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聯誼會

第三十章 聯誼會

成功牽手的全員,還被特批放了半天假,培養感情。

沈平蕭和顏辭一起先行歸隊,一進院剛下車,又撞上一出好戲。

“野蜂,牽手就牽手,這麼拉拉扯扯幹什麼……”

葉楓氣沖沖得走在前頭,對容燦的話充耳不聞,一手僅用兩根手指掐着她的袖口,連拖帶拽得要把她攆出去。

他的動作宛如要將瓊脂白玉摔碎,把容燦扔出院門外,並鄭重叮囑哨兵。

“這個人,不準再放進來。”

容燦從地上爬起來,又想衝進來,被哨兵擋住去路,眼睜睜得看着葉楓走遠。

“葉楓!你說清楚,我到底哪裏配不上你了!”

葉楓果然處事周到,有求必應,扭頭與容燦隔着柵欄對峙。

“不是你配不上我,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我們沒可能,沒可能!你明白嗎?”

容燦話頭軟下來。

“怎麼就沒可能了,你明明之前見到我還會笑的。”

葉楓兩手虛虛抬到半空,無奈得握着拳頭,咬牙切齒,快要到爭吵的地步。

“我對誰都這樣!”

他苗頭一轉,袖手旁觀的沈平蕭和顏辭,莫名中槍。

“不信你問他們!我是不是對誰都這樣,容燦,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好嗎?不是誰對你笑一下就是喜歡你的。”

容燦慌不擇路得另闢蹊徑。

“可是你和我吵啊,你就和我吵,我就是那個特例啊。”

葉楓一個頭兩個大,握緊的拳頭鬆開,咆哮着抓耳撓腮,徹底崩潰。

“啊!!!!”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容燦對着他的背影,跳腳道。

“你走也沒用,你不讓我進去,我就守在這門口,守到你出來為止!”

葉楓完全拿她沒辦法。

“自便!”

這聲中氣十足的“自便”,讓顏辭莫名其妙得往後仰了仰,感覺空氣中有唾沫星子噴到臉上。

短暫的爭吵可謂是別開生面,讓她見識到了葉楓鮮為人知的一面。

容燦也偃旗息鼓,唉聲嘆氣得候在門崗旁邊,真有耗到天黑的架勢。

顏辭上前規勸道。

“這男人呢,不能這麼追的。”

容燦一門心思鑽牛角尖。

“那你說說,要怎麼追?”

顏辭像個老江湖一樣,像模像樣得傳授技藝。

“這追男人,就像釣魚,你下河追着魚跑,反而會引得魚兒到處游竄,抓半天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還把自己累得夠嗆。”

“會釣魚嗎?”

容燦看着她,真誠得搖了搖腦袋。

“先下餌料,拋下水,然後靜靜得在岸上等待魚兒上鉤……”

沈平蕭遠遠得聽到一點她們之間的談話,在心中暗自揣摩,當初顏辭釣他的時候,下的魚餌到底是什麼。

——

在勐海的日子,除了那次景洪遇險的插曲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別的不如意發生。

顏辭把工作什麼都推得一乾二淨,專心享用這一段美好的時光,每日兩點一線得圍着沈平蕭轉,把嫂子這個名號給坐實了。

這引起沈平蕭的懷疑,擔心她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不順心。

“怎麼最近編輯那邊都不催你了。”

對此,顏辭表示沒什麼大不了,並且感受到了來自資本的同等剝削,向他發出警告。

“我就不能給自己放了個假了?”

說是說放假,其實她是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從夏爾西里回來之後,她一方面收到了來自地質學老教授熱烈的傳道授業邀請,另一方面,鍾培也在她那塊領域強勢發力,給她博得了更大的機遇。

這本是蒸蒸日上的好現象,可她終究只是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做到事事兼顧。

趁這段時間,她也仔細考慮了今後的人生走向,並將它們平鋪在沈平蕭面前。

“沈平蕭,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做商業旅志,我的作品反響一直不錯,雜誌社那邊給的版面也越來越大,任務也越來越繁重,甚至還有幾家報價更高的也找過來了,只不過,我都還沒答應。”

沈平蕭仔細聽着,輕輕點頭。

“嗯,還有呢?”

顏辭也還沒完全決定下來。

“還有一個選擇,是接受我地質學教授的邀請,深入學術,這可能需要靜下心來做好幾年的深耕。”

沈平蕭聽過後,提出自己的意見。

“不能同時進行嗎?你夏爾西里一行,不是兩邊都顧得上?”

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顏辭搖搖頭。

“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現在旅雜社那邊交給我的任務越來越重,如果我決定往學術方向發展,那我就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完成商業性的旅志。”

二者不可兼得,就算不用完全捨棄,也總得有個孰輕孰重的取捨。

沈平蕭沉思片刻。

“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只是沒想好該怎麼說。”

一個懂得自己的伴侶,勝過任何甜言蜜語。

顏辭慵懶得躺到沈平蕭的腿上。

“是啊,鍾培還什麼都不知道,她還自認為幫我搶了版面,能掙多點錢,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沈平蕭順了順她的頭髮。

“那你又為什麼想放鬆那頭?”

“我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變味,不想讓我的探索旅程,變成面向資本的任務。”

沈平蕭嘴角微揚,一切盡在不言中。

顏辭把一個小玩意兒塞到他手裏,通體褐色,上面依附着一片一片猶如炸開的魚鱗,拼在一起狀如峰塔,看形狀應該是一顆松果。

“這是杉果,天山雲杉的果實,我從保護區里偷偷帶出來的。”

“沈平蕭,就從這顆夏爾西里的杉果開始,我要讓五湖四海的花和果,都盛開在勐海這一畝三寸地之上。”

她躺在沈平蕭的懷裏,聲情並茂得描繪着自己的雄心壯志。

“那我就在這一畝三寸之地,等你銜泥歸巢。”

在經歷了數次分分合合之後,他們終於能直面這樣的宿命,以言笑相待,不怨天尤人,把離別也當作這段感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歸去有時,顏辭在下了決定后的第三天,重拾自己的理想,振翅高飛,踏上了她的下一程。

沈平蕭一手幫她拿着行李,一手牽着她。

“這一次去哪兒?”

“漢城,先去拜訪一下孫教授,然後再飛帝都,當面給鍾培賠個不是。”

“都決定好了?”

“嗯,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沒有哪個不如哪個,彼時我在路上撿到了機會,現在再去書里看看,或許別有一番洞天呢。”

沈平蕭難掩笑意,只是定定得看她。

顏辭知道,無論她做什麼選擇,沈平蕭都會無條件得支持她。

遠處訓練的口哨聲穿透力極強,顏辭望向那個方向,沈平蕭提議道。

“要去跟他們告個別嗎?”

顏辭異常洒脫。

“我就不打擾了,又不是不來了。”

“那就走吧。”

勐海只是一個小縣城,並不是集中的大轉運點,交通不算特別發達,為節省時間和精力,顏辭選擇了乘坐火車去往漢城。

去火車站的路況也不好,堵車堵了將近有二十分鐘,再一問,前方道路意外塌方,還在搶修,預計還要個把小時才能通車。

沈平蕭方向盤一打,準備繞路走,顏辭卻提議道。

“我看也不遠了,就兩公里路,把車停在這附近,我們步行走過去吧?”

堵着的車又多又雜,多的是車繞道走的,掉頭也要費時間,他一思量,一腳油門將車開進了附近的停車場,採取了顏辭的建議,棄車步行過去。

沈平蕭背着她的行囊,這讓她回想起當初在蒙頂山相遇的場景。

“你知道地震那時候,我為什麼要去蒙頂山嗎?”

再提起這地方,沈平蕭還有點摸不着頭腦,沈平蕭的眼裏只有路和方向,壓根不知道那是個什麼蒙頂山,更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景點。

他只能憑藉地震這個關鍵詞,推斷出顏辭所說的,是他們相遇的那個地方。

“我是去求姻緣的,我聽當地人說,那裏的一棵千年紅豆樹特別靈,如果找不到正緣去那樹底下許個願,它就來了。”

一開始顏辭只是抱着玩玩的心理去探訪未知,現在她是真的信這樹有靈,有求必應。

可不是真的靈,把沈平蕭送到她面前來了。

“什麼時候,我們得一起回去,還個願才是。”

沈平蕭回想起當初,若有所思。

“說來也巧,我和那幾個弟兄一起進災區的時候,那條路一直好端端得,就到那忽然攔腰橫斷,要不然也不能逼得我們,不得不翻山進入。”

樹神有靈,一線紅緣,如今已死死得纏繞在他們的小拇指上,無論相隔多遠,無論分別多久,都斬不斷。

兩公里的路很長,卻又很短,像他們甜蜜美好的瞬間一樣,從倒數開始,就在慢慢縮短。

火車站人來人往,他們卻不再傷感。

因為彼此都知道,她此去追逐原野。

顏辭笑對離別。

“沈平蕭,你想我的時候,就去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你要相信我也會在那一刻,緊緊得盯着它們。”

“我們一起等待,會有某一年,某一天,不用再互相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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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冗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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