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懵了
天起雲霞,美夢如斯。
顏辭翻身垂手,指尖碰到了什麼東西,觸感軟彈。
她立刻警覺得收起指尖,強打起精神,探身去查看。
時間還早,沈平蕭在地上躺得板板正正,並沒有被她這點小動作吵醒。
顏辭拽着被子,輕輕咬着自己的唇角,做賊心虛得又躺回去。
她自己安靜得思考了一陣,眼一閉,心一橫,三百六十度翻滾,把自己整個從床上滾下來,主動掉了沈平蕭滿懷。
“……”
沈平蕭瞬間驚醒,因為顏辭緊緊貼着他,忍着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試着動了動她,卻收穫了她不講道理的胡攪蠻纏,如同一隻靈活的八爪魚,手腳並用得盤踞其身。
“顏辭?”
沈平蕭輕聲呼喚,卻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沒說破她,她貼上來的胸膛,傳來的猛烈心跳明顯得像正在修繕柏油路的打樁機。
顏辭厚着臉皮四處揩油,沈平蕭勸阻無果,無奈擺爛。
心跳逐漸同頻,分不清是誰先動的心。
他好像明白了那些難以啟齒的情感,悄悄埋入心底的那顆種子被喚醒,萌芽生根。
他忘記了徵求意見,忘記了照顧顏辭的感受,攬着她的後背,用近似摜摔的粗暴手法搶佔主導地位。
有那麼一瞬,顏辭感覺自己有生命危險。
正當她下意識得想睜眼攤牌,又一隻手覆蓋在她的眼上,強迫她繼續裝下去。
“沈平蕭……”
“唔……?!”
不僅是眼睛,嘴巴也別說話。
他的吻生硬幹澀,並沒有千迴百轉的甘甜,也沒有攝人心魄的迷情,倒像是心甘情願得蓋上印章,鄭重其事得昭告彼此。
有手機鈴聲響起,顏辭也聽不見,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突突得心跳聲。
直到沈平蕭接着電話離開,她緩緩撐坐起來,身上的衣物和腦袋上的頭髮都蹭得亂七八糟。
一捧又一捧的涼水往臉上潑,顏辭照着鏡子,看見自己微紅的雙唇,兩指併攏,輕輕貼上去。
這不痛不癢的感覺,正是沈平蕭對她的作風。
可他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他的樣子在腦海里泛出來,輕而易舉就能撩撥到她的芳心。
她收拾好自己再回到房間,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已經有三個了,正在呼入第四個。
“顏辭,你這是在哪個美男被窩裏睡懶覺呢?”
顏辭三兩下穿鞋,“你怎麼這麼早。”
電話那頭的女人將懶洋洋的聲調逐步提高。
“我早?你不會真的偷人去了吧,你看看幾點了!”
顏辭瞥了眼時間,九點十八分。
她依稀記得,確有其事。
昨日她信誓旦旦得約了《愛旅》雜誌社編輯,兼經常藉著工作之由跟着她四處嗨玩的閨蜜——鍾培,還一再叮囑,時間寶貴,不得浪費。
而如今,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四十八分鐘,鍾大小姐獨自一人坐在咖啡館,已經寫下一篇小報告,主要控訴當代年輕人的時間觀念淡薄。
奈何顏辭對此地也不是很熟,她火急火燎趕過來的時候,鍾培已經在某團購平台尋找合適的午飯伙食目標。
顏辭看着她的目光在手機上滑上滑下,對來人視若無睹,顯然憋着一肚子火氣。
“先吃飯?我請客。”
鍾培無動於衷,美食還不夠打動她。
顏辭唉聲嘆氣得托着腦袋,哀怨道。
“唉,我可差點被活埋在山裏,吊在半山腰的時候我還在想,我還沒看到咱們鍾主編的男朋友長什麼樣子,要是就這麼死了,怪可惜的。”
鍾培的眼神一抖,直筆筆得殺過來。
“說得好像你就不是母胎單身一樣。”
說罷,鍾培煞有其事得收起手機,啟動已經休眠的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照片放大,轉向推給顏辭。
這是她在地震災區拍攝的素材,一群人正在做營救工作。
顏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鍾培又翻了下一張,基本是同樣的主題。
一連翻了五張,顏辭除了看出鍾培眼裏呼之欲出的期待,再也看不出什麼別的了。
終於,鍾培高高昂起她的狐狸尾巴,指着照片一角,垂涎已久的帥哥。
“這個人,你是不是認識?給我介紹一下?”
顏辭早早就整理過相片,有沈平蕭身影的都悄悄留下自行收藏,發給鍾培的都是一而再再而三檢查過的。
所以這照片上的帥哥,不是沈平蕭,是袁俊。
不起眼的角落裏,他大大方方得對着鏡頭,大拇指一翹,豎過頭頂,向顏辭示意,這讓鍾培一下子就抓到了機會。
顏辭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找不同,而是要找相同!
鍾培在這麼多素材中挑選出的這幾張,無一例外,都有袁俊的身影在!
顏辭猶如抓着了某人無形的小辮子,腰板挺直,有了談判資本。
“讓我想想,這人誰啊……”
鍾培伸出手指,輕輕按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篤定道。
“你少來!姐們我能不能脫單,就看你了。”
顏辭嘴角藏起戲謔的笑意,伸着懶腰舒展筋骨。
“這吃不飽,腦子就轉不動;腦子轉不動,這人啊,就記不起來。”
鍾培不服氣得妥協。
“小意思,如實招來,請你吃大餐。”
正待她們嬉笑之時,沈平蕭來電,這讓顏辭措手不及。
接通后,一貫不喜主動又被君子之節捆綁的沈平蕭,言簡意賅得率先表達自己的意圖。
“在哪兒?”
話雖然少,但是比起之前,已經明顯能感覺到不再生硬,話音柔和許多。
顏辭下意識得舔了舔嘴唇,心虛得低下了頭,回話的音調也不似方才囂張,甚至磕磕絆絆的,還有點不明顯的結巴。
“有朋友來,吃飯呢。”
他沒思考太久。
“好,那你們玩兒,有事給我打電話。”
“嘟嘟嘟……”
他掛電話也乾脆利落。
目睹一切的鐘培,隨手抓起一枚西式餐包,一點一點撕着往嘴裏塞,還陰陽怪氣得重複她的話。
“有朋友來~吃飯呢~~”
她又吃了一口,有一點噎,喝了兩口水順氣,把剩下的餐包往顏辭面前一推,大有以此作賄的意思。
“大餐沒了,我狗糧吃噎着了。”
字裏行間,滿滿的控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