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鏖戰
校尉阮錦的速度絕對可以稱的上金軍中數一數二的存在,作為閻陶的小舅子阮錦在金國可謂是風生水起,雖然大家都知道此人本事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姐夫,人家姐夫又有個好舅舅。
這麼一圈關係下來再加上阮錦嘴巴甜,話里話外都能給你捧高高,就連金國國主都分外喜歡有時候甚至用你這小兔崽子這種親近的稱呼。
但是阮錦比閻陶更加的怕死,而且仗勢欺人玩的那叫一個溜,閻陶很多的臟活累活都是他來處理,自然更是深得信任。
此番閻陶特意跟在他的隊伍中就是為了將來給自己這個小舅子更多的話語權。
只是沒想到半路遇到了硬點子。
阮錦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深深的說進了閻陶的心裏,越聽越覺得有道理,話說的相當精鍊。
前方戰事膠着,校尉凌雙帶着百餘人抵擋的很辛苦,武成舉所部完全是帶着復仇的心思來的,主憂臣辱,主傷臣恥。
恥辱當然得用鮮血來洗洗。
“阮錦,你現在親自帶一隊人馬頂上去,待姐夫把后營破開之後再悄悄撤回來聽到沒?”
阮錦有些猶豫,但是又不敢拒絕只能心有不甘的點點頭說道:“那姐夫你一定要快點啊。”
“趕緊去!”閻陶很頭大,自己這個小舅子什麼都強,就是怕死的緊,若不是自己提攜怎麼可能做到一旅旅率,就連練兵這種事若不是把最得力的凌雙派過來根本帶不出來。
不過這種人也有個優點,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誰,對於凌雙他不喜歡,即便是對凌雙很討厭也從來沒有在軍中為難過凌雙。
在閻陶軍中凌雙的武力可以說算是排名第一的存在,即便是鞠川都撐不過五十回合,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晉軍甲兵佔據着足夠的人數優勢再加上武成舉的武力也是不俗,凌雙雖然左沖右殺接連有多名晉軍士兵被其斬殺但是卻依舊只能勉力支撐。
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全靠凌雙本人的威望和武力在苦苦支撐。
武成舉指揮着士兵試圖將凌雙與其他的士兵分開。
當阮錦帶着人馬衝上來的時候凌雙剛剛逼退了武成舉,見狀大喜,手上的力氣也似乎再度恢復了幾分。
“兄弟們,援軍來了,殺啊!”
金軍營寨外面連長閔二帶着士兵終於繞到了後面,找到一處較為容易破壞的地方。
“上!”
一眾士兵連忙掏出繩索和金兵營寨中搜尋出來的幾把斧子對着寨牆劈了起來。
沉悶的聲音很快引起了金軍的注意,后營中的金軍士兵頓時有些慌亂,但是看到晉軍被阻隔在營寨外面之後膽氣再次回復了一些。
幾個士兵還搜尋到了弓箭抄起來便射。
閻陶很快收到了消息,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
“調集弓手過來,先把後面的敵人解決了快。”
金軍士兵勉強壓制住心中的不安,剛剛緩過來的弓弩手再次上陣隔着寨牆拋射。
但是晉軍顯然比之前的準備要充分很多,搜尋了不少的盾牌,頂在頭上。
箭矢扎在木質的盾牌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凌亂但卻壓迫感十足。
閻陶見效果不大又調配長戈手雙方透過寨牆的縫隙來回互捅,慘叫聲很快響了起來。
前方正在拼殺的凌雙和阮錦同時一驚連忙回頭望去,凌雙鬆了一口氣,還好敵人沒有攻進來。
但是阮錦卻是有點嚇癱了的趨勢,後面傳來喊殺聲對於他來說這意味着己方很可能已經被前後包抄。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有點放明,黑夜最濃的時候已經過去,阮錦看得真切,心中的害怕被濺在木牆上分外醒目的血紅無限的放大。
或許這一仗最大的功臣便應該是他了。
閔二還在艱難的拆着寨牆,凌雙和武成舉依舊在捉對廝殺,關承也已經休息好重新尋回了自己的佩劍帶着十幾個士兵從後面支援了上來。
總之大家都在拚命都在努力,可是阮錦想躺平。
生的念頭一旦壓過理智那變成了不顧一切。
阮錦帶着幾個士兵悄悄的往後退去,退出廝殺的隊伍之後便撒丫子朝着閻陶所在的地方狂奔。
不過還好的是他沒有大喊敗了敗了之類的。
正在焦急的指揮着兵士抵擋後方晉軍的閻陶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廢物。
“姐夫,姐夫,咱們是不是被包圍了?”阮錦着急忙慌的問道,眼中的驚恐怎麼也掩飾不住。
“你個廢物,豬都不如,老子還在這裏你慌什麼!”
“是是是,姐夫說的是。可是姐夫你看,你看”阮錦一指身後對對串的雙方士卒說道:“晉軍啊,說不定一會兒就打進來了,我們就被包圍了啊,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了。”
閻陶氣不過抄起鞭子一鞭子抽在阮錦身上:“廢話,老子看不到么!簡直就是豬,我要不是看在你阿姐的份上我管你我都是驢!”
“滾後邊去!”
“誒。好嘞。”
閻陶回過神來,從來沒有感覺局勢如今天般棘手。
戰死的士兵現在已經過半,之所以還沒有潰敗完全就是敵人兵力不足再加上前面還有凌雙等一眾兵將拚死抵抗。
閻陶的目光落在驚慌失措的阮錦身上不由的又是一陣氣結。
“為今之計當如何呢?”閻陶自言自語到。
站在戰車湊合能看清楚整體。
兩軍從深夜廝殺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如此高強度的夜戰讓雙方將士都很疲憊了,現在就看誰最先撐不住或者誰有援軍。
“來人,擂鼓助戰,本將要親自率兵突擊!”閻陶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決定。
“姐夫,不可啊!”最先反對的不出意外還是阮錦。
閻陶蒼啷一聲拔出佩劍頂在阮錦的脖子上厲聲道:“蠢貨,本將險些因你壞了大事,若再敢言退本將定然斬了你!”
阮錦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姐夫……”
“住嘴!本將乃大金左司馬,軍中豈能跟你言私情!”
“現在本將命你速帶本部兵馬衝殺,否則本將立斬了你!”
阮錦又哪裏見過閻陶如此模樣,嚇得連連應諾,最後不得已帶着自己的部下再次沖了上去。
此時的凌雙在絕望中已經是傷痕纍纍,心如死灰,他從軍十餘年,一直都是跟着閻陶,在他的印象里閻陶雖然有不足,但是男兒大丈夫有些許的缺點不算的什麼,只要戰場上不懼不畏那便是好漢子,整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保家守國的貪點財好點色怎麼了。
但是今日卻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說好的整頓兵馬支援上來並沒有看見,相反自己所帶着的百餘士卒現如今基本上傷亡殆盡了。
後方的鼓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凌雙心中頓時激動了起來,這是全軍進攻的信號,他曾無數次的在這鼓聲中揮舞着手中的兵器與袍澤一同擊潰對面的敵人。
凌雙回頭望去,果然阮錦再次帶着人馬沖了上來烏泱泱的足有二百餘人。
後方的閻陶正在組織其最後的人馬,似乎決議要拚死一戰了。
啊~~~
凌雙怒吼一聲,一腳將一個晉軍士兵踹倒在地,手中的長劍順勢跟上刺進了敵人的肚子裏,隨後雙手一擰抽了出來,鮮血濺在臉色將其刻畫的更加猙獰。
這讓周圍的晉軍士兵為之一頓,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懼意。
武成舉在人群中捂着胳膊上的傷口神色嚴肅,這傢伙當真是難纏。
後方的關承看着干著急,雙方就在前後營過道附近鏖戰了半個時辰,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都有人戰死,可是卻依舊遲遲無法突破,而自己身邊王夜還處於昏迷的狀態,草草包紮的傷口還不時的往出滲血。
莫不是要折在這兒?
關承心中有了一種可怕的預想,連忙甩甩頭。
要不得要不得,不吉利,呸呸呸!
敵軍中的鼓聲響起,差點讓關承把最後一口唾沫給咽下去,隨即反映過來,敵軍這是要拚死反撲啊!
這還了得!
現如今武成舉那裏也就四百出頭,都已經有點吃力了,若是敵軍增兵能不能擋得住都是問題。
其實關承並不知道閻陶在將阮錦和二百多人派出去后僅剩下不到四百人的隊伍,而且這三百多人里還分出一半去防止晉軍突破寨牆,剩下的那些人里連兵器都配不齊更別說甲胄了。
而關承手裏清一色的甲兵。
不管了,兵打沒了自己連封地都去不了。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到了該拼的時候了。
“左右!斬敵甲兵者賞十金,斬敵一將者賞百金,活捉敵將者賞千金!隨孤殺啊!”
重賞之下有沒有懦夫不太清楚,但是重賞之下必然有勇夫。
千金,當兵一個月也就一金,這要是有一個首級那就相當於十個月的收入。
自古財帛動人心,當兵吃糧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戰場上搏出個前程么,當兵的能有什麼遠大的理想。
晉軍士兵們望向敵人的目光中頓時變得綠瑩瑩的,像餓了好些天的野狼看到了小綿羊。
原本枯竭的力氣彷彿有突然生出了一些,原本人數上就佔據着一定的優勢在這個時候進一步的擴大。
武成舉親自帶着幾個身手不錯的士兵圍攻凌雙,只要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軍這個悍將斬殺那便代表着勝利在望。
雙方士卒都明白此時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非生即死的時刻潛能被無限的爆發,求存的慾望支撐着金軍士兵,後方增援上來的袍澤又給他們心中一定的安慰和信息。
閻陶已經記不得上一次他親自帶兵衝鋒殺敵是多會兒了,但是他本就是戰場上取得的功名,當重新提起長劍的那一刻心中一種沉睡已久的豪情再次蘇醒。
閻陶手握長劍如猛虎一般沖入陣中,長劍向前一遞便輕易的刺了進去,鮮血正好濺在嘴巴上,閻陶伸出舌頭一舔,是那種熟悉的味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在鮮血的刺激下閻陶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那時候的他不過是一個軌長,率領着四個老兄弟,其中便有鞠川,五個人如同殺神一般在彭國大軍之中縱橫無敵,那一戰他為先登拿下了陽夏郡的安昌縣,將彭舒兩國徹底的分割開來。
“左右!”閻陶意氣風發大喝呼喚。
“在!”身邊的親兵轟然應諾。
“可敢隨本將飲血敵陣!”豪氣直上雲天,誓要斬盡眼前之敵。
左右親衛身邊的士卒包括凌雙甚至就連阮錦都似乎被這種豪氣感染,眾人齊聲高呼道:“願隨將軍建功!”
“好!隨本將殺將出去!”
金兵士氣大振,原本節節敗退的陣線瞬間穩住,甚至隱隱有打回去的跡象。
關承帶着幾個護衛趁着眾人不注意終於擠到了最前面,此時閻陶剛好裝叉完畢,揮手投足之間一副顧盼自雄的樣子好不得意。
好吧,關承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此時的賣相也着實可以。
於是關承抄起一根長戈,望着從人群中突兀的將軍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