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二章 我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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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表上來講，反叛軍和地球聯盟的戰艦幾乎沒有分別。每一艘都是龐然大物,靜止不動地停在空中也給人帶來莫大壓力。
陰影劈頭蓋臉的砸下來,隨之一起到來的還有數以萬計的太空戰機,不時穿梭來去劃破天際，將地面上的建築物轟成一片廢墟。
“這些該死的混蛋！”
余楠一見就變了臉色,哪怕葉沖在後面副隊副隊的喊也沒能叫停他的腳步。只是一個眨眼，銀灰機甲已經沖了出去，闖進密密麻麻的太空戰機里。
身後傑拉德不由感嘆,“……還是一樣的衝動啊。”
“是啊。”葉沖難免有些擔心,“現在不是比賽也不是訓練……”而是真正的戰爭,會流血會死人的戰爭。
傑拉德失笑道，“蟲子，現在你還為他擔心起來了？那傢伙要是到現在還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不如別來參戰。”
“是，隊長。”
從目前的局面看，余楠顯然還是做得到的。當大夥紛紛操縱着機甲來到空中的時候，銀灰機甲還好端端地迎了過來。
抬起手跟眾人打了個招呼，余楠的聲音從隊頻里傳來。
“你們這麼久才到啊，那麼磨蹭！”
接着隊頻里響起另一個聲音，“魚腩果然就是魚腩，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只知道衝動不知道動腦子？”
“靠！蔣飛雲怎麼又是你！你他媽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
“我還想問你呢！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現在很擔心自己的安危！”
“你！”
“……”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葉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想在場的其他天翔蓋亞成員肯定也跟自己做着一樣的事。
不過……他又翹起嘴角笑了笑……上一次遇到這種情形其實也不過是兩年前，如此熟悉卻又親切，居然就有些懷念起來。
傑拉德大概是看夠戲了才出聲調解，“余楠，蔣飛雲。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也夠了。有多餘的精力不如發泄在那些反叛軍身上！”
“沒錯～傑拉德，你們隊的人還是一樣的精力充沛，精神抖擻啊！”雅迪含笑的語聲同時響起，“那麼謝利夫的大家，可不要輸給天翔蓋亞哦～”
隊頻里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表白。
“當然啦！女神！”
“我們才不會輸！”
“有女神在，我們可以以一敵百！”
“切……”
余楠和蔣飛雲兩人在這個時候竟然異口同聲發出一聲冷哼，“想贏過我們，你們還是等下輩子吧！”
“不用那麼麻煩，現在就能讓事實證明。”雅迪好脾氣地回應。而只要他出了聲，謝利夫其他人就再沒有發出過另外的聲音。
“嘿嘿嘿……”傑拉德壞笑道，“雅迪，我算看出來了，你的確是你那幫小子裏當之無愧的女神啊！”
“……哼。”
這一次，發出冷哼的只有蔣飛雲。
隊頻里則紛紛傳出天翔蓋亞其他人的咳嗽和竊笑：傑拉德隊長，要誇獎人也不要當著蔣飛雲隊長的面誇獎嘛！瞧，這不是吃醋了！
操作着銀紅機甲，葉沖的手指熟練而靈巧地在操控板上翻騰。
同時翻騰的還有銀紅機甲。
如今的他，比起兩年前的他更加出色。出類拔萃的天賦，無與倫比的刻苦，加上遇事的冷靜和堅定……
全部疊加起來，就讓那架銀紅機甲在眾人眼前的表現越發驚艷。
像一架收割戰機的死神，每一次的俯衝，每一次的騰挪，每一次的跳躍……四周的太空戰機就好象被觸動的水波一般，隨着那條軌道清晰的爆炸着。
“很不錯嘛，蟲子。”
“彼此彼此啊隊長。”
“小蟲蟲，我羨慕嫉妒恨！嗚嗚……隊長居然只誇你不誇我啊啊啊……”
“張躍學長，你還要繼續努力。”
“……靠，這種話該是你對我說的嗎！”
隊頻里的聲音一直不曾停歇，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過的感覺，這一回能夠重新擁有，很好，真的很好。
葉沖忍不住微微一笑，“學長，達者為先。”
“……靠靠靠！”
張躍很悲憤，“這樣講好象我落後很多一樣！”
又是數十架太空戰機迎面而來，銀紅機甲被葉沖操縱得微微向上拉升，輕而易舉地避過了第一波浪潮。
接着他立即折身迴轉，發射火力。
一架接一架的太空戰機或者機翼或者尾翼冒出青煙，爭先恐後地往下墜落。
張躍的口哨聲從隊頻里傳出來，“小蟲蟲很牛嘛！不過也不能目無尊長呀！我就不心我比不過你了……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輩！”
“哦？前輩還需要我讓？”
“……靠靠靠！”張躍這次真的被氣笑了，“小蟲蟲，不如我們來比一下，看誰在同樣的時間內打掉的戰機多！”
“我沒意見，不過張躍學長，我是不會讓你的。”
“……我哪句話說了要你讓！”
兩架機甲一銀紅一黑一前一後朝着那群低飛的太空戰機衝去，不到一會的工夫，就有了非常豐盛的成果，直掃得那一片區域瞬間空了。
“去那邊吧。”
“好。”
就在黑色機甲一馬當先地竄進另一片區域時，張躍忽然發現不遠處的銀紅機甲沒了動靜。
“小蟲蟲？”
沒人回答。
張躍看到銀紅機甲在空中一動不動，就像在發獃。可要說他的確在發獃，每當有太空戰機在旁邊騷擾時，又會被毫不客氣地擊毀。
“小蟲蟲？小蟲蟲？……”
張躍不放心地喊了第二聲，又喊了第三聲……直到不知道多少聲，中途已經夾雜上其他人擔心的追問。
“喂！蟲子怎麼了？”
“葉沖你沒事吧？”
“蟲子你傻了嗎？”
“呼叫已經傻了的蟲子！要不要把你送到傷兵營啊！”
葉沖的聲音才後知後覺地在隊頻里響起，“……啊，我沒事。”
“那你剛發毛的呆啊？”
“沒什麼。”
這次的回答很迅速。
張躍反倒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葉沖的聲音粗聽好象跟之前一樣，但仔細聽就能發現多了點晦暗難明的乾澀……就好象他的心情忽然跌到了谷底，十分糟糕。
“小蟲蟲……”張躍覺得自己要當知心大哥哥，“有什麼心事你要跟我講嘛。”
誰知葉沖說：“學長你好肉麻。”
“切……別人要我肉麻我還不願意呢！有什麼不爽的事情現在不是正好趁機發泄嗎？”
葉沖沒再吭聲。
但張躍感覺得出來，他接下來的動作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斥着難以形容的憤怒和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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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殺氣犀利無比，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幾乎快化作實體，讓身為旁觀者的張躍眼睜睜看着一架架戰機被擊毀，都忍不住有些顫慄。
“小蟲蟲你到底怎麼了啊……”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就在剛才的一瞬間，葉沖會像換了個人似的這麼兇悍。
他低聲地自言自語，沒能得到葉沖一個字的回答。
而銀紅機甲在其他人眼裏或許還利落而乾脆，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葉沖自己才清楚，現在憑本能操作的機甲有多機械。
這樣下去不行……過了會，他才輕聲喊鳳羽，“鳳羽你來替我。”
“啊？”
鳳羽十分的意外。
要知道多少次它主動找上葉衝要求拿回自己身體的使用權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啊！要知道多少次都是到了萬不得已情勢危急的時候才被允許替換過來啊！
葉沖向來都不願讓它來操作，今天怎麼會……
“你不願意？”
“啊不不不……我願意！我當然願意！”鳳羽急忙叫道，如此難得的機會它可千萬不能錯過，“身體到了我手上你就放一萬個心吧，保准能讓那些垃圾見識到我是多麼的完美多麼的強大……”
對於它一如既往的自賣自誇，今天的葉沖一副沒聽到的樣子。他只安靜地坐在那，全部動作都停下來，目光遊離。
湯圓從旁邊探出腦袋，怯怯地看他很久，才遲疑地道：“葉、葉沖……是、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你不要這樣……”
“什麼？”
被湯圓喊得回神，葉沖伸手摸摸它。
依然是軟綿綿的手感，似乎連心情也會隨之變得暢快些許，他扯了扯嘴角，“別胡思亂想，跟你沒關係。”
“那為什麼……”在我說完那句話以後你會……
它的話被打斷了，“沒事，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想休息下，你也知道昨天航行根本沒好好睡……”
說著這樣的話，連自己都無法欺騙。
湯圓又怎麼會清楚他的情緒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知道，大概那個消息湯圓就不會講給他聽了。
當時湯圓只是很盡職地說：“葉沖，我感測到了那塊h-31能量結晶的位置。嗯，就在坐標（71o，333，45）。”
然後他問：“那塊？”
湯圓理所當然地回答：“是啊，地球上遇到曲凜之的時候他獲得的那塊。我對能量結晶的感測很準確，上面的元素反應不會錯！”
湯圓只會以為，他聽到曲凜之的消息會高興。它畢竟不是人類，不能理解完全屬於人類的感情。
那個坐標位置，分明是反叛軍戰艦所在的地點。
就好象驚雷猛然劈下，耳朵和大腦都被炸得嗡嗡直響。
好半晌都做不出任何反應。
曲凜之……他跟反叛軍有關係？
在以往他連想都不會想的念頭，這一刻卻無法避免地冒出來。不琢磨也不對，再想下去也不對……只剩亂麻一般的糾結。
打住！
不要再亂想了！
葉沖閉了閉眼，“鳳羽，我自己來。”
鳳羽有點不情願，“我還沒完美地展示呢……”
“……你是跟蜜蜂一樣在天空跳八字舞來展示嗎？”
鳳羽不吭聲了，乖乖交出了操控權。
一拿回操縱機甲的權限，葉沖就衝進鋪天蓋地的太空戰機中。或許只有不斷地戰鬥，才能讓他暫時性的忘掉這件事。
要相信曲凜之。
既然那個人會讓你喜歡上，是你一直以來遙遙注視着的，是被你視作目標和要超越的對象的，是你希望能並肩作戰的人。
不要急着懷疑和下結論，葉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空中戰機逐漸變少。
“一二三四……嗯……沒幾架了。”多利數了一會決定放棄，雖然數量減少了很多，數起來還是很痛苦。
“快結束了吧。”
“應該是。”
天空上來自地球聯盟和反派軍的戰艦戰在一起，太空戰機已經不再被發射出來。
“快點把尾巴掃完我們好回去繼續玩牌。”張躍說，“我要翻本！我一定要翻本！”
“……我也想翻。”
葉沖喃喃的說，一想起傑拉德隊長提出的賭約就覺得頭疼。
“那邊的混蛋交給我！”
余楠駕駛着銀灰機甲向遠處的兩架戰機追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葉沖忽然覺得全身發冷，脖子後面的寒毛都忍不住的倒豎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席捲全身。
“副隊小心！”
他下意識地在隊頻里喊出來的同時，還聽到了來自其他人如出一轍的喊叫聲。
猛烈的白光在余楠過去的方向爆發。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大家的視野才從白茫茫的一片恢復過來。
葉沖在捕捉到從天空墜落下去的銀灰機甲殘破機身的第一時間，操縱着鳳羽閃電般沖了過去，接住了那架機甲。
不時有電光在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樣的機身上閃爍，青煙從千瘡百孔中鑽出來，彷彿在預示着余楠的情況。
“我通知了醫師。”
“蟲子快送余楠下去。”
葉沖聲音很沉，“我知道。”
“不……不……用了。”
然而還沒到達地面，余楠像蚊子嗡一樣的聲音竟然從隊頻里傳出來，叫葉衝心裏狠狠一緊，“副隊，別說話！保持體力！”
“沒用的，我自己的……咳……情況，自己知道。”
葉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想他也知道。因為血肉早已模糊進殘破的機體裏，紅的白的，每一樣都讓他鼻子發酸。
“葉……葉沖啊。”
“副隊我在。”終於降落到了地面，“醫師就在前面。”
“你的機甲……”余楠卻好象完全沒聽到，自顧自地說著，“是我做的手腳，因為我一直不希望你進機甲隊……”
“別說了副隊。”不知道眼睛前面的到底是汗還是別的液體，葉沖只知道視野已經變得模糊，他小心翼翼地將機體交給醫師。
機械臂麻利地處理並噴入恢復藥劑，但看起來沒什麼效果。
而余楠仍在說，“原諒……咳……我好嗎，葉沖。”
“不好！你不好起來我就永遠不原諒你！”
“這樣啊……”
余楠發出輕輕的笑聲，“對、對不起……”
後來他再也沒有發出聲音，而機械臂操作了一段時間后，今天的戰鬥已經結束，其他人都已經悄然地圍了過來。
葉沖依稀覺得肩頭一沉，傑拉德的聲音撞在耳膜上，“蟲子，別太傷心了……我想余楠他如果還……也不會希望你哭成這樣……”
哭？
他愣怔地抬手往臉上抹，才發現摸了一手的水。
下一刻，他輕聲說：“副隊，我原諒你。”其實，如果你願意聽下去的話，我會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