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進食
拿到自己的體檢報告，林喬隨手擱在一邊，“我可以走了嗎？”
她的血液沒有任何特殊，細胞生長正常，沒有因為腳踝上的傷口出現畸變，肖杜看完了她的皮膚組織樣本分析，最終確認她就是毫無價值的一名人類。
得到“邪神”過多的關注只是因為祂提取了江丹的記憶，對她形成了特殊的朋友情感，不過這還需要進一步實驗得到準確的驗證。
肖杜內心有了主意，“明天吧，你需要吃點更好的東西來補充體力，不然落地荒蕪你就會被掏空器官，屍體拋進海里。”
最終，林喬得到了一間牢房，還有一份牛排晚餐跟一杯榨果汁。
看見那些東西，她的肚子響亮的叫了一聲。
“純天然的，吃完就在這睡一覺吧。”
房門被關上，林喬鎮定的在凳子上坐了一會，確認了房間內不下兩個攝像頭和武裝設備后，她想對方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下藥弄死她，拿起叉子用力插進牛排，低頭狼吞虎咽。
她確實需要保存體力，明天等待她的只有兩種結局，一種是對方真的大發善心放她走，另外一種則是因為毫無用處而被一槍爆了頭。
這麼隱蔽的地方藏着一隻從沒對外公佈過的生物，她其實更傾向於自己會被爆頭。
房間內的一面牆如同散去的大霧，逐漸變得透明。
她吃的滿嘴是油，隨意抬眸一瞥，看見了對面醫療室里的怪物。
祂坐在椅子上，眼神溫和，頂着江丹的臉露出一副鼓勵她多吃點的慈父臉。
這牆是雙面玻璃是吧...也不知道盯着她多久了。
祂的表情不多，但都很生動，每一種都讓林喬覺得自己是柵欄里的豬仔，只等養肥出欄宰殺。
她低下頭，吃的更加迅猛。
“我也餓了。”
“江丹”舔了下唇角，看她快樂的吃飯，進食慾望也被勾了起來。
話落不久，研究員牽着一頭活生生的牛進來，趕進關着祂的醫療室。
“新鮮的活牛，肉質很不錯，你可以嘗嘗。”肖杜站在樓上俯視。
“江丹”緩緩走向那頭牛，脖子下方的身體撕裂變形。
“哞——！”
撞擊聲、撕裂聲、血點飛濺在窗戶上猶如散開的瀑布，隔壁的動靜愣是讓專註食物的林喬頭都沒抬一下，直到將盤子裏最後一根小蘑菇塞進嘴裏吃完，她才意猶未盡的撩起眼皮，目光掃過對面時驀然頓住。
“江丹”跪在倒地的牛前，雙臂從肩胛骨的位置被蠕動的觸足代替。
數條黏膩的觸足生生剖開牛的肚皮鑽入，從裏面掏出鮮紅的血肉送到主人面前。
祂原本不需要用嘴進食，但林喬的進食方式勾起了他的模仿興趣，祂埋頭，將快裂到耳邊的嘴張開，撕扯下大塊的肉咀嚼，血液從他的下頜流下，染紅了他半個身軀。
本就骯髒的怪物，現在看起來更讓人生理不適了。
林喬默默在凳子上轉了身，按住自己抽動不止的胃部，猛地吞咽了兩下喉嚨。
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會因為這種視覺衝擊將食物吐出來。
這種嫌棄的態度，就算隔着玻璃也間接感染到了“江丹”，就像他切掉那沒用的東西時，他能感覺到林喬的情緒偏向驚訝和喜悅。
現在，祂將裂開的嘴角收回正常大小，觸足兇猛的進食狀態都變得溫和下來，細嚼慢咽。
“林喬林喬林喬...”
背後的怪物一直喊她，也不知道這玻璃為什麼一點也不隔音，陰惻惻的呼喊讓林喬不得不回過頭，看着祂渾身是血還有牛毛的模樣，她實在是...嫌棄的慌。
“怎麼了？”
祂坐到玻璃前，一頭牛零散的屍體碎塊散落身側，明明處在地獄中心，還裝天使似得一臉無辜問她：“你為什麼討厭我。”
林喬：“...我沒有。”
“你有。”祂說。
林喬無語半晌，但看他被關在籠子裏出不來，懼怕的心情又少了很多，她平靜的說：“因為你看起來好臟，也很臭。”
“江丹”低下頭，手掌在褲子上擦了擦，但這只是徒勞，整個醫療室都被他暴力的進食方式濺滿了血，他的臉都快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了。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怪物就以奇怪的坐姿僵住。
模樣還有點...蠢。
有人進來收拾她的擦盤，藉著那身影的遮擋，林喬悄然將不知誰遺落在這的一隻鋼筆放進了褲子口袋。
她轉了個身，縮在椅子裏閉上眼睛。
一天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實在太累了，繃緊的神經稍有鬆懈，睡意就鋪天蓋地的湧上來。
全程，兩人的互動都在肖杜的監視下。
他回頭說：“去格文區買個人來，我們先做個實驗。”
流浪城裏，格文區是夜總會最多，灰色產業旺盛的地方。
這裏有個付不起錢玩女人的倒霉蛋，因為欠錢連累母親，兩人連夜被捂着眼睛扛上直升機，送來了實驗室當成小白鼠。
林喬聽到異響的時間在凌晨三點，她大概在椅子裏睡了有四五個小時，彎曲的雙腿酸痛發麻，她皺眉放下，緩了緩，扭頭注視隔壁正在發生的吵鬧。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我不都說了我會回家拿錢的么！”
一個戴着眼罩身材瘦弱的年輕人被推進“江丹”所在的醫療室。
肖杜打開了連同醫療室的麥克風，對着裏面正在觀察新來人的怪物說：“這是給你的新皮囊，要不要試試，他是一個義體醫生。”
他確認祂是能聽懂的，實驗由此展開。
年輕人手忙腳亂的摘下眼罩，看見滿屋子的血還有中間站着的那個血人，嚇的後背撞在玻璃上，“不、不不不！什麼鬼東西！”
他發現林喬后跑到她這邊，看她同樣被關在這，慌張的問：“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深呼吸。”林喬說：“閉上眼睛就好了。”
“啊？什麼意思？”對方沒聽懂。
“死的安詳點。”林喬平靜的勸告，“你不會想睜開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