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複發
太陽漸漸落山，我們幾個到不遠的鎮上吃了一次毛水豆花，然後張萬墨打包了一份生米飯，買了幾炷香。
等到天完完全全黑下來，張萬墨就把米飯放在水邊兒，把香點燃，插在米飯裏面。
這是鬼魂最喜歡吃的東西。
這樣的好處是，方圓百里的鬼魂都過來了，天也冷下來。
壞處是，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我們要找的厲鬼。
“沒事兒，嚴霜告訴我那個鬼魂的名字的，等會兒我叫叫。”
說是叫，張萬墨還真的是用叫的，直接對着那些在吸食香的鬼魂大叫了一聲：“李國勝！”
那些鬼魂全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吸食。
只有其中一個，直立立的站着看着我們。
不同於其他鬼魂的是，它的身上居然有一些淡淡的金光，而且能看出那些普通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他。
“你們叫我？”
他慢慢的走了過來。
隱約能看出，李國勝穿着的是一套軍裝，但是是哪個時候的軍裝就不清楚了，年齡差不多在三十多歲左右，因為留了鬍子，看不清臉的全貌。
只能看見他的眼睛很有神，上身有多處被子彈打過的痕迹。
衣服上還有鮮血的顏色。
“你就是李國勝？”本來拿着桃木劍準備驅鬼的張萬墨，把劍放回了自己的掛袋裏面。
“對。”
“是墳頭山出來的？”
聽到墳頭山三個字，李國勝終於有了變化，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瞭然，然後說到：“對，我就是從墳頭山出來的，我已經被困在裏面三十多年了，難道你們還想抓我回去嗎？”
“既然極陰之地的風水已經破了，那就沒有說再回去的道理，你的身上又有功德，為什麼不早點去投胎，而是在這些地方亂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消耗你的功德？”
原來，李國勝靈魂裏面的金光是功德。
“我不知道這是功德。”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雙手上面的金光已經很暗淡了，“我只是想回來看一眼我的妻兒，結果，三十年早已物是人非，我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死是活。”
李國勝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
在三十多年前，這裏的懸崖上全是崖洞，是一群土匪在這裏聚集，因為地勢險峻，根本沒有軍隊能夠把他們完全消滅，反而因為身處高處，而打了許多次的勝仗。
這裏的土匪也不燒殺搶奪，只是一群吃不飽飯，被地主奴隸的農民在這裏聚集的。
李國勝就是他們的老大。
然後，沒過多久，軍隊裏來了個厲害的人物，設了一個陷阱，讓土匪們一舉被擒。
但是這個人物也沒有說要殺了他們，而是說，為了讓他們將功贖罪，當兵去打仗。
那個時候，李國勝的妻子剛生下一個兒子，要不是為了寨子裏的兄弟和剛出生的兒子，他們這次也不會被抓。
現在沒辦法了，如果不去打仗的話，整個寨子的人都會被抓進監獄。
所以，李國勝告別了自己的妻子和只有兩個月的兒子，去參兵打仗，這一去，就沒回得來。
等到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洞空了。
現在的崖洞，以前那些能過去的像攀岩一樣的凸起，早就被風吹日晒的沒了痕迹。
還好他是鬼魂，不用爬。
洞裏也是一片狼藉，能看出當時走的有多匆忙。
“所以，不是來抓我回去的，那你們是來做什麼的？反正我不會和你們走的，我要在這裏等我的妻子回來，我們約好的，如果我回來了，找不到他們，就會在涯洞等他們。”
“你妻子也許早帶着孩子改嫁了呢？”這都三十多年了，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怎麼在亂世里活下來？我們只是還沒有說出更糟糕的結果。
“這麼多年我都沒來找她們，改嫁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居然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落寞的神情，“就算是改嫁，按照我們當地的習俗，她也會讓兒子在我出發那天，回來給我燒紙的，沒幾天就是我出門當兵打仗的第三十六個年頭了。”
說完，李國勝頭也不回地回去了懸崖上，走之前還沒忘把地上的碗端走。
那些還在吸食香氣的遊魂野鬼被他趕到了一邊兒去。
“等到我了結了我自己的念想，我自然會去投胎。”
這是李國勝走之前和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看來，我們只有在這裏等幾天了。”
張萬墨的話剛落，我腦袋一陣發暈，一心只想找個酒店開着空調躺床上。
可惜這個小鎮上連個像樣的酒店都沒有，全是農家樂，而且只有一個大的吊扇，空調都沒有。
我看着頭頂的吊扇轉個不停，身下的涼席已經睡出了一個人形的汗漬。
“沒事兒的星星，我們這裏就是這樣，雖然熱，但是明天可能會有雷陣雨呢，到時候下一會兒把熱氣給散一些就涼快了。”
“希望吧。”也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
按照晏書遠和張萬墨推理，李國勝的妻兒如果真的會等他的話，一定會在鎮子的某一個地方獃著，這樣的話才會每年回去給李國勝燒紙。
但是如果他妻兒都不在了，那我們也找不到，李國勝也不會等到。
所以，我們現在就禱告前一種情況，也是最好的情況。
李國勝的樣貌被晏書遠直接用素描一晚上沒休息給畫了出來，然後複印了幾份發給我們。
我們分別拿着複印件分別在鎮上四處詢問。
平時不愛說話的我都鼓起了勇氣。
但是一整天下來，還是毫無收穫。
天氣也如同江可說的那樣，中途下了一場陣雨，非常大，還是連五分鐘都沒有堅持住。
下雨之後，空氣中多了一層濕氣，連這濕氣都是熱的，撲面而來，比純熱氣還要難受。
我以為我會第一個堅持不住，沒想到，江可才是第一個倒下的人。
江可暈倒之後，為了防止她熱傷風，我給她換了一身衣服。
但是我發現，她的身上又開始出現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現象。
難道，江可並沒有痊癒？還是說顧瀟的移魂讓她的情況又複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