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得挺美
“你個賤人!你說,這火是不是你放的!!!”劉佳起床氣頗重,若不是丫頭扶着,估計得上前踢上王弦歌兩腳方才解氣。
這話還用問嗎?不是我放的還能是你放的不成?
王弦歌翻了個白眼跪坐在小腿上——剛被幾個粗使婆子按倒的,她反抗了兩下沒有什麼用,便自覺放棄了。
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理念,她自我安慰,媳婦跪婆母也是天經地義。
只是,她人倒氣勢卻沒倒,眼角微微一斜,語氣極為不屑:“二姑奶奶罵人可要惦量着些,我雖姓王,可卻是你劉家明媒正娶、八台大轎抬回來的世子夫人!”
“而你~~~”說到這裏,她幽幽的看了陶氏一眼,接著說道:“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我呸!我嫁出去了又怎樣,還罵不得你個下三濫人家出來的賤人了!”劉佳一聽,哪裏還忍得住?一把甩開扶着她的丫頭,只想親自下手撕花王弦歌的那張臉。“佳兒!”陶氏自然不會讓自家女兒當眾撒潑,她冷冷的看了眼王弦歌:“她說得沒錯,你是嫁出去的姑娘,自然沒有資格問罪咱們這位世子夫人!”
“娘!”劉佳自然不服氣,卻因着被貼身的丫頭拉得死緊,只能強壓下滿肚子的火氣,站到一旁拿眼去剜王弦歌。
“王氏,她沒資格問罪你,那便由我這個主母來問吧?”陶氏站起身來,身量高佻纖細,皮膚白嫩無瑕,明明年過四十,卻保養得跟二十齣頭的小娘子一般,連質詢人都是一派柔聲細氣:“那麼,我就問問你,為何要在府中到處放火?”
“又為何要燒毀我兒靈堂。。。我劉家究竟是何處做得不妥,以至於你入門兩天,便行此喪心病狂之事?”
王弦歌沒有直接回話,而是很自然的歪坐在地上,看着陶氏答非所問的說道:“也不知眼下的益陽是何等風光?”
益陽是大王爺蕭昇的封地。
“你在胡說什麼!”陶氏身形綳直,眼卻飄向了偏殿,強裝鎮定的說道:“我在問你為何燒毀素兒屍身,你休要轉移話題!”
“我哪有能耐燒得了劉素?他眼下在哪裏,夫人應是比我還清楚才是!”王弦歌如願看到陶氏與劉倩一同變了顏色。
而劉佳的表情卻一如先前般的懵懂無知,心中便知她應是這個家中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
要不然劉素都已經攻到城門了,她還在府中卷了金銀珠寶想逃,若不是誤拿了蕭煜的令牌,估計她都得隨着城中的權貴們逃出東城門了!
“弟妹說得這是什麼話,我弟弟不是被你燒得屍骨無存了嗎?你這是打算胡攪蠻纏嗎?”劉倩到底是年輕,腦袋轉得極快,她伸手扶住了陶氏的肩膀,微微的捏了兩下安撫。
這是打算將劉素沒有屍身的原因算到自己頭上嗎?
哼,人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倒挺美的!
“大姑奶奶這話說得奇怪。”王弦歌坐直了身子:“若是我猜得沒錯,劉素前天晚上就出了上京吧?”
“嗯~~~你們別急着反駁,讓我給你們算算,若是依着快馬的腳程,他現下應是到了建州城吧?”
“她在胡說什麼?”劉佳看向自家的母親和大姐,心中升出了一絲懷疑,卻仍然強自辯解道:“錦繡前日送完客后,溺倒在寒楓院外的竹林——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二姑奶奶,你可知曉為何你會是第一個看見劉素假死的人嗎?”王弦歌極為殘忍的笑了笑:“因為你與我一樣被蒙在鼓裏,我是替死鬼,你是糊塗鬼。”
“王氏,你休要放肆,你真當我劉家拿你沒有辦法了嗎!”陶氏雖然不知道王弦歌是怎麼知曉此事,但不妨礙她拿婆母的款壓制王弦歌:“你說這些胡話真是惹人發笑,就憑着你到處放火,我就能一紙休書休了你!”
“若是您真能休了我就好了!”王弦歌苦笑一聲:“若是真能休了我,劉素要假死叛逃就不會巴巴的將我娶進門了!”
從得知反叛的大軍是死而復生的劉素所統領時,她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為什麼他都假死叛逃了,還要將自己娶回府中?
難道僅是當作擋箭牌嗎?
初時她以為劉素這麼做是為了劉佳,可後來看到劉佳的際遇,她便猜不透了。
劉家為何要控制住她,寧肯將她娶進門做孀婦,毀了她的臉,將她關進家廟半生也不肯放她離開一步?
“什麼叫假死叛逃!!!”劉佳看着母親肅着臉卻沒有立時反駁,心便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她怒聲呵斥道:“我夫婿深得陛下寵愛,若是不出差錯,他日定能登上高位,我弟弟何須捨近求遠!”
“對呀,他何須捨近求遠?”王弦歌緊緊盯着陶氏和劉倩:“我後來聽過一句傳言,陶家有女曾經委身與先皇,並為先皇生下一子一女,卻被當時的李皇后算計。。。”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卻是偏廂的劉樂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阿忠!”他大聲命令道:“派人將正院圍起來,不許任何人出入!”
話未說完,人便氣勢洶洶的走進了正廳,掀起衣擺坐到圈椅中,猶若看死人一般俯視着王弦歌:“看不出來,你倒是知道得不少!那麼,你便說說,那位陶家女後來如何了。”
“那位陶家女~~~”王弦歌端正身形慢悠悠的說道:“自然是死了啊!要不然李皇后怎麼會失寵被廢,連累得大王爺身為嫡長卻被遠封益陽呢?”
“說到這裏,我倒是挺佩服候爺您,這招斷尾求生玩得實在是溜,除了那位棺材中的小郎君,這個世上大概不會再有他人知曉此事了!”
“哦,你連那個小郎君也認識?”劉樂玩味的看着王弦歌:“你是在提醒我,那個小郎君逃了嗎?”
“父親,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麼!”劉佳在邊上急得跳腳:“弟弟真的沒死,他去益陽了?”
“佳兒,你別打岔!”劉倩拉住劉佳,小聲說道:“這會兒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一會母親與我自會跟你解釋。”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王弦歌很自然的接過劉倩的話:“索性今日知曉此事的人再難活命,咱們便讓人做個明白鬼吧!”
她拿眼巡視一周,看到室內的僕婦皆是埋頭於胸,渾身瑟瑟——便嗤笑一聲,極為認真的跟劉佳說道:
“半年前,劉素劉世子,也就是我的夫君跟你的婆母秦貴妃合謀,害死了當今陛下的長子蕭燁。”
“眼下,事發了!”
“秦貴妃為了自保,答應給你前程,讓劉素獨攬此罪。”
“你的父親,安樂候爺答應了此事。”
“所以,劉素才在新婚之夜,眾目睽睽之下,由你這個皇家側妃發現‘屍體’,適時引來外人旁觀做證。”