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太純樸了
2.1
四個人一起向店門口望去。
然後同時愣了愣。
走進來的女孩一露臉，三個男孩的眼在那瞬間都直了一下。
這位陌生的漂亮女孩一進門就徑直走向付老，熟門熟路得讓大家忍不住懷疑沒在店裏見過她是否只是個錯覺。
付老顯然也認識她：“路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親自來我這裏？平常不都是讓小段帶過去？”
哈瑞探頭探腦：“看起來付爺爺和她認識。”
“嗯，那麼熟稔，肯定關係匪淺。”葉沖也有同樣的感覺，摸摸下巴，“她叫路雪，不知道姓什麼……”
他們在一旁低聲議論，那女孩已經答道：“被我哥借過去了。”雖然是面對着與自己相熟的老者，她臉上的表情卻少得可憐，變化幅度絕對不多於o.ooo1。
“和御風又要幹什麼壞事了？”
兩人的對談已經足夠讓葉沖歸納出信息：“原來她叫和路雪。”
江遠評價：“這名字很好聽。”
葉沖面色古怪：“是很好聽……”不過是他記憶里一種雪糕的牌子……
和路雪聽到付老這麼說，微微皺起姣好的眉：“我也不知道。”
付老沒有再問，掏出一隻盒子遞給她，“那我交給你。”
和路雪接過東西，唇邊方才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笑。
與此同時，葉沖兩眼放光的握拳：“我要追她！”
胖子伸手摸向他的額頭，很是不解：“沒發燒啊你……”
“我健康的很，發什麼燒？”
哈瑞愈加困惑了：“那你還想追她？”
倒不是說和路雪不好看，而是——
“她這麼嚴肅，這麼冰冷……跟個冰塊似的，你想被凍掉一層皮嗎？”
葉沖斬釘截鐵，義正詞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胖子那是沒看到她那一笑，再說和路雪不是冰塊還有什麼是冰塊。
江遠詫異道：“這麼古老的詩句你都知道，還真看不出來。”
“雖然我很低調，但我不會介意你來崇拜我的博學多才！”
哈瑞立刻揭穿他的真面目：“你明明是泡妞用的！”
江遠做恍然大悟狀。
葉沖朝他們倆一人比了一根中指。
哈瑞嗤之以鼻：“就知道你沒膽子，在櫃枱底下偷偷摸摸指手畫腳個什麼勁。”
葉沖理直氣壯：“要被客人看到影響多不好啊。”
江遠一語中的：“蟲子，其實你是怕影響你光輝的形象吧。”
秦曉藝看他們三個鬼鬼祟祟又笑得無比猥瑣，就知道准沒好事。等她湊過去細聽果然如此，立即插嘴：“蟲子，你要對我始亂終棄嗎？”
葉沖嚇了一跳：“曉藝姐，我什麼時候對你亂過？”
秦曉藝咧了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那不剛才還要求和我約會呢嗎。”
葉沖默默地回頭看向另外兩個同伴，肅穆又哀傷的語重心長：“看到沒有，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果後來沒有再遇到和路雪，這天的一切大約就是葉沖打工生涯中的一個小插曲，激不起半點波瀾。
作為一年級的新學員，葉沖才進入天翔高等學府兩個月。
與軍事學院不同，這類普通高等學府開學要早一些。因此，如果不是對自己有足夠信心的人，往往不會冒着等待來年入學的風險去報考軍事學院。
葉衝倒不是不想去考，他的理論課被以前的同學一齊稱為令人髮指的優秀，無奈的是他體術不滿5級。就連普通高等學府中的許多專業都因為限制無法報考，就更別提基本標準都是體術8級的軍事學院了。
會在學府裏面看到和路雪，葉沖驚訝之餘還有些欣喜。接着他心裏一動，鬼使神差般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不斷有人加入到和路雪前進的相同方向，因此葉沖跟在她身後並不引人注目。沒走多遠，他已經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要去哪。
學府的活動中心。
也是舉辦各種大型賽事，與外校進行交流等等的場所。
走進大門，裏面的聲浪就讓葉沖腳步一頓。和路雪在後排站定的同時，他也停在了不遠處。
往場地中央望過去，他立刻就知道，原來這源源不斷的人山人海，全部是為了即將開始的機甲比賽而來。
偷偷打量許久被胖子哈瑞認定可堪媲美冰塊的側臉，葉沖瞥了幾眼比賽，不怎麼感興趣地收回目光，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他對機甲的確沒有什麼熱情。
與其他的地球聯盟成員相比，腦子裏更早形成的意識無疑更加根深蒂固一些。
葉沖曾經看過年長的同行閑暇時租的小說，那時候看不太明白，卻也知道了穿越這麼回事。
舉凡是車禍，墜機，沉船等等事故都可能招致相似的結果，屬於他的應該就是被那輛橫衝直撞的車撞了個正着。
但真真正正的發現自己從現在人類俗稱的古地球來到了4ooo多年後，那種衝擊讓葉沖腦袋裏也一陣迷糊。
好在他那時候是一個嬰兒，還是一個先天體弱又得不到基因強化的嬰兒。
理所當然的睡了幾天後，他接受了現實。
畢竟，對於曾經的那一段短暫的人生，葉沖談不上有什麼挂念。
被父母棄養的孤兒，三四歲又被人販子從福利院拐走，接着被迫充當騙子和扒手，吃飽穿暖都是問題，動輒還被打罵和教訓……
現在的這一世，雖說家庭一點也不富裕，父親在他出生后沒幾年也過世了，母親身體不好……但來自父母的關心愛護，是真切存在的。而且還有上學讀書的機會，接觸到古地球最有錢的人也都想不到的便利。
就算體術永遠停留在4級又怎麼樣呢？
怨天尤人傻子才會去做，他現在已經幸福到想唱那首歌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不知道哪路大神讓我來到了這裏……
砰！
砰砰砰——
一聲巨響后連續的撞擊聲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葉沖，這時侯他才發現，四周滿滿當當的看台上和通道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陡的沸騰了起來。
“傑拉德！傑拉德！”
他們在呼喊着同樣的一個名字。
葉沖不由往場內望去。
就在視線盡頭，淡藍的機甲正將另一架黑色機甲擊中，並施以狂風驟雨般的擊打，他想那架淡藍機甲的機師大概就是傑拉德。
葉沖的眼神卻猛地一凜。
人群密度實在太高，周圍紛紛雜雜的議論能輕而易舉聽在耳中。
“傑拉德學長一定會贏！”
“看他的動作多有力！”
“是啊，把蓋亞的傢伙打得落花流水滾出天翔！”
場中形勢看起來一片大好。
淡藍機甲氣勢如虹，閃電般的動作將對手就像是壓着打一樣，那部黑色的機甲找不到半點可以反抗的契機。
但是……
雖然葉沖一點也不內行，卻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2.2
示敵以弱。
誘敵深入。
欲擒故縱。
……
無數成語爭先恐後的從腦袋裏冒出來，讓葉沖開始認真觀看這場比賽。
越看，就覺得破綻越多。
黑色機甲既然能被蓋亞學府推出來參賽，就意味着它與淡藍機甲處在同一等級上。會出現這樣一面倒的情形，說沒后招才怪。
而且淡藍機甲看似每次都能打中，但要是仔細瞧，就能發現黑色機甲被砸中的部位離要害有十萬八千里遠。
不管他怎麼看，黑色機甲上分明都寫了奸詐兩個字！
他忍不住感慨：“觀眾們真是太純樸了。”
不然怎麼都一副沒看出來的樣子，情緒越來越高漲，似乎傑拉德所操縱的淡藍機甲的勝利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黑色機甲一個踉蹌，差點倒在淡藍機甲的一次重拳下。
“傑拉德學長真是太帥了……”
“還需要接着看下去嗎，比賽結果十拿九穩了！”
“蓋亞的那些傢伙還大言不慚的說他們的機甲多厲害呢！我看呀，也不過如此！”
葉沖不自覺地朝右前方的和路雪看去，隔着重重的人群，那張繃緊的側臉卻一下子就被他捕捉到。
和路雪的臉色猛地一變，葉沖若有所覺的看向場中。
只是一眨眼的事情，黑色機甲的速度霎時流暢無比。
輕巧靈活地一個旋身，出乎了全場觀眾的意料，頃刻便與淡藍機甲拉遠了距離，單臂驟然抬起。
管狀射孔爆發出一縷強光！
“粒子光束！”
淡藍機甲見勢不妙，等不得後退，只來得及將身體驀地拔高。
轟的一聲！
滿場死一般的沉寂。
“我我……我是……看錯了吧……”
“傑拉德學長……他……”
“輸了嗎……”
前一秒還信心滿滿的議論全部都弱了下來，只剩猶疑不定。
淡藍機甲的左腿被擊中，一片焦黑中青煙繚繚的升起。
另一些違和的叫好聲突然響了起來，開始還稀稀落落，沒多久竟是一浪高過一浪，簡直不比作為主場的天翔差。
天翔的學員不樂意了：“靠，囂張什麼！”
“卑鄙，竟然用改造過的機甲！”
義憤填膺中也有理智的聲音：“……同級別的機甲對決，改造也是算在內的，所以機甲比賽不僅是機師的比賽，也是技師的比……”
他被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你是說天翔的技師不如蓋亞？”
那聲音立馬弱了下來：“我只是隨口一講……”
極致的嘈雜中，葉沖一眨不眨地盯着場內。
他眼中充滿了震驚。
在他看來，剛才黑色機甲分明要擊中淡藍機甲的胸口，如果真的擊中了那個部位，這場比賽就真正結束了。
卻沒有想到，淡藍的身影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做出了極其靈敏的規避動作，才讓那一下轉移到了左腿上。
不過腿部的傷害明顯會影響到機甲的平衡和使用，傑拉德難道還能夠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
全神貫注地看着場中，葉沖將和路雪的存在都給拋到了腦後。
淡藍機甲也只停滯了那麼一瞬間。
反擊開始！
你來我往，兩架機甲的爭鬥漸趨激烈。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腿部的損傷讓淡藍機甲的速度稍稍減慢。黑色機甲很快就抓住機會，擊中了對方的胸前。
哐當！
淡藍機甲脫力地倒下，黑色機甲腳一抬，踩在了它的胸口。
這個動作讓天翔的觀眾全都憤怒了。
“該死的，把你那骯髒的豬蹄拿開！”
“蓋亞的傢伙快滾！”
“天翔不歡迎你們，滾遠點！”
叫喊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此起彼伏。夾雜的罵聲也越來越難聽，起初還只局限於對方的機師本人，慢慢的就問候到了對方的親屬身上。
黑色機甲的艙門猛然開啟，一個身形修長的高挑青年一躍而出，冷冷站定。將機甲收進胸前的機甲徽章放好，他漆黑的眼珠犀利而不屑地掃遍全場。
葉沖不小心撞上他的視線，瞳孔狠狠一縮。
“哼！”
微卷的黑髮搭在額角，削尖的下頜傲慢地揚起，像白瓷一般的臉龐上還殘留着劇烈運動后的紅暈。
非常的俊美，他的聲音卻彷彿融進了冰雪，森冷刺骨。
“天翔的人就這麼輸不起？”
“蔣飛雲你不要太過分！”最靠近場內的一個男生沖了出去，手指幾乎要觸到蔣飛雲的鼻尖。
蔣飛雲卻毫不在乎，一臉淡漠地走開兩步，對淡藍機甲中跳出的棕發青年點頭示意：“傑拉德，我承認你有成為我對手的資格，儘管你還比我差一點。不過……”他不屑地斜睨着周圍，“在這麼沒水準的隊友里，你也待得下去？”他忽然微微一笑，那張臉耀眼到叫人忍不住挪開目光，“要不來蓋亞吧。”
這話一出，無疑是捅了馬蜂窩。
“蔣飛雲你不要太囂張，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天翔的還打算人多欺負人少嗎！”
“最擅長出卑鄙招數的不是你們蓋亞？”
“天翔的想賴帳？”
“大家一起上，把蓋亞的打出天翔！”
“誰怕誰啊！”
轉瞬間，兩所學府的學員幾乎要打起來，許多人都先一步溜走，免得被卷進毫無秩序的鬧騰里。
葉沖看和路雪也要離開，當即就打算跟上去。
不過幾分鐘，四周還剩下的人們已經越來越激動。不管是天翔還是蓋亞，全都像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
葉沖剛走到門口，不知是誰說的一句話清晰地傳了過來。
“天翔的都他媽是沒家教的垃圾！”
來到4ooo多年後以前，葉沖也常常被隨意的喝罵，垃圾什麼的都是輕的。可是前面那個定語，卻讓他沒法若無其事的離開。
心火倏的一下子竄上來，燒得血管都好象要爆裂開來。
蓋亞的學員有恃無恐的對天翔的學員推推攮攮，畢竟，身在客場的他們出了什麼事也能把責任推給天翔。
葉沖咬了咬牙，猛地把旁邊一個被丟掉的水瓶狠狠砸了下去。
轟！
活動中心正在運轉的信號轉換儀恰好被砸中，水瓶里的水澆了出來，轉換儀彷彿不堪重負般發出一聲悶響，冒出一陣罷工的青煙。
還在爭執的人群安靜下來，聚集到葉沖身上的視線里或多或少帶上了驚嘆。
看到沒，還是他最牛叉……
葉沖正得意，耳中就撞進一個冷冰冰的語聲。
“肆意破壞學府公物，按照學府管理條例第281條，學府管理委員會有權對該學員做出相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