啊。”醫生疑惑地看向了門口。

“別看了現在已經走了，他結果還好嗎，我看他剛剛在門口發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薛志寬很輕鬆地拋出了這個話題，他不想給醫生太大壓力。

“老薛，其實你也知道我是不能隨意將結果告訴患者以外的人的，但你倆跟我都這麼熟，他還是你的搭檔。”醫生說到這有些停頓。

“沒事，你說吧，反正他最後都會告訴我。”薛志寬說道。

“其實，曉小斌得了胰腺癌，晚期。”醫生說道。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打在薛志寬的身上，即使是他自己得了癌症可能都沒有那麼難過。

“他不讓我告訴你，但我覺得這種事還是有個熟悉他的人知道比較好。”醫生繼續說道。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薛志寬才反應過來：“放心吧，我不會跟他說的。”

又愣了幾秒鐘，他表情木納地繼續問道：“他還能活多久。”

“最多半年。”醫生說道。

“最多半年”這四個字一直在薛志寬的耳邊迴繞，讓他在之後體檢過程中都心不在焉，他不敢相信他身邊的那個人即將離他遠去。

他無法想像失去他的日子將要如何度過，他更無法想像未來自己站在舞台時，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他”。

也許是造化弄人，在他的檢查結果出來時，醫生露出了更凝重的表情。

“怎麼了，難道還有比曉小斌的癌症更壞的結果嗎。”薛志寬生無可戀地說。

接下來的話薛志寬沒有太聽進耳朵里。

他只是模糊地聽到了“淋巴癌”這個詞。

關於醫生的安慰和患病後的注意事項他通通都沒有在意。

“還有什麼比曉小斌的離去更糟糕的消息呢？”在薛志寬的心裏，曉小斌才是最重要的，甚至超過了自己。

一周后的複查時，曉小斌從那位醫生嘴裏得到了薛志寬查出淋巴癌的消息。

不能責怪這個醫生不守職業道德，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道出了最應該道出的真相。

一個月過後，薛志寬不知道從什麼渠道了解到了獻祭門，而曉小斌這時也已成功地加入了邊界會。

“天吶！你是薛志寬？！”韓小月第一次見到薛志寬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麻煩別離我這麼近。”薛志寬極度冷漠地回應着。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在獻祭門裏碰到明星...我還以為你們這種人只會出現在邊界會呢。”韓小月難掩激動的心情。

在第一次進入輪迴域之前，薛志寬非常緊張，他不是懼怕死亡，他是害怕自己的失敗會磨滅掉拯救曉小斌的最後希望。

“對了薛哥，你這邊進去之後的名字想好了嗎，我叫秦墨怎麼樣好聽吧。”韓小月之前已經跟薛志寬講述了進到輪迴域裏面的規則。

薛志寬思考了許久，從嘴裏迸出了三個字：“艾文武。”

“艾文武，好名字，不過為什麼啊。”韓小月好奇地問道。

薛志寬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有回應她。

其實，薛志寬起的名字很簡單，他只是將曉小斌的“斌”字拆開，然後前面加了個“艾”，在他心裏，對曉小斌的愛或許大過一切。

在邊界會總部，曉小斌回憶着第一次得知薛志寬患上淋巴癌的消息。

他不顧一切地加入了邊界會，並謊稱自己是為了名利，才與死神簽訂契約。

實際上，他們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各自有各自的主見。

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身邊的那個“他”向死神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他們錯就錯在，沒有早一點告訴對方，這個“美麗”的真相。

但這個真相恰恰成就了二人最壯烈的雙向奔赴。

薛志寬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直都沒有睡意，他一直在等曉小斌的消息。

“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醒？”

薛志寬不敢打擾曉小斌休息，因為他知道曉小斌的起床氣比較嚴重，即使是演出要遲到了這種大事，他都不會輕易打擾。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

“算了，這個點應該也不會醒了。”薛志寬放下手機，看了眼床頭柜上兩人的合照，然後閉上了眼睛。

兩小時過後，他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雖然他們這類人已經不會做噩夢，但起來之後他渾身是汗，很不舒服。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好像還有點發燒。”

薛志寬很久都沒有出現這種癥狀了，因為自從他進入輪迴域以來自己的病就好像暫時都好了。

他原本以為是死神暫時保佑了他，殊不知保護他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曉小斌。

曉小斌的離去，讓他的病重新陷入膏肓。

死神是無情的，其實身患絕症的人如果在跟死神簽訂契約之時想拯救的不是自己，那麼他自身的病痛絲毫不會減弱，而且這個人如果在他死亡之前沒有完成10個輪迴域，那麼他和他想保護的那個人會一同死去。

但薛志寬和曉小斌卡了一個bug，他們兩個互相想保護的人身患絕症，這就給了死神一個難題，讓這兩個人同時擁有的暫時健康的身體，直到其中一方死亡。

薛志寬從胳膊下面拿出體溫計看了一眼，果然發燒了。

“應該只是普通的感冒吧...明天先去醫院看看好了。”說完他又繼續倒頭大睡。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感覺燒還沒退，而且還越來越嚴重了。

薛志寬艱難地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9點30分。

打開網絡，無數的消息從手機屏幕上彈送着。

薛志寬由於高燒加上剛醒，對眼前的消息還沒有看得太清。

直到他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這些消息全都指向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曉小斌。

而消息的內容，基本都是一樣的：著名相聲演員曉小斌，於昨夜23點23分在家中因病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